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冬咧咧嘴,对她爹的酒后真言表示赞同。
你家要是个儿子就好了,是个儿子八成要按辈分排,名字不叫季小冬。
我也不会穿到这鬼地方,还在当着我的科研大佬为人类发展(?)做贡献。
王荣花把季海明扶到炕上之后,转过头来“安抚”季小冬。
“你爹不是嫌弃你,我们想要个儿子都是为你好,怕你将来受欺负。你看,要不是你大伯母的那俩兄弟上咱家来,给你大伯母撑腰,现在你大伯母说不定就让你大伯给休了……”
季小冬:……
王荣花的理论听的季小冬牙疼,忍不住问道:“我大伯母离婚拿钱走人,去镇上或者南下,打个工做个活不比这强!”
“那哪里能有什么好活计!”王荣花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季小冬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胆大包天”的想法,她可不希望女儿走上歪路,赶紧绷起脸来严肃的说:“没有男人跟着,能做什么活计!你在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这都不是正经女的该做的!”
季小冬一时觉得鸡同鸭讲,兴趣缺缺,顿时没了母女“促膝谈心”的兴致,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临进屋时她实在忍不住,又回过头来跟王荣花说:“妈,技术的进步和生产力的发展会逐渐消弭男女体力上的差异。”
王荣花:“啊?”
她前面的都听不懂,只听懂了个男女体力差异。不由点头道:“对啊,壮劳力跟妇女当然不一样,壮劳力割麦子一天能割一亩,妇女才能割7分地。”
季小冬一口老血喷出来,她骨子里的“拧”和认死理的劲儿又冒了出来,屋也不回了,非要跟王荣花好好掰扯掰扯。
搬个小凳子坐到桌子前,对王荣花说:“妈,要是妇女开个收割机,一天至少能割20亩地。”
王荣花被季小冬反驳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为了维护自己母亲的“权威”,她争辩道:“说不定壮劳力开,一天能割40亩。”
“妈这话你自己信不?”季小冬说:“机器的性能是固定的,谁开都一样。所以我说,随着机械化的大规模应用,男女体力差异对生产和社会造成的影响会越来越小。”
“但是,但是……”王荣花终于想起来怎么反驳:“咱国家才多少机器,主要不还是得靠人!”
“哈哈。妈。”季小冬笑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机器已经比前两年多了。咱这家家户户条件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再过十年,机器都满地跑了。要是生儿子为了干活,十年之后儿子还长不成人呢。”
“有更快更方便的路,为什么非要放着不走,去走那些坑坑洼洼的老路呢?”
王荣花被季小冬的“歪理”说的晕头转向,她觉得季小冬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可是,祖祖辈辈几千年传下来的“生儿子”的观念,怎么就不对了呢?
“妈,生儿子到底为了啥你真知道么?”季小冬说:“可千万别说为了给我多个帮忙的,不让我帮忙就烧高香了。”
遮羞布被掀开,王荣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想了一会儿,对季小冬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没有儿子,老了怎么办。”
“妈,你这是没话了啊。”季小冬笑着对她妈说:“不说远处,只看咱村里。村头蔡家让他爹娘住外面漏雨漏风的趴趴屋,他娘天天上门骂不养老。村尾王家,老太太怕挨打天天躲着她儿子走。我大伯母家俩兄弟,没一个想养老娘。就是咱家,我记得我姥姥没的时候,也是你忙前忙后出钱出力。”
“我觉得吧。养闺女也一样防老,养儿不孝顺的也多。”季小冬最后总结发言:“这看的是人性教养,跟性别没关系。”
王荣花被彻底说蒙了。她以前也觉得有很多不对,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大家都跟她说,那是对的,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那么过来的。
可现在,当她已经逐渐认同了这套规则之后,自己的女儿说:不对!这是不对的!
她也想像从前的“长者”们对她说的那样,把从长辈那里听来的祖祖辈辈的“规矩”告诉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一一给她驳了回来,驳的她哑口无言。
是自己的女儿特别能说会道,还是自己从前的长辈们特别端肃传统?如果让自己女儿碰上从前的老人儿,争辩起来谁会赢?谁说的对?
王荣花正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季小冬又从帘子里探出头.
“妈,咱家豆子种下了吗,种黄瓜的那块菜地今年一定要换成茄子!这都是科学,绝对比壮劳力让地里庄稼长的多!”
王荣花……知道了!
她也知道了,不是自己不如从前的长辈们端正严肃,而是自己这闺女特别的能说会道。
村里的老人们活这么大岁数不容易,还是别让自己闺女遇上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季小冬此后几个星期,一直到开学前,天天顶着大太阳出去,泡在自家地里。
季海明和王荣花对全部种上豆子,心存犹疑。地里的庄稼,天大的事情,哪里能凭小孩子说说就全部改了的。不过因为季小冬“全区第一名”的光环加持,夫妻俩还是决定先拿出几分地来试一试。
对于菜地里的黄瓜全换成茄子,季海明倒是没有二话。
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地里的黄瓜越长越差,第一年种的时候又直又大,绿油油脆生生的,第二年瓜就有点小。他以为是照看的不经心,结果第三年瓜更小了,弯弯扭扭,看起来一副生长不良的样子。
季小冬说叫什么“连作障碍”,他也听不懂。反正黄瓜长的不好,换换样也行。
“爹。茄子也不能常年种。”季小冬一边帮忙从地里把瓜秧子拉出来,一边给季海明上课:“你种两年茄子,再换换样,换成黄瓜。”
“我哪有那闲工夫折腾。”季海明不认同季小冬的说法:“老辈儿里谁种个地这么麻烦。”
说着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对季小冬说:“农业大学,你说学农业还用上大学?!咱村里的人谁不会种地,让大学生过来跟我学吧!”
季小冬:……
愚昧!无知!侮辱我专业!我要用数据打他脸!
从前一亩地亩产才多少斤,现在亩产多山斤!从前养活多少人,现在养活多少人,从前有个水灾旱灾饿殍千里灾民遍地,现在抗灾防风险能力有多强!从前你一辈子能不能见到鱼肉蛋奶,现在鱼肉蛋奶的消耗量是多少?!
新品种是怎么选育的!新技术是怎么慢慢发现推广的!现在袁老爷子两系法杂交水稻都快育出来了……
不对!季小冬一个激灵,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这是穿书!不是重生!
卧槽这书里的科研线是怎么设定的?!科研大佬季小冬终于在穿书半年之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十分、及其严重的问题:这本书里有没有设定他们农科专业的巨佬袁老爷子!
一本书的设定会有那么细致吗?
季小冬忽然恐惧起来,她想起来了曾经看过的一个世界观设定,在这种小说书里,所有的人都是某种力量的实验品,在小说作者“造物主”设定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跟主世界一样生活,以为自己都是活生生的存在,但是在作者笔力没有涉及的部分,其实都是一片空白……
还有自己带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
“冬冬!冬冬!”季海明看到季小冬脸色发白,身子也有点摇摇欲坠。
“哦,我。”季小冬勉力挤出一个笑:“我有点中暑。”
“快到阴凉底下写着吧。今天日头是有点大。”
季小冬没有回屋,找了个背阴的地方,从菜地到这边,短短的几步路,她脑子里已经想了小白鼠、兔子、棉铃虫、□□虱、细菌、真菌、蛋白质、基因片段等等等等,包括实验组和对造组无数种可怕、恐怖、惊悚、扭曲的死亡方式……
走到阴凉处,被凉风一吹,竟然直接打了个冷颤。
自己吓自己,快把自己吓死的“科研小白鼠”季小冬,穿书大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呼叫”系统。
“亲爱的宿主你好。”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
可季小冬听着,怎么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个什么世界?我们是实验品吗?”
“嘀嗒——嘀嗒——嘀嗒——”
系统竟然卡壳了。
果然!季小冬越想越觉得自己问到了点子上!不然系统怎么还能卡壳。
会不会下一秒就把我人道抹杀!
她越想越害怕。原来的季小冬哪里去了?为什么会被我占了“肉身”,为什么原来的季小冬会毫无科学依据的“倒霉”?难道她本身就绑定了系统,只是被抹杀了?
“叮!”
系统突然蹦出一个声音,惊的季小冬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才把一声尖叫堵在嗓子眼。
“系统智能程度较低,请宿主自行研阅。”
季小冬发现,“金手指”的书架上,又多出来一本书一样的东西。
她控制着意识深处的凝聚光点,聚起来又散掉,聚起来又散掉。终于狠狠心,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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