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贾家而言,外界的风风雨雨都暂时吹打不进他们的心中了仅贾家自家的风雨,就足够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再无暇他顾了。
且搅动一方风云的人也依旧是贾赦这厮又叒开始不消停了
虽贾母是有想过要冷处理他的,但贾赦可又是个会听贾母话儿的人不,他只会想办法把贾母的话儿再尽数扇回贾母的脸上
尤其是在和贾珍达成共识,能借由贾珍的手将贾家旁的有资格资历给他施压的老者长辈牵住了之后。
只,便有这份便利在,贾赦又要如何才能再继续作妖呢毕竟这案子虽是报了,但在没有真正的、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所谓报案对贾赦而言也不过就是一手段还是纵使出来了后续都未必能就指望上的那种
却也很不必担心便没办法继续就案情更进一步,贾赦也能大度的表示这又能有什么问题对如何于贾母的神经上蹦跶这一议题他可是深有心得的甚至不是蹦跶而直接是拽着贾母的神经玩蹦极什么的对他也完全不是事儿啊
当即一改自己之前坚决将贾家家产划分成两份,且坚决不允许贾母和王夫人往自己这边伸手且自己也明事理的不往贾母王夫人处伸手的井水不犯河水,贾赦以前所未有的坚决态度表示自己要查账了
还要查贾家积年的
公账
这马蜂窝捅的,一点都不比之前的报案小好吗
甚至单就其最终着落的那个点看,对贾母的冲击也只会更大,好吗
就大得连贾母都保持不住自己淡定的冷处理作风了,只一股脑的就又往贾赦的面前冲“老大你”
人未至,声先至。还能将小院里各色姿容的丫鬟吓得个个花容失色,贾母也算宝刀未老了
如果这声没有半道上戛然而止的话。
可贾母也是真难以为继了不说她本就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也不说这些日子四处灭火究竟花费了她多少的精气神,只说贾赦便再一次找抽,这找出的怒气也仅够维持到她走到贾赦的小院门前
就不得不清醒了。
贾赦会是那等被她骂一骂就跳起来请罪的人
以前或许是,但在连贾政这个被贾母惯捧在手中的幼子都不怎么听贾母的话儿了的眼下,又何况早就直接和贾母对着干的贾赦
且便是贾母的怒骂声截然中止了罢,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连带着浩浩荡荡的下人冲着贾赦而来真就无人通报贾赦
又如何会直到现在都无人出面相迎
也可由此见得贾赦下贾母面子的心是十分之坚持和彻底了。
并不算,要贾母知晓贾赦在得知她会到来甚至在已能清楚的听到她本人的声音后,别说挪动屁股站起来迎接了,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话,她怕是对塑料母子情还能有更深刻的认知。
于是,不管贾母是怒吼也好,还是吼不出效果被迫熄火也好,在贾赦都全不在乎的前提下,她也颇有种做戏做不下去了的窘迫感这之后还只能夹着尾巴,偃旗息鼓的灰溜溜见贾赦。
但,再是开局不顺到恨不得就推翻了全部重来,贾母也需要硬着头皮强行唱接下来的戏码
不顺算什么因这不顺而丢的面子又同样算得了什么绝不能叫贾赦真的对贾家的账本与实际的财物库存开刀才是贾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至少也不能叫贾赦现在就开刀
而这,才是叫贾母便舍了面皮就在地上滚也不惜的重中之重
便如这些年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贾家的泾渭分明可不只是在贾家自家人之间的、对峙性的站位而已,它更是也更会是因贾家人对自身阵营的划分,而被随之被他们瓜分并决不许对方染指的贾家下人和家产。
可这些又如何是那么易于被归置妥当的
先说下人,他们便再是签了卖身契从律法上当归类于财产而非人,可也终究改不得其先是个人的存在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欲望、还会随时间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和欲望,故不好管也难以真全然管束住。
又有那些家财那些个虽不定尽是白花花黄橙橙之物,但说到底也终究都是死物的存在,又当真会因为它们是死物而就真的、死死的停留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吗
并不。
还是早于贾家人对峙之际,就已然被并不了。
只因贾母早就在对峙开始不,该说是在贾家所有人包括贾赦都还没有萌生出对峙这一想法的时候,就已悍然出手将贾家近乎于所有的财物都包揽到她自己的怀里了。
也是很迅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就没得捞了。
又,她之所以会这般出手如风,也并非是因为她真就能高瞻远瞩到提前预知贾赦是如何一个要利益不要亲情,要银子不要亲妈的畜生了,而仅仅是因为
贾家的,就该是她的。
可她的,却不定就是贾家的。
因为,也只有是她的还同时不一定是贾家的东西,才能真正是被她握在手里的、可用于在贾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筹码。
是的,如果真要追究贾赦的眼睛过于向钱看的话,那大抵还是需要从贾母身上找原因的贾赦的向钱从某方面来说也只是贾母向钱的变种而已。
又好在,虽有着同样的价值取向,但贾赦却总是能比贾母更进一步的在能同样清晰的意识到知道自己的这一价值取向及源于这一取向已经做出的行为后,贾母真未必能如贾赦那般理直气壮
毕竟,贾母做不到贾赦那样的撕破脸不要脸。
更因为贾母在要脸的同时还能更清晰的认识到如果她想要在保住脸面的情况下真的撕捋开这事儿,那她迎来的只会是一败涂地
还会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财产这玩意还不若王夫人害贾琏或贾瑚案那般无迹可寻,毕竟银子虽是死物说不得话儿,但只需要瞧瞧眼下捏着这些死物的是何人
那人也就走脱不得了。
贾母“”
而就她手里握有的,能被用做证据的财物数量看,贾母也大抵是走不,该说是挪动一下都困难的。
也就会因此而越发的恨贾赦为何要害她了“老大,你可知你在作甚”
对此,贾赦当然知道啦
甚至于他就是太知道了,才一定要这样做。
只,出于某种原因,他放在面上的神情却是不若内心那样坚定的
就见他懒散的抬起头来,但眼皮却依旧耷拉着,便有对着贾母这一侧偏了一偏吧,但也着实是没人就能确定贾赦的这一举动是对贾母的言语做出的回应的
更别说气势高涨怒火更涨的贾母了
不想,也正是贾赦这看似火上浇油的举动,却恰恰就如一盆冰水一样浇灭了贾母的怒火也或许并不是灭,而仅仅是使之变小了而已。
且这小也并非是单纯的小,它更像是人们在烹饪时选用的小火,虽说火势不至于凶猛到能在短时间内就将食物直接烧干成碳吧,但却能一点点的将食物炖煮到烂软甚至不能成形
此时贾母心中的火气,也恰恰就如这小火一般,只待将贾赦一点点炮制到骨酥肉烂
又有,也大抵是因为已然有着这样的信念了,贾母竟是不复之前那暴怒到了十二分失态的模样,更不再试图先声夺人了,她再一次的恢复了她矜贵的姿态,恰到好处的用一副端静、高雅并从容不迫的姿态从贾赦的身前缓缓的踱过去,直到停驻在主位之前
却是没有想过,在贾赦的院中屋里,若他真要装出一副未能得知贾母会前来的情形,他又何必定要空置出主位
不过是因为他早知贾母会到来而已:这就是他算计贾母的内容之一。
至于那之二,也恰恰正是贾母此时不得不被压抑住的,并因这压抑而更显得阴狠和毒辣的愤怒。
没错,贾赦那已经不单是讨打更是在找死的小眼神可不止是有感而发而已,更是早有预谋他是急需和贾母对话的。而一个阴狠毒辣的贾母,也无疑会比一个因怒火或者说因为必须得表现出自己正在怒火烧灼中的贾母更能方便交流些。
至少丫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情感交流。
也自然了,作为交换的待价一个阴狠毒辣的贾母会不会在便于交流的同时在交流中用更激烈的言辞攻击贾赦或设下更恶毒的陷阱或绊子了贾赦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还不怕得十分有逻辑依据难道说一个怒火中烧的贾母就会想不起给他设绊子了难道在交流过程中不设下绊子就能等同于贾母不会再事后找补了所以本着虱子多了不愁痒的大无畏精神,贾赦显然也是没必要过多的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嘛。
就很是平静还是用一种连贾母都不免有些为之心惊胆战的平静看着贾母且在主位之上坐下,后众人上茶端水又是好一通忙乱。
如此,一群人还是一群贾母自己带来的人喧宾夺主的在贾赦的屋子里乱哄哄了好一阵后终有暂可告一段落的时候了,贾赦才不紧不慢的就开了口“现今儿,母亲可是能听儿子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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