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男子扑腾着, 宁清阳眼中笑意尽数敛去,留下屑屑冷芒。
北魏太子的确可怜, 可惜却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北魏太子妃抛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和他一同来大齐,无论他处境如何, 皆不离不弃。
萧彦也一心一意待太子妃,太后要给他赐下侍妾,他也全拒绝了。
宁清阳也曾以为萧彦是个谦谦君子, 固然身处逆境, 亦堂堂正正高风亮节。
哪知,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前世, 萧彦趁着大齐两位皇帝接连驾崩,朝廷上下乱成一团之时, 撇下自己身怀有孕的太子妃,逃窜出京, 回到北魏。
当时, 大齐与北魏关系紧张, 北魏皇帝已病入膏肓, 萧彦虽有着北魏太子的名头, 可在北魏朝廷,人人都知二皇子才是皇位的继承人。
萧彦回到北魏,私下与北魏二皇子有过节的北魏望族韩氏联系,另娶太子妃,同纳数位侧妃,博得不少了世家支持, 在朝中与二皇子打擂台。
他原就占了北魏太子的名分,有理在先,北魏朝中两道声音争执不断。
恰此,北魏二皇子谋害北魏皇帝性命被北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撞了个正着。
东窗事发,萧彦一派顺势占据上风,北魏二皇子当场被萧彦格杀,二皇子一派群龙无首,北魏皇后因着二皇子之死,想要立小儿子为皇帝。
身为贵妃的大长公主先一步到了皇后宫里,送她去见了北魏皇帝,哪知道皇后也留有后手,早早在大长公主茶中下了毒。
皇后才走,大长公主便中毒仙逝。
萧彦坐拥北魏江山,北魏皇后也换了个人,原来的太子妃被软禁在大齐。
大齐幼帝登基,朝廷人心不稳,宁清阳派使臣与萧彦交涉,以为他身负大齐皇室血脉,在大齐为质子的那段时间受到先帝与太后礼遇,该是对大齐存有好感,希望和北魏缔结盟约,并且归还原太子妃。
岂料,北魏并无与大齐和平往来之意,大齐使臣到达北魏后不久,原北魏太子妃怀着九个月大的孩子,被人毒死在大长公主府中。
北魏皇帝萧彦以大齐毒害原太子妃为由,出兵大齐。
过往的一幕幕在宁清阳眼前掠过,她眼中冷意渐渐收敛,再次染上了笑意,娇娇道:“太子殿下可稍稍清醒些了?”
池中人依旧扑腾不断,宁清阳顿时拢了眉头,诧异道:“太子殿下怎的还不站起来,清阳有次到湖中戏耍,发现湖深还不到一尺,太子殿下此番作态,莫不是喜欢上了湖水透凉?”
她俏丽的眉眼带着茫然和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只以为萧彦在陪她玩耍。
宁清阳俏俏笑着,湖中扑腾着的人果然停止挣扎,慢慢站了起来。
原本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的男人,身上布满了泥渍,长发湿漉漉地披在他肩上,有些还耷拉在他脸上头上,瞧瞧他这副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乞丐,如何能把他与一国太子相联系?
宁清阳眉宇间忧愁蔓延开,“太子殿下怎么如此贪玩?若是被太后娘娘瞧见了您这副模样,是会生气的。”
宁清阳有模有样的说着,还露出为萧彦担心的神情。
萧彦站在湖水中,依稀能够感觉到淤泥泥泞将他牢牢粘在湖底的感觉。
他冷冷的看着岸上一派天真无邪的少女,企图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虚伪。
很遗憾,从头到脚,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没有透露出丁点儿幸灾乐祸。
萧彦发现自己全然看不清面前豆蔻年华的少女在想什么?
他一言不发,狼狈的从湖里爬起来,他看着自己满手的污泥,厌恶从心底里升起,眼中有阴鸷散开。
宁清阳嘴角翘起,很快又平下,她假惺惺蹲下来,把手中的帕子递给萧彦,顺带假惺惺关切道:“太子殿下快把脸擦擦,您这副样子,像极了我表哥养在身边的旺财。”
“几日前,旺财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可和您现在的模样像了十足。”宁清阳一边说一边俏生生的笑开了,好像面前的人和那条叫旺财的狗,都只是讨她开心的一个玩意儿。
视线触及男人缓缓蜷缩起来的手指,宁清阳抿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凉着了?哎呀,也怪我,怎么能告诉您这么个清醒自己的办法?”
宁清阳见他不接自己手里的帕子,于是慢悠悠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太子殿下清醒了没,若是没有,大可在此好好吹吹风,清阳便先告辞了。”
她唇边带着笑,缓缓转身,忽而平下的唇角,带着飒飒冰寒。
她一贯不喜欢这样羞辱人,平时底下的宫女太监们犯了错,不重要的她都会饶过,错要是大了不碍着正事,也只是让他们跪在廊下一个时辰。
向来与她不对付的温阳公主,宁清阳也嫌少摆正了心态和她闹腾,大多控制在小女儿间的吵闹,便是心疼女儿的贵妃也一向不放在心上。
独独今日,温阳公主没把脑子带在身上,她才与她多计较了几句。
见着萧彦这模样,宁清阳还是觉得自己对温阳公主太温柔的些。
不过,毕竟是表姐妹,实在没必要搞成这副对仇人的模样。
宁清阳才走了没几步,她身后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没了刚才的清亮,沉沉的像是来自深渊的触手,仿佛要把人拉进黑暗。
“郡主……”
缓缓两个字,成功让宁清阳脚下的步伐停住。
她未转身,只道:“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萧彦看着前方窈窕的背影,喉咙滚了滚,依稀能够感觉到嘴里蔓延开来的泥泞的味道,“不知本殿何处得罪了郡主?要郡主如此对待本殿。”
宁清阳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还是刚刚那个天真无邪,她道:“殿下何出此言?一个玩笑罢了,怎么就和得罪二字扯上关系了?”
玩笑?呵!
“郡主何必惺惺作态?还请郡主告诉本殿,本殿做错了什么,惹得郡主发怒,倘郡主与本殿说明,此事定然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宁清阳淡下一张脸来,什么天真什么无邪全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你在威胁我?”
她声音浅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萧彦见她如此模样,总算是得了一分了然。
“并非本殿威胁郡主,而是本殿想知道哪里得罪了郡主?好改过,请郡主原谅。”萧彦满脸诚恳,瞧着还真像那么一两分模样。
宁清阳轻哼一声,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而后嗤笑一声,愤愤然道:“北魏杀我父亲,还想求我原谅?做梦!”
她把愤懑不满全部都摆在了脸上,和刚刚俏生生说笑的少女判若两人。
见到她这副模样,萧彦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宁清阳既然肯把情绪表现出来,就代表她已经出了一部分的气。
萧彦抹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水渍,苍白着一张脸说道:“郡主……镇国将军之事……本殿很抱歉……只是……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没法保证上了战场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如果这样能让郡主好受一些的话,本殿愿再蹚一次湖水。”萧彦真诚无比道。
他以为以退为进或多或少能够搏到宁清阳的好感,却不知清阳郡主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脆生生一句好啊,险些让萧彦又一脚跌回湖水离去。
宁清阳见他只是话说的好听,压根没有动作的意思,又哼了一声,“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承诺,本郡主已经看透你们这些北魏人了。”
宁清阳做势要走,萧彦连忙出声喊住她,“郡主且慢!”
宁清阳气呼呼地转过身来,“干嘛!你又不跳就不要浪费我时间了!”
萧彦抿了抿嘴,看向宁清阳,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只好转头看向湖面。
刚刚还波纹阵阵的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偶尔在锦鲤探出水面呼吸时才荡漾开丝丝波纹。
湖中淤泥好像也已经慢慢沉淀,一切都像之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萧彦道:“倘若本殿真的再跳进湖里,郡主是否不再将镇国将军战死沙场之事,牵连本殿。”
宁清阳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却也实在道:“自然,若太子殿下说话算话,本郡主定然也愿意原谅你,毕竟当年父亲身死,罪魁祸首是你父皇。”
听她提到魏帝,且认为其是罪魁祸首,萧彦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冷芒,宁清阳分明是在这儿无理取闹!
萧彦敛下情绪,道:“既然郡主知晓本殿与镇国将军生死并无干系,又为何在此为难于本殿?”
宁清阳漫不经心道:“谁让你是北魏人?偏偏还姓了萧。”这是原罪,她向来喜迁怒,端慧敬敏皇太后阴晴不定脾气,可非谣传。
哦,端慧敬敏乃她生前力排众议为自己拟下的谥号。
萧彦哑然,他看着不远处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时未语。
宁清阳早已等的不耐烦,催促道:“你跳是不跳?可别是在这故意拖延时间,等着旁人过来,见本郡主逼你跳湖,好人赃并获,让太后娘娘赶了我出宫。”
萧彦心头一惊,宁清阳则继续道:“你就死心吧,刚刚本郡主已经嘱咐过外头的丫鬟了,本郡主在此散心,不会那么凑巧有人经过,还见了你的惨状。”
宁清阳得意洋洋把自己的布置尽数道来,见萧彦的面色比之前更苍白些,脸色顿时严肃的几分,“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萧彦被她逼视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望着平静一片的湖面,咽了一口唾沫。
作者有话要说:选B!!!老实巴交装懵逼~
飒飒:这章又是没有本王的一章,想媳妇~
萧彦:………………不然……你来跳?
郡主:你俩一起?
本章有奖竞猜,北魏太子跳是不跳?
A、闭着眼睛就是跳,跳完了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B、不跳,打死都不跳,硬气起来和郡主battle
C、又被郡主踹下去,然后到太后面前嘤嘤嘤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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