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公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路小跑到靖安侯老夫人面前,小小的声音拉长音调,“外祖母~”
靖安侯老夫人见她睡眼惺忪逮着个音叫唤,顿时笑开了,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溧阳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溧阳公主扶着靖安侯老夫人的手,扭着小屁股在软榻上坐好,才娇声娇气的答道:“今日是外祖母寿辰,溧阳可不能睡过头了。”
溧阳公主乖巧的说完,飞快看一眼带着六皇子在下首坐好的宁清阳。
昨天晚上,她被清阳姐姐的故事闹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自己成了住在宫殿里那个漂亮的小公主,但她偷偷跑到御花园水池边脱了鞋袜,正打算把小脚伸进水池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
她兴致勃勃地回过头,却看到六哥正嫌弃的看着自己,还说道:“溧阳,你以后别想出宫玩了。”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醒来就听到清阳姐姐在她耳边念叨,“溧阳,你要是赖床,以后就别想出宫玩了。”
溧阳公主可怜兮兮的瘪着嘴,任由乳母给自己穿衣。
靖安侯老夫人哪里知道溧阳公主的心路历程,哎哟一声,把这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搂进怀里,夸赞道:“溧阳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溧阳公主被夸的有点脸红,连忙兴致勃勃道:“外祖母,我给您准备了寿礼,现在给您好不好?”
溧阳公主的礼物贵妃早备好了,昨日便被宁清阳带回来,一早连带着自己那份已经给了靖安侯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
如今,溧阳公主提起送礼,宁清阳不由挑了挑眉头,好奇她口中的寿礼是什么?
等溧阳公主从自己的小口袋中扒拉出一个三面漏风的荷包,宁清阳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靖安侯老夫人也是一愣。
溧阳公主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品多么的令人惊诧,献宝似得捧到靖安侯老夫人面前,美滋滋说道:“外祖母,这是昨日下午,清阳姐姐教我袖的,她还说我绣得极好,溧阳思来想去,打算把它当成寿礼送给外祖母。”
靖安侯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没露出半点异样,她接过溧阳公主手中三面漏风姑且能够称之为荷包的东西,对着宁清阳挤眼笑了笑,“想当初,清阳也在外祖母生辰时送了个荷包给外祖母,溧阳和清阳这是想到一处去了。”
宁清阳讪讪笑了笑,当年年少无知,觉得自己绣的荷包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给父亲绣了一个之后,父亲夸她绣的极好,她便得意洋洋的绣了一个给外祖母。
宁清阳抿着嘴,在一屋子人善意的笑声中,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溧阳公主,溧阳公主对她笑出一口小白牙,目光里还充斥着“夸我呀,夸我呀”这等不知死活的含义。
自己带出来的小崽子,回头再教训。
渐渐的,有客上门,都是些老夫人,和靖安侯老夫人一辈,宁清阳带着两个小崽子,待在里面格外不适应,于是领着寻了个借口,领着两个小崽子到花园里玩。
章含蕊和章含沁早跟着靖安侯夫人二夫人在外头迎客,如今领着一众年轻闺阁女子在花园里玩耍。
那边的欢声笑语成功在溧阳公主脆生生的一句“你们在笑什么?”戛然而止。
一众贵女僵硬的回过头来,就看到溧阳公主牵着宁清阳的手,小脸上全是跃跃欲试,似乎想冲过来加入她们的话题。
宁清阳饶有趣味的看着此前跟在她身后吹捧她的小姐妹们僵硬着一张脸,目光躲闪的模样。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瞧都不敢瞧她一眼?
坐在一众闺女中间的温阳公主傲慢的看着宁清阳,看自己亲妹妹还跟她好的像亲姐妹似的,发出一声冷嗤,“宁清阳,没人教过你听壁角不是大家闺秀所为吗?”
宁清阳拍了拍六皇子和溧阳公主的小手,让春华秋实把他们带到一旁去玩,这才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裙摆,道:“温阳姐姐在花园中说笑,笑声能传出老远,还怨怪旁人听了去?”
温阳公主和宁清阳只要一见面,那就是针尖对麦芒,不吵一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偏偏温阳公主和宁清阳吵架,十次里有九次都吵输,还有一次不了了之,从没赢过。
周周知晓两人性情的贵女已经暗道糟糕,个个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生怕一不小心被两人波及了去。
“你!”温阳公主愤然而起,“今日若不是母妃要本公主前来,你当本公主稀罕来这破落地方吗?”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静的花园顿时静得可怕。
京城里没人不知道靖安侯府早已不比当初,自打老靖安侯逝世,现任靖安侯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身上只挂了闲职,靖安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此前,好歹有女婿镇国将军照拂,旁人尚且给靖安侯府一两分面子,而镇国将军三年前战死边境,靖安侯府的处境便尴尬起来。
靖安侯府庶女虽在宫中居于贵妃高位,但明眼人都知道年纪尚小的六皇子威胁不到太子的地位,而太子身后还有太后母族成国公府支持,地位算不上牢不可破,可皇子中没有哪一个能威胁到他。
京中权贵不会在面上驳了贵妃面子,是以靖安侯老夫人寿宴,依旧客似云来。
只如今,大家都默认不提的事被温阳公主这个外孙女大喇喇说出来,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面对气势汹汹的温阳公主,宁清阳轻笑一声,“公主这是不把靖安侯府当外祖家了?”
温阳公主被宁清阳带着讥讽的语气激怒,一张拍在桌上,“本公主外祖早已去世,外祖母也不是现在做寿这个,这靖安侯府又哪算得上是本公主外家?”
嚣张之声传遍花园,坐在她身边的贵女们全都涩涩低下头。
宁清阳唇边笑意敛去,冷下一张脸来,“既如此,来人,把公主请出府去,顺带去禀了贵妃娘娘,是否娘娘也认为本郡主外祖母非她母亲!”
当年,若不是靖安侯老夫人将章贵妃记在名下,让她从庶女变成了嫡女,温阳公主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待着!
宁清阳声音冷厉,像是雪山最顶峰积聚着的坚冰,透寒刺骨。
温阳公主猛地睁大了眼睛,却被她的气势所震,虚虚后退了半步,又迅速意识到自己的气弱,提起一口气,怒喝道:“宁清阳!你敢!”
宁清阳只甩了帕子,淡淡道:“请出去。”
她身边女卫上前,一左一右真把温阳公主架了起来。
周遭贵女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全然没想到宁清阳真敢把温阳公主扔出去。
章含蕊更是急得额前冒出了冷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靖安侯府可就要成全京城的笑柄了。
章含蕊连忙让身边婢女拦住宁清阳的女卫,几步走到宁清阳面前,劝解道:“清阳,今日是祖母寿宴,还是别把事闹大,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你——”
“表姐若是想,大可和公主一起出去。”
章含蕊瞬间闭上嘴,她一双莹润的双眸注视着宁清阳,里头有难以置信,也有受伤,但那张嘴却是实实在在闭上了,没有再说话。
宁清阳移开眼,那头温阳公主已经像是个泼妇似的挣扎着还不停地谩骂她。
宁清阳眉头一横,嫌弃女卫动作太过拖拉,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询,“你们这是做什么?”
身穿明黄色太子袍服的姬衡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乱成一片的花园。
温阳公主见到姬衡瞬间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卫,冲到姬衡身边,挤出几滴眼,恶狠狠的指着宁清阳,“皇兄,你今日可要给皇妹做主,宁清阳竟敢殴打公主,还说要把我丢出府去,实在欺人太甚!”
姬衡瞬间拧眉看向宁清阳,依着宁清阳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做出这事实属正常。
只不过,温阳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掐起来了。
宁清阳被他这目光逗笑,深觉自己前世眼瞎,怎么会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能给她全天下独一份的体面尊贵?
现在回想起来,估摸着姬衡也就只有太子这个身份让她瞧得上眼。
姬衡被她淡淡的目光看着,无端端的从里面感受到了几分轻视,心头瞬间把那点儿疑虑排去,冷声道:“清阳,今日是老夫人生辰,你闹出这事,可曾想过老夫人?”
“本郡主以为,太子殿下您该宣了太医瞧瞧眼睛,再不然,也可回上书房再去多读几年书,请教太傅大人何为断章取义,一面之词。”
这明晃晃的嘲弄声,顿时让周遭看热闹的贵女们又缩了缩脖子。
今日之后,清阳郡主在京城里的名声怕是要有更深一层的刷新。
以往,和公主郡主们吵吵架也就算了,如今连太子殿下也敢讥讽,大胆,实在大胆。
姬衡被气红了眼,自从他当了太子,也只有父皇敢训斥他,母后与他说话向来也都是商量的语气。
“你放肆!”姬衡怒气冲冲。
“谁放肆了?”来人声音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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