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实在是有气得很了,她的心里也不免就涌上了些不可与外人言的粗话和糙话儿了,却不想,便是在她已是忍不住几欲破功了的现在,她都还未能真正见识到贾政给她的惊喜的最高峰
甚至于要真比较一番贾母现下里已遇到的和将会遇见之间的差距的话,那现下里的这些,也确实是连用之以热身都不怎么足够的。
故而,对自己的未来全无所知的贾母也尚可维持住一张淡漠的脸,道“我儿不必如此,既那王氏是你的妻子,那你也自会是最知她懂她的那人,纵有信任她也应是她值得你信任才是。”
也登时就把贾政怼得那叫一瞠目结舌,纵有心辩驳吧,也终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难道还要亲口承认自己确实有蠢到不曾不了解过伴在自己身侧几十年的夫人
却罢了,这时候还追究那些个远古的过往作甚还是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儿告知贾母吧,毕竟这事儿是一件能要贾家老命的事儿不说,便时间也能比之前理不清的杂乱近上许多,不至于无可挽回纵使贾母不乐贾政犯蠢,却也终不会对这事儿就视若无睹吧
且也只有贾母出手了,才可能挽救下就要家破人亡的贾家。
贾政自认做出了一极为忍辱负重的选择,那面上就不免有些悲恸之色了这一神情也自是会叫贾母看得不明所以的“你”
“娘亲”贾政就一声悲呼,却是又憋了一憋,这才道“母亲不知儿因有想那王氏不管如何也终是我贾家人,与我贾家当是休戚与共的,故而”
故而就将他被王氏欺骗前后告知王氏的那些事儿和为王氏做的事儿悉数告知了贾母。
贾母“”
她真是好悬没有这瘪三直接被气得去见贾家的先祖
不怪贾母对贾政自己的亲儿子的评价在一夜之间不,这还没过完一夜呢就呈现断崖似的坠落之态。实在是这贾政委实不是东西要说贾母之前不过就觉得自己这儿子没能好好做个人,现在却是觉得自己这儿子怕就不是个人吧
至少这智商就不是人该有的智商啊
那捕猎的陷阱都知道要在上面放置些诱饵和伪装才骗得了禽兽呢,这贾政居然看着那笔直雪亮的刀子也径直往里跳不带犹豫的
贾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不能明白了自己真的是这人的母亲吗他又真是自己儿子还真是自己生下来的自己的亲儿子
她不怀疑贾政有被报错的可能,却是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大抵也是贾母面上的衰败之气太过之故,便贾政看不出贾母正是在质疑自己到底是生了个胎盘呢还是生了个连胎盘都不如的东西的时候,但看出自己闹的事儿对贾母而言亦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儿什么的
也被迫心中有数了。
且贾政的心也不由就因此冰冰凉了
之前的他之所以会、还能摆出一种忍辱的情绪来,多是因着对他而言贾母是一定能解决这件事儿的不,该说是贾母必须要解决这事儿不然他和整个贾家又该何去何从
而一旦这事儿能被贾母解决掉,那他也就会因任再有惹下多大的祸事,但也终究没能真正因此就伤害到贾家不是的缘故而逃脱心理和实际上的追责比不定还能反生出一种要不是我坦白,你指不定连死都死不明白的无耻情绪来。
不,该说是贾政已经生出这样的心了。
且这也是必然的便再是有能安慰自己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吧,但因着到底有被王夫人糊弄了一回还特么的是贾政自己上赶着被糊弄的故而贾政所受到的打击也是极大的,还都悉数精准无比的打击到了他定会大器晚成的自信上了
贾政“”
他大抵的确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他也的确是一个拒不接受自己居然无能无能无用到凡事只知道哭着找妈妈的人。
老实说,如贾政这样的巨婴,放眼世间其实也是并不少见的,君不见后世还有为这些人发明出了专有名词了吗不过要真做到同贾政般一面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不敢自己面对风雨一面还自信于自己略从庇护所里伸出去挥动一二的手和脚就有着顶天踏地的威能什么的却是会更少一些。
还会相较于单纯的巨婴都更为要命。
又有对这些致命致他人命的人而言,再是自信也终究改变不得他们自身无能无用的事实,故而在愈发的被现实磋磨之后,唯一能叫他们维持住自己自傲自大心理的方式也就只剩下加倍放大自己能做的、会做的、做得到的那部分了
即使那部分本就是他们应该去去做,甚至可以说若没有他们那那部分也本就是无需去做的
可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能使得这些人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呢
也必须要说,贾政本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该说是他本还没有就坠落到这样的地步,不然也不至就伙同着王夫人拼命蹦跶一回了不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吗
然后就把自己蹦跶到绝路里了。
且,也正是这绝路本身带给贾政的绝望感,以及王夫人背叛的致命一击,成就了贾政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
还更别说这一切都是在贾政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乃至于贾政还有一手促成它们了。
窒息。
这不但是一股濒临死亡的窒息绝望感,更是一份压抑着贾政看不到未来不敢再亲手触碰未来、创造未来的窒息。
更直接点的说法就是他们也都在加速的摧毁贾政的心境。
坠落,其实也可以是很快的。
所以贾政也能迅速的从一个还渴望着自己能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从而使人认同自己的人坠落成了一个是是是,我是做了些事儿,可我不也坦白了这些事儿了吗的无耻之徒。
其速度之疯狂,也简直叫人大开眼界了一回。
还不止这般。
至少对贾母而言不止
便她也有被贾政那隐约带有些不耐和不忿的眼神再刺激了一回吧,但也因此而不得不再一次的直面她之前不愿面对也根本不敢面对的一大事实了贾政这半日的失声和瘫倒,又真的就是失声了瘫倒了
不是。
哪怕贾母自己也必须要承认贾政大抵是真有受到些刺激吧,难道这刺激又能恰恰好的就让他仅受了半日的折磨不但多一刻都没有还半分后遗症都不见
也太过反常了些吧
不,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贾母并非蠢人,不过就是因为母子之情和战友之谊而不愿往这个方向去想而已,只现下里既然想了,那也自然是能轻易的就将之想明白想通透的
而,一旦想透了或是仅仅有开始去想这个问题,那贾母之前是如何因贾政的好转而几欲念佛祷告的,现在就会如何因贾政的欺骗和背叛而感受到一股锥心刺骨的痛
以及由此而生出的,恨不得噬其骨肉的恨。
只,也大抵是因有痛极恨极了,贾母的面上神情和口中语气也因此而愈发的现出一种平淡的漫不经心“事到如今,你也就直说了吧,除这些之外,你又还做了甚”
贾政“”
他登时就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一来,是于他的脑子而言,王夫人做下的那些虽不至就是贾政自己做的吧,但终究也是因为有贾政掺和进其间了才能做成功的事儿实非他了解或者说是能全然理解的。
二来,也更是因为贾母这话语中漫不经心、风轻云淡的情绪本身就超越贾政的理解范围了那个啥,难道这事儿对贾母而言也都不算一件事儿吗不会吧便贾母一向都是专业帮贾赦收拾烂摊子的那个吧,但这样对贾政而言宛如天崩地陷的事儿在贾母看来也都不是事儿的惨烈对比什么的,也终是叫贾政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之处
并因之而益发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抑郁之情在心中酝酿。
可惜这时的贾母却是并不会再去在意他又如何做想了也就在看到贾政面上的疑惑以及疑惑之下的、连贾政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扭曲和嫉恨时,贾母竟是轻轻浅浅的就笑出声了。
这笑声音里未尝没有对自己多年走眼及错付的嘲讽和懊悔,可更多的、也还是一种纵千帆过尽,却无一条可救命的坦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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