第39章 杀青

    第三十九章：杀青

    拍摄聂挽华杀青戏那天, 赵昭提前带领着副导演将场地和布景还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都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确保安全得当后, 才把演员叫过来熟悉走位。

    今天是个艳阳天，太阳特别热情，《折妖》剧组临时搭建了几个遮阳棚, 赵昭就坐在其中一个遮阳棚里, 盯着监视器的画面, 拿起对讲机喊道：“各部门准备, 马上开拍了。”

    “化妆师给演员再补补妆，威亚组再检查一下设备。”监视器里可以看到拍摄现场，赵昭看见演员和工作人员准备就位后, 对着对讲机喊道：“一二三，action！”

    连接着仙魔两界的踏天河两侧此刻站满了人，一侧是以紫陌仙君的为首的天兵, 一侧是以聂挽华为尊的魔将，一黑一白，无声对峙着。

    聂挽华一袭红衣似火, 额间的烈火纹也越发的昳丽。她姿态懒散地斜躺在软榻上，似笑非笑地将一颗血灵果放进嘴里, 血灵果是魔族特有的灵果, 果汁呈鲜血一般的红色, 因此得名血灵果。聂挽华只是轻轻张嘴咬了一小口，便有红色的汁水顺着嘴角留下来，衬得她更像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紫陌仙君与聂挽华隔了一条踏天河遥遥相望, 男人眼底冰凉如霜，他提剑横指，声音裹着灵力传到了对面：“聂挽华，把你从阿黎那里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聂挽华笑了，笑声在踏天河上回荡，她嘲讽道：“紫陌啊紫陌，亏你还是堂堂仙君，你来之前怎么不先打探清楚，我从白狐狸那里拿走的东西，原本就属于我们魔族，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到了仙君口中变成了偷呢？”

    聂挽华顿了顿，自嘲般地笑了笑：“也是，但凡我魔族之人，不论好坏，在紫陌仙君眼中都是卑鄙无耻之人。”

    “休得狡辩！”紫陌仙君声音沉沉，“魔物生而为恶，哪有好坏之分。你化作凡人接近于我本就居心不良，后来又在阿黎身上设下禁制，诱我杀你，结果……”紫陌仙君眼中出现痛苦的神色，原本清冷的面容上流露出浓烈的温情来。

    是了，在凡间的那些年聂挽华就清楚了，曾经高高在上的紫陌仙君，并不是薄情之人，他亦有动情的时候，只是那个能让他动情的人，只有那只白狐狸而已。

    什么魔物生而为恶，那妖呢，做妖就比做魔的好到哪里去，同样是不被仙界所承认的存在，凭什么那只白狐狸就可以得到优待和理解，而她聂挽华，就活该被一剑斩杀。

    不公平，同样是被天道承认的种族，凭什么魔族就要低别人一等，凭什么魔族活该承受世间的不解和谩骂，凭什么！

    聂挽华心中的不甘和愤恨瞬间到达了极致，她故意刺激踏天河对岸的那个人：“结果怎么样了啊紫陌仙君？说下去啊。”

    她大笑三声，额间的烈火纹仿佛正在灼烧一样，她大喊道：“你不敢说？那好，我来替你说，因为紫陌仙君砍在我身上的那一剑，结果你的白狐狸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紫陌沉着眼朝她看过来，明明隔着踏天河，可是紫陌眼中的杀意却阻断了汹涌翻腾的巨浪，直扑聂挽华的面门，聂挽华挥袖轻轻一挡，杀意尽散。

    “其实，以那只白狐狸的修为，挡住你那一剑也不是没有可能。”聂挽华轻飘飘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飘荡开，“可是她身体里却有我种下的禁制。”

    “紫陌仙君，你不是见识广阔吗？那你猜猜，我下在白狐狸身体中的禁制是什么啊？”聂挽华望向踏天河对岸那道雪白的身影，一字一句说得极缓，“魔族禁制，生死相连，我的确将自己的命和白狐狸的相连，不过，我还在禁制里加了点别的。当你使出全力恨不得砍死我时，我偷偷将白狐狸的神魂吸了过来，剑身入体，最后的那道禁制才得以触发，所以，那一剑你砍得有多使劲儿，白狐狸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你知道最后那道禁制叫做什么吗？噬心，两人越是相爱，噬心带来的痛苦就越大。”

    聂挽华疯狂地笑起来，她的红衣被吹得猎猎作响：“瞧瞧，紫陌仙君爱惨的人最后竟然是这种下场，你说，白狐狸死之前会不会后悔了啊？后悔爱上你，要是不曾爱上你，她也不会……”

    “住口！”紫陌满目猩红，周身的气势决然，“聂挽华，你住口！”

    聂挽华没有停止，她继续逼他：“实话告诉你吧，你想要的那东西已经没有了，它原本就是我族聚魂灯灯芯所化，如今早已被我炼制与聚魂灯中，聚魂灯有了灯芯便可化形。”

    “阿青。”聂挽华轻声一唤，便有一俊朗的青衣男子出现在了软榻边，他含着笑意看着聂挽华，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模样虔诚：“主人。”

    聂挽华却不看他，视线落在河对岸：“看到了吗紫陌仙君，灯灵有识，已经认主，想要用他救那只白狐狸，得先问本尊同不同意？当然，你也可以杀我斩契，让聚魂灯认你为主。”

    聚魂灯可以聚魂，只要有了聚魂灯，将白黎的魂魄聚拢送她入轮回，几百年后，便可再次相见了。

    所以，灯灵有识又怎么样？认主了又如何？杀主斩契便可！

    紫陌忽然提剑而起，越过踏天河剑意直指聂挽华，聂挽华眼神一凛，随即拍榻而起，提刀迎了上去。

    这么多年，她早就想和紫陌仙君打这么一场了，当年仙界那一战，顾虑太多，打得一点也不痛快，如今机会难得，她聂挽华定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踏天河上掀起狂风巨浪，两边的天兵魔将也加入到了打斗中去，双方便这样在踏天河上打了三天三夜，聂挽华虽然在聚魂灯的帮助下修补了情魄，可是到底还是魂魄受损，她渐渐落了下风，紫陌仙君找准机会便要给聂挽华致命一击，就在这时，聂挽华眼看带着寒意的剑尖即将没入胸膛，她不慌不忙，朝着紫陌诡异一笑，随即唤了一声阿青，便见一道青光从远处飞来。

    聚魂灯虽是魔族圣物，但也是上古神器。

    紫陌以为聂挽华要用聚魂灯挡下这一剑，他立马撤掉了七分剑意，就在这时，聂挽华忽然朝他的剑尖上扑了过来，寒剑刺啦一声刺入血肉，滚烫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聂挽华以血为咒，用自己的身体献祭，连接了紫陌和阿青。

    这是乾坤凝魂阵，可又不是完全的乾坤凝魂阵。

    紫陌忽然意识到聂挽华要做什么，他想要抽回自己的剑，可是已经迟了，剑柄将他的手牢牢吸住，聂挽华的血像活物一般快速流窜进他的身体，在他身上形成一道一道的烈火纹。

    “禁制！聂挽华！你竟然以你自己为容器对我下禁制！”紫陌明白了过来，他终于意识到，聂挽华想要干什么，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断有鲜血从聂挽华的口中溢出，她还是笑着：“对啊，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我魔族的禁制灵活又百变，让你防不胜防。”

    “还得多谢仙君了，要不是你，我一个人也完不成这件事。”

    紫陌震怒：“你刚才故意激我应战？”

    聂挽华笑：“没有啊，不是你自己恨不得杀我泄愤吗？”

    紫陌感觉到灵力从身体快速流失，但是他知道，他的灵力并不是流进了聂挽华身体里，而是通过聂挽华，流进了聚魂灯里，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他没想到聂挽华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他曾经一心要想三界和平，可是，以后的魔族，怕是控制不住了。

    聚魂灯早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是在聂挽华眼中，却还是阿青的模样，她难得眼神柔和：“阿青，谢谢你。以后，魔族就交给你了，答应我，好好守护这里的子民，他们生而为魔，注定一生都要遭遇不公和成见，可是生而为魔又怎么样，我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聚魂灯闪了闪，似乎是在回应她。

    聂挽华得到回应后，慢慢闭上了眼，她用仅剩的一丝灵力，将最后一道魔主令发往魔界，从今以后，魔族的魔尊就是阿青了。

    三天三夜的大战终于结束了，通天河也被染成了血红色了。

    新魔降临，天兵早已溃不成军，更何况，魔界新的魔主还是上古神器聚魂灯而化，加上上一任魔主聂挽华以身殉灯，修补了聚魂灯的残缺，又有紫陌仙君灵力的加持，如今，这位新魔主就算要统一三界，那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可是新魔主将天兵赶到踏天河的对岸后便停了手，身后的魔将蠢蠢欲动，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明明不久之前，这双眼睛看着聂挽华时还虔诚且温柔，但此刻，成为新魔主的阿青眼里黑沉空濛，只一眼便压迫十足。

    那是力量上的绝对臣服。

    阿青望着踏天河对岸，广袖一挥，一道雪白的光便落到紫陌仙君的面前，天兵以为有危险，想要替紫陌挡下来，可是雪白光影挟裹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挡下的。

    最后那道光落到了紫陌仙君面前，紫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刚伸手想要去确认，一道浑厚的男声从河对岸传了过来：“紫陌，带上你的东西，滚出魔界，从今往后，不准踏入踏天河半步，否则，本尊定会踏平天界。”

    后来，有人问阿青，那天紫陌带走的东西是什么。

    阿青说：“一只狐狸的魂魄而已。”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聂挽华有多好，他一个人知道便可以了。

    他的主人，永远都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众魔：我们的先尊主太善良，死了都不忘救活情敌。

    阿青：我的主人太惨了，只有我最爱她。

    聂挽华：等等，我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善良，我最后让阿青把小狐狸的魂魄还给紫陌，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愧疚而已，紫陌那个直球，就算本尊死了，也不想让他好过，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全员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