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稻草人

    村民A见顾楼不继续问了，便拿着锄头急匆匆下地劳作。饶是村民时时刻刻在田里耕作，抢在麻雀前头收割麦子，根本没办法在三天内收完。

    顾楼想村民A说过的话。

    “都说能帮我们驱赶麻雀，但谁都没有成功。”

    那就是说，进入这个副本的人都没能成功完成任务——帮助村民找到被稻草人偷走的东西。

    玩家进村后，村民交给玩家的任务并不是找回失去的东西，因为他们不知道丢了什么，只知道前辈告诉他们要找回来，而现在更紧迫的事情是麻雀吃掉粮食，村民必须先赶走麻雀。

    稻草人可以驱赶麻雀，但村子里没有稻草人。村民并不喜欢稻草人，但麻雀来的第二夜稻草人会追赶玩家……

    所有玩家的结局是死了，或者突然消失。

    村民B从顾楼面前经过，顾楼叫住他。

    “你知道村长传给儿子的传家宝是什么吗？”顾楼问。

    村民B脸色一变，支支吾吾：“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都听到了。”顾楼微笑，“村长知道你惦记他的传家宝这件事吗？或许我应该向村长求证。”

    “你居然威胁我？”村民B沉着脸，“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没用的。”

    顾楼没有说话，村民B以为他害怕了，洋洋得意：“离我远点，我可不会告诉你任何信息。”

    “这不是B叔吗，您怎么知道爹给我传家宝的事情？”江归鹿走出来，一副不满意的模样，“不行，我要去告诉爹，爹明明说这件事只告诉我一个人。”

    村民B傻眼了，他看看顾楼，又看看江归鹿，半天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恨恨道：“你这个小崽子，坏得很！”

    江归鹿无辜摊手：“我只是路过而已。”

    “在我们村里，有个从很久之前便一直有的东西，据说很珍贵，只有村长和村长继承人才可以拥有。”村民B放弃了，他说，“我也是听长辈说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顾楼见村民B表情很无奈，知道他没有说谎，又抛出新问题：“村里为什么没有稻草人？”

    “我不知道，但我们对稻草人的恨意是从生下来就有，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东西。”村民B说，“绝对不要在村长面前提稻草人，否则他真的会赶走你们。”

    “那稻草人出现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它们？”顾楼继续问。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是不是村民A告诉你的？”村民B义愤填膺，完全没发现自己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他本想撒谎，但顾楼非常敏锐，在他开口前冷声道，“如果你不讲实话，我不介意让村长了解一下你很嫉妒他儿子的事实。”

    “我没有，你别乱说。”村民B忙道，“村长儿子英俊潇洒，帅气无比，像我这等凡人怎么敢嫉妒呢？”

    “哦。”顾楼神色冷漠，江归鹿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两人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也没被他的彩虹屁所迷惑。村民B叹口气，“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稻草人很强，它们速度很快，还有非常厉害的武器，我们打不过，但它们也不打我们，只打外地人，你们要是怕了就赶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走是肯定不能走，现在下线也晚了。

    顾楼打发村民B离开，村民B求之不得，赶紧走了，走路不时回头看顾楼，顾楼对上他的视线又连忙扭头走路，那种心有余悸的眼神仿佛顾楼是个魔鬼。

    “吃午饭了。”江归鹿终于有空说出他的来意。

    顾楼上下打量他，默不作声。

    江归鹿被他看得浑身都不对劲：“你看就看，那是什么眼神？”

    顾楼：“我在想，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干什么？”

    江归鹿丝毫没有身为咸鱼的羞愧感，理直气壮道：“我凭本事吃睡，谁让我爹厉害呢？”

    “……”顾楼被江归鹿的厚脸皮惊到了，他原以为三年时间过去，江归鹿好歹收敛点，现在看来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刘程就是个寻找江归鹿的雷达，江归鹿在哪他马上就能看到。他看到江归鹿和顾楼在一起，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他连忙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刘程紧张兮兮的模样被江归鹿尽收眼底，他戏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刘程头一次与江归鹿对视，他鼓足勇气道，“你昨天晚上居然真让K……凯文睡地上，这样是不对的！”

    午餐稍微丰盛些，刚割下来的粮食已经被做成了香喷喷的饭，每人只有一小碗，刚刚没过碗底。江归鹿照例获得来自村长爹爹的关爱，面前的食物冒了尖，热气腾腾，香味窜了满桌。

    桌上只有两盘菜，香喷喷的肉菜摆在江归鹿面前，大写的偏心。

    桌上三双筷子夹住一块肉。

    刘程先一步收手，非常自然地转手去夹一筷子小白菜，认怂。

    另外两人都没松手，为了一块肉争到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村长咳了声：“今晚麻雀还会来，你们能赶走他们吗？”

    偏心偏得如此明目张胆，村长果然是非常宠爱他的儿子。

    顾楼松开筷子，道：“我想，明晚就会有答案了。”

    江归鹿成功得到了一片肉，刘程见状松了口气，要是两个人因为一块肉结仇，好像不太好。

    但下一秒，江归鹿转手将肉放到顾楼碗里。

    刘程睁大眼睛，筷子差点脱手。

    “就当成是……”江归鹿扯起嘴角，道，“昨晚让你睡地上的补偿。”

    顾楼没看他，那片肉直到最后也没动。

    看来两个人关系确实不好。刘程暗暗在心里下结论。

    午饭后，刘程没有再到处乱跑，而是和顾楼交换线索。

    “我今天早上和村民聊了聊，只得到了一条线索。这个村子里没有学校，也没有想发展壮大的意思。他们不敢出村，说是有危险，但外面具体有什么危险，他们又说不出来。”刘程说，“还不让我们出去，真是醉了。”

    刘程说话很有意思，字里行间带着网络流行语的影子，他是大学毕业补救，因为找不到工作，只好先做快递员。快递员工作朝九晚五，还没有休息日，一个月只能休息一天，每天回家都累成狗，刷刷微博一天就过去了。

    顾楼和他交换了部分关于通关的线索：“……所以，应该没有人通关这个副本，难度很大，你要小心。”

    “这样啊。”刘程若有所思，随后关心了顾楼一句，“我力气挺大，应该没关系。倒是你，平时经常坐办公室吧，随便走走就累了，等下线了可要好好锻炼。”

    顾楼的确不能多站多走，比起刘程的活力满满，顾楼走两步停一步，慢吞吞地走路，吃东西也很挑剔，简直像个八旬老人。

    刘程简直无法想象顾楼被江归鹿赶下床睡地铺的情景，想着顾楼受的苦，他心里有点愧疚：“要不今晚我们俩换换房间吧，我扛打扛冻，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线索。”

    顾楼看着他，面上露出感动的表情：“好啊，还好我的队友是你。”

    白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顾楼告诉刘程，今晚可能会出现稻草人，很有可能会被打，要做好准备。

    刘程掏出一张卡牌：“我没钱当正式玩家，系统只送了我一张卡牌，不过还挺有用的。”

    他的卡是一张SS的隐身卡，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踪迹，可持续一小时，每局只能使用一次。

    顾楼：“……”

    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羡慕。

    听到顾楼说他的卡时，刘程诧异一瞬，顿时：“你运气太好了啊！”

    刘程激动道：“这个游戏的卡牌爆率是反过来的！SSS爆率最大，有百分之五十，但N卡只有百分之一！你好幸运啊。”

    顾楼没这么注意卡牌爆率，刘程解释之后，他也惊讶了一瞬。

    所以幸运值还是……有那么点用？

    夜晚很快降临了。

    村民严阵以待，但村长却没有出现，他呆在房间里，对顾楼说：“我有些不舒服，呆在房间休息，今晚要看你们了。”

    说完，村长紧闭房门，不再搭理他们。

    顾楼心里浮现隐约的预感，看来今晚他们没办法躲在房间里逃避稻草人的追赶了。

    顾楼以为稻草人就是平常见的那种几根竹竿和稻草做成的稻草人，但当一排黄壳铁皮的高大无脸稻草人齐刷刷排着队从夜幕扛着叉跑来，顾楼发现他错了。

    这已经算是人形武器了吧！这游戏太过分了。

    稻草人扛着的叉尖闪烁森冷的银光，这武器杀伤力绝对不低！

    村民都低着头，神情麻木，机械地与麻雀搏斗，仿佛没看到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的稻草人，只顾做自己的事情。

    真正陷入危机的只有两个玩家。

    江归鹿惬意地坐在高地看他们驱赶麻雀，一点都没有身为村长儿子应该带头领着大家赶麻雀的自觉性。

    刘程说得好好的，信誓旦旦说什么等会你先跑我断后，但那群威胁性极高的稻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吓得第一个就往屋子里跑，所有屋子只有村长家还亮着灯，他咚咚咚狠劲敲门，屋内毫无动静。

    刘程忍不住想爆粗，但一转头稻草人已经近在咫尺。

    顾楼从地上捡了把锄头打算试试稻草人的武力值，一转头刘程已经不见人影。

    顾楼嘴角一抽，刘程可真是个‘好队友’啊。

    第一个稻草人跑过来，顾楼镇定地看着它举起叉子，扬起锄头打算应战。

    “铛——”

    一声脆响，顾楼手里的锄头缓缓折裂，断了半截，哐当落在地上。

    顾楼：“……”

    稻草人丝毫不心软地再次举起叉子，顾楼闪身险险躲开，心里计算他能打过稻草人的概率是……0。

    稻草人这种存在已经逆天了，谁能打得过？

    顾楼稍一迟疑，后面的稻草人也跟过来了，刘程用了道具，稻草人发现不了他的踪影，稻草人目前只追顾楼一个人。

    有人品这么‘好’的队友，顾楼也想爆粗了。

    叉子尖距离顾楼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顾楼突然听到江归鹿吊儿郎当的声音。

    “需要帮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