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104

    这话, 却着实说到了程铮的心里去,他正是觉得自己书房的那份名单且没有什么头绪呢,程曦这话一出,登时便对了胃口可不是这样挑人的事儿, 可不得细细的思量了,再左右对比了才好下手

    且这名帖上多少总有这二十余年的朝堂动向,拿着这份动向去比较现有的人员岂不是更为便宜

    顿时便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感觉,就抱着程曦只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亲“可不正是这样孤且要将那些大人的名儿再次理一理呢不且不及, 待得舅舅们的回话来了才好动手呢”

    父女两便相视一笑,只觉得这般的主意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可就在这份欢喜中程曦错眼便见到徐氏在程铮的身后, 她的面色似乎有些雪白, 只张了张嘴,却仿佛是有话儿但不好说的模样。

    程曦便想也不想的开口了“娘亲有事儿且是什么事儿说出来全家一起参详了不好吗”

    因着她这么说,程铮便也就回头了, 这一回头就看到徐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就好奇了“却是什么事儿呢难道竟是连孤也不便说吗”

    徐氏就觉得一噎

    真真是不好说呢

    虽说提起来无非便是程铮整理朝堂官员名录的事儿, 但徐氏却也着实感觉到了一阵不知如何开口的纠结感。

    平心而论, 徐氏是不赞成程铮在这个时候这样大的动作的开春不久便是官员任调,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个时候程铮这时候做出这般张扬的事儿, 可不是将自己放在火上烤

    只是却又担心这话一出口便打击程铮的积极性。

    如今徐氏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程铮在政事上只能算是个才起步的学童,因此走得磕磕盼盼的也是常态, 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摔跤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将他们的手脚束缚住了让他们不敢再往前走

    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就将手里的手绢拧了又拧, 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想她这幅模样使得程铮和程曦均是一奇,父女两就相对看了一眼,只眉来眼去的打了一阵无声的官司,便由程铮将程曦放了下来,就在她背后轻轻一推,程曦便摇摇的向着徐氏走过去,只扒着徐氏的膝盖不松手“娘亲却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了吗能够告诉曦儿吗便是曦儿无能这不是还有爹爹在吗”

    程铮就站在程曦身后道“很是,孤虽说是有些咳,但是你也总该相信着孤一些。”

    徐氏就将目光从程曦的脸上移到程铮的面上,却见他一脸的恳切不见丝毫作伪,心中便有些软化了,只觉得程铮这个丈夫虽不是闺阁春梦中的盖世英雄,但也确实是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良人,那么面对这样的良人,还有什么话儿是不能说不好说的呢便是有些什么想法,也要说出来,两人面对面的谈了岂不比藏着掖着造成夫妻间的隔阂要好

    因而想了一想,就开口道“这事儿本不该妾身过问,只是殿下也请体谅下我身为一个妻子的担忧之心罢”

    程铮就奇怪了,只上前握着徐氏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捏了一捏,这才道“却又怎么了可是孤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只管说了,无论有理没理,孤绝不怪你”

    这样的真诚和坦荡使得徐氏的心中更是感动不已,便不再犹豫“殿下这些日子在干些什么妾身也是看在眼中的,只是殿下求上进是好的,却不要学那扑火的飞蛾呢有的事儿看上去虽是烈火亨油,但不知何时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程铮登时就更加奇怪了些,只道“这么严重孤做了什么孤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徐氏看着他一脸的意外加不解,也是有些无语,便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斟酌着说了。

    却不想她一说完程铮就笑了“却是孤的不是了。”

    如此坦荡的认错倒让徐氏唬了一跳“却不是什么不是呢只是妾身的一点子浅见,殿下如今却不好张扬呢。”

    程铮就笑道“不,孤正是要张扬呢且还是有准备的张扬”

    有准备

    有准备的张扬

    徐氏就瞪着一双圆滚滚的杏眼将程曦看着,眉梢眼角全是止不住的惊愕之色,且那惊愕之中又带了些惴惴不安之态,看的程铮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捏,这才道“却是孤的不是了这样的事儿孤早该告诉你才是”

    便将那日和许家兄弟商量的话语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因为这话程曦也没有完整的听过,因此母女俩俱是听得瞪大了一双眼眸,那惊愕的模样看着却有五六分的相似,直让程铮忍不住将这一大一小往怀里搂了一搂,这才断断续续的将话儿解释完了。

    只是他虽是说完了,但是徐氏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有些有些思索的深邃模样。

    程铮便就在徐氏的身边坐下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并不是那等轻狂的人,她极有主意,且也端得住,因此便是程铮自己,此时也想听听徐氏的看法了。

    因此便这般程铮坐着程曦趴着,两人俱是张着眼睛将徐氏看着,如此看了有一阵了徐氏才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这事儿却不是妾身能够说话的。”

    程铮就鼓励她“如何不能说了依着孤看来,你竟是比孤还要厉害三分呢。”

    徐氏就斜了他一眼,只是那目光却不怎么凌厉,倒有些笑盈盈水汪汪的模样“妾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称得上厉害,只是殿下如何就不能将这事儿和妾身的父亲讨论讨论,家父虽不才,但到底有些阅历在。”

    程铮就一拍脑门,只连连叹息“孤只说是有哪里不对,却不想是遗漏在这里了,这样的事儿便是再和舅舅们商议了,又如何能瞒着徐大人,别的不说,只说那寒门和世家虽目前无甚交集,但最终”

    最终还是要在他手上拧成同一股绳一起使力,因此这样的事儿竟是越早知会徐浩越好呢。

    便又将刘保勋叫进来,只吩咐他往徐府走一遭,只说是徐氏想娘亲了,让徐大人有空带着发妻来拜会拜会自己的太子府。

    因着这般,程铮便也不急着再回书房了,就在徐氏这里坐了,搂着程曦和徐氏说了一会子闲话儿,虽是闲聊家常却也因为身份原因而免不了混杂了些许的政治进去。

    而徐氏的政治见解都是幼时徐浩手把手教出来的,虽因身为女流且阅历不够而略显得单薄了些,但到底还是和徐浩一脉相承的,因此程铮且听着聊着便也觉得恍有所获。

    冬日本就天短,如此聊不了两句天幕便就擦黑了,语琴且带了人掌了灯来,这黄橙橙暖丝丝的灯光一映,程铮便更不想去别处了,只腻在徐氏这里吃两杯暖身的黄酒,又和程曦弄了一会子九连环,虽是一个也没能解开,但到底还是心满意足的歇息了。

    却不想隔日下午,常青和倚画才带着礼物去了许府,这许家便立时有了回声。

    虽两位许大人没来,但许慕修的长子竟是亲自带人又送了些箱子过来,此时人就在外院恭候程铮。

    这许慕修的长子名唤许塍,、比程铮还大上几许,可算是程铮的大表哥了,因此程铮也不愿怠慢了去,忙在徐氏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苍色的蟒缎直裾,配了青玉的腰封和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头发一色的束起,戴了金累丝双龙戏珠冠,又勒了一条镶了翠玉的金抹额。

    对镜子照了照,自觉得没有一丝不妥了,这才带了常青和刘保勋向前面去了。

    待到了正堂,便看到这位表兄拘谨的袖手站在座位旁,虽几上已是摆了待客的茶水与糕点,却是不敢伸手去拿。

    程铮不由就加快脚步,只几步迎了进去,张口就道“表兄这般站着作甚可是这厅里太冷了坐不住”

    许塍就唬了一跳,就要大礼参拜下去,但跪倒一半儿却是被程铮亲自伸手挽住了“表哥这般孤可是不乐意见了,论年纪你还要长孤几岁,初见时拜一拜便罢了,若是次次都跪,那孤岂不和你生疏了去且不必这样”

    许塍就曲着膝盖,又不好跪又不好不跪,如此脸色红白了一轮,终究是诺诺道“礼不可废。”

    程铮就搀扶着他只将人往椅子上摁了,自己又转身走向正位坐了,这才笑道“既是礼不可废,孤便腆着脸占了这高位了,却不知表哥这是来”

    听到那声表哥,许塍便又诚惶诚恐的礼了一礼,这才道“正是为了那些名帖呢。”

    “哦”程铮就拉长了声调,只拿眼光一扫,那常青和刘保勋便知机的带着人退出去,只将其余的下人赶的远了,自己就在门口守了。

    如此一番妥帖了,程铮才笑道“却不急呢,孤便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送的和收的可不一样,便是舅舅们一时想不起究竟送了多少送给了谁也是不打紧的,只需大概估摸着让孤心中有个数便好了。”

    他说得洒脱,许塍却是不好意思了,脸色红了一红,乍一看倒像是蒸熟的虾子了“却却不是想不起来呢,只是只是父亲和三叔便是便是专程等着殿下来讨要呢。”

    其实许家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已是让程铮心中有了底,只怕这许慕修和许莳修竟是和徐氏一般在原地等着他了,却还是装作一副诧异的模样却也是有些真诧异的“如何就需要孤讨要了才能给这这可是什么秘密吗”

    许塍的脸已经红的发紫了,吭吭哧哧道“不,并不是秘密。只是只是”

    程铮就看他“只是什么”

    许塍就看了程铮一眼,然后顿了一顿,又憋了憋气,这才放弃自我一般的道“父亲和三叔的意思竟是竟是要殿下自己迈过这个坎儿,才能说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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