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听说清阳郡主在雀仙桥上跳凤凰于飞, 烈王殿下正在那瞧着呢!”
“凤凰于飞?”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自前朝凰兮公主之后, 凤凰于飞便成了女子对男子示爱之舞!”
“还有这么回事儿?”
“走走走!快点,自前朝覆灭, 凤凰于飞也跟着没落,也不知这清阳郡主从哪儿学来的凤凰于飞,如今跳给烈王殿下瞧着,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你可得了吧, 这满京城的还有谁不知道清阳郡主倾心烈王殿下,那日一朵牡丹丢的啊……”
“皇兄, 宁清阳她竟又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她这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死不成!”姮阳公主捏紧了手中的花灯, 再看看人潮涌动,隐约可见远处一座高桥之上, 鲜红似火的身影。
“不成!我要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公然在这元宵佳节示爱烈王叔, 她是真想当她婶婶不成?
姮阳公主越想越糟心, 甚至都联想到了以后宁清阳大摇大摆站在姬元飒身边, 抬着下巴要她行礼的模样。
不成!绝对不成!
宁清阳不给她行礼, 是她不懂规矩,可要她堂堂一国公主给她行礼……想都别想!
姮阳公主也顾不得摊前他猜了许久灯谜都没得到的那盏花灯,一把拽住姬衡,顺着人流往雀仙桥的方向走。
姬衡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手臂无意间碰到了站在姮阳公主身后的章含蕊。
手背与手心相碰,又在一瞬间分开, 触电了的感觉让姬衡猛地回头,章含蕊诧异抬头。
四目相对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缓缓滋生。
触及那瓷白的面孔,一双盈润含泽的双眸,姬衡陡然一惊,姮阳公主已经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拉了出去。
人潮涌动,很快就把前方两人于后翻两人隔开。
章含蕊遥遥望着被姮阳公主拉远的背影,嘴边翘起了个小小的弧度。
章含沁把两人小小的互动收入眼中,伸手在章含蕊面前晃了晃,见她恍然回首,不由促狭道:“大姐,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你?”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一路上,俩人都眉来眼去好多次,只姮阳公主心大,从头到尾都没看出些什么来。
章含蕊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嗔怪一眼章含沁,“含沁,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快些跟上去吧,不然待会可要被人流挤散了。”
章含沁见姐姐面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一把挽住章含蕊的臂弯,“大姐,要我说太子殿下就该喜欢你这样的,温柔贤淑,端庄优雅,宁清阳她算什么,要不是有镇国将军的遗泽在,陛下才不会把她当回事,又哪里有资格在你我面前耀武扬威?”
一个没了父亲的女子,家中又没可以撑得起来的兄弟,偏偏宁清阳就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还趾高气扬与公主作对。
“含沁!不可以乱说,这话要是被祖母听去了,她可是要生气的。”
章含沁立刻撇了撇嘴,“谁不知道祖母偏心,宁清阳可是她亲外孙女,我们姐妹二人,她什么时候正眼瞧过?”
外头人人都说靖安侯老夫人和善,可只有她们自家人才知道,和善不过表面上,她们那祖母从始至终疼的只有堂哥和宁清阳。
章含蕊捏着帕子的手又收紧了,她没在反驳妹妹,而是说道:“我们快些跟上去,殿下和公主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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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雀仙桥上,一抹鲜红倩影闯进飘飘白雪之中,如寒冬翩蝶,妖妖独舞。
她身姿妖娆,偏又带着款款的婉约,舞步一轻一重,眨眼广袖而起,带起屑屑流光,妖妖映白雪,柔柔照花灯。
凤凰于飞,本就舞得热烈,在这凛凛寒冬之中,那一抹殷红如烈焰灼灼,好似要将周身白雪皑皑化开,一抹轻纱自她肩上滑落,眨眼间,素手轻抬扬起轻纱,飘然之间,她一跃而上只有手掌大小的桥柱。
轻纱堆叠而落,朦朦胧胧,妍丽多姿。
转眸之间,人群一声惊呼,再见那独·立于窄窄桥柱之上的少女。
她已如一团烈焰,一只涅槃凤凰,起落之间,带起广袖,回旋而落,翩翩而起,一步,两步,三步,从桥头至桥中,袅袅婷婷,步步生莲。
至最高一根桥柱,她妖妖一笑,轻纱覆面,莞然之间,旋转跳跃,一圈,两圈,三圈……她越转越快,如烈焰灼飞雪,周身一片清明。
至足尖轻点,她竟一跃下桥!
人群中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直到有人高喊一句,“是烈王殿下的画舫!”
众人纷纷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何时,湖中最奢侈华贵的画舫已然行到了中,清阳郡主刚刚那一跳,不过是跳上了画舫。
画舫之上,男子负手而立,昳丽容颜在满城花灯之中尽显妖肆。
无数人都睁大了眼,想瞧瞧烈王殿下会作何反应?
哪知天空飞雪愈下愈大,眨眼之间,天地一片朦胧,众人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瞧见画舫中一抹鲜红倩影款款前移,随后消失。
无数人扼腕叹息,只恨不得挤上前,将那八卦瞧个完整。
姬衡怔怔看着飞雪之中渐渐相近的人影,心中好似有一块地方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又有种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他茫然地垂下头,女子轻舞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闪过,一抬手,一点足,快,慢,慢,快,一帧又一帧,源源不断重复着。
身边姮阳公主愤愤然把手中花灯往旁边易丢,怒气冲冲道:“宁清阳什么时候会跳凤凰于飞的?还……还……”还跳的这样好,连她都不禁失了神。
这样的舞蹈功底,没个几年决计跳不出来。
可宁清阳不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怎么到了如今元宵灯会,却出尽了风头,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清阳郡主凤凰于飞之美,宁清阳又要狠狠出一把风头了!
姮阳公主想着想着突兀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妹俩,怒气冲冲道:“宁清阳什么时候学的凤凰于飞?!”
这支舞她早就想学了,可是宫中没有一个教习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学了惊鸿,虽说惊鸿也不差,但她还是中意凤凰于飞。
如今凤凰于飞被宁清阳这只假凤凰跳出来,她这个真凤凰颜面何在?
章含蕊被姮阳公主怒火吓了一跳,抿着嘴连忙解释道:“公主,我们也不知清阳何时学了凤凰于飞,她这些年都待在皇宫里,我们也……瞧着她姿态娴熟,显然是练习了许久,指不定是在宫中偷偷学的,只为……”
只为什么?章含蕊没有往下说。
姮阳公主却自动将之理解为只为压她一筹。
姮阳公主狠狠咬着下唇,深觉自己皇室公主颜面不在,宁清阳更是故意这么做。
“皇兄!皇兄!我不许你娶宁清阳!”姮阳公主狠狠拽了身边的姬衡,对他大喊道。
她许久之前偷听了母后和皇兄的谈话,知道母后有意让皇兄娶宁清阳,她本来愤愤不平,后来又想到皇兄对宁清阳没一丝好脸色,知晓他不喜欢宁清阳,这才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宁清阳又一门心思想嫁姬元飒,姮阳公主更是不把这事当一回事儿,且她从来不认为宁清阳能嫁给姬衡或是姬元飒。
可这会儿,愤怒一往上涌,姮阳公主平日里安抚自己的那些话全都没了用处。
不管是姬元飒还是姬衡,宁清阳都不许嫁!
一个是她皇婶,一个是她皇嫂,都是长辈!绝对不行!
“不行,我要去告诉父皇,宁清阳居心叵测,前脚勾引你,后脚又勾引烈王叔,她就是个——”
“姮阳!”姬衡怒喝一声,瞬间把失了神智的姮阳公主叫住。
姮阳公主傻傻看着姬衡,她从来没有被姬衡这么对待过,傻愣之后一股又一股的委屈往上冒,仿佛要把她淹没。
“皇兄!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呵斥我?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你不是压根儿瞧不上她吗?怎么?一支舞而已,她不过是占了先机,谁还学不会了?”
“姮阳,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贱人这样的话也挂在嘴边,你还像是一国公主吗?来人,把姮阳公主送回宫!”
姬衡吩咐一声,甩袖而走。
姮阳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得横眉直挑,立刻就要追上去,身边的侍卫却先一步拦在她面前,“公主,雪下大了,再不回宫皇后娘娘该着急了。”
声音不软不硬,却深深止住了姮阳公主的脚步,姮阳公主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皇后。
她狠狠地跺了一脚,又把她刚刚摔在地上的花灯踢开,气轰轰回了皇宫。
章含沁看看左边离开的姮阳公主,又看看右边甩袖儿走的姬衡,讷讷道:“大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章含蕊握紧了被她捏在掌心的帕子,“你先回马车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话落,章含蕊立刻朝着姬衡离开的方向跑去,章含沁连叫她都来不及。
拢了拢身上大裘,章含沁见着远去的画舫慢慢出神。
太子殿下……要娶宁清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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