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茶扭头就看到凉倦委屈的瘪着嘴, 一副备受打击如遭雷劈要哭的模样。
贝茶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感觉怎么样?”
凉倦扯着小奶音:“疼。”
“……那你躺床上休息休息,我去找沙狞, 让他帮你看看。”
“不要走。”凉倦连忙伸手拽住贝茶的衣角, 耳根红的不行,小声开口:“主人, 刚刚你,是不是意味着……接受我了?”
贝茶脸色略显难看:“别想太多。”
她现在听凉倦说刚刚的事情,略微有些反胃。
于是她斟酌了又斟酌:“你睡了那么久,要不先去洗洗?”
凉倦想到贝茶的洁癖, 想到她刚刚漱口, 刚刚备受打击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不是嫌弃他, 而且因为洁癖觉得脏。
这么一想, 心里舒服太多了。
“你有什么可以问沙可, 我去找沙狞。”
贝茶说完就走了, 留下凉倦满脸茫然。
完全不知道沙可,沙狞是谁, 而且,这里是哪里?
无际海里面吗?
小鲨鱼晃晃悠悠的游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凉倦,感叹道:“童话果然不是骗人的!”
凉倦:???
沙可嘿嘿笑了两声:“你感觉怎么样?伤好了吗?哪里还觉得疼?不用担心,贝崽去找我爹了,他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我爹的医术特别厉害,好多鲨鱼都是被我爹治好了……”
沙可叽叽喳喳说了好久,最后突然问道:“对了,她刚刚为什么漱口?”
凉倦感觉万箭穿心:“我想先去沐浴。”
沙可摇摇尾巴,为难道:“你得先等我爹过来,让他帮你看病,看完之后再去洗。”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鱼命重要。”
“……”
凉倦又问了沙可一些问题,明白自己是在无际海里,
“刚刚,刚刚她为什么……”
凉倦不是很好意思问出来,主要是觉得尴尬,尤其是他醒过来有意识的时候,贝茶的手还放在他那里,虽然她可能是无意识的,但确实是……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
沙可见他脸红的滴血,举起手中的书:“因为只有真爱之吻能唤醒你。”
凉倦没朝童话故事那边想,真以为沙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毕竟在无际海,任何不可能的都能变成可能。
思路彻底想歪了。
真爱之吻。
他从来没想过,贝茶会主动吻他,还是用真爱之吻唤醒他的。
如果贝茶不喜欢他,怎么会吻他,他又怎么会醒?
凉倦走回床上时,腿都是软的,四肢轻飘飘的,脑海里翻腾着一阵又一阵的海浪,耳边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心中千言万语都只归为一句话。
贝茶喜欢凉倦。
贝茶喜欢他!
“他醒了,然后说自己疼。”
贝茶的声音传过来,凉倦眼神一亮,连忙收了心中的想法,坐在床上看她。
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贝茶被他炙热的视线看的有点发怵,回头看沙狞:“要不你检查检查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沙狞郑重点头:“确实会有这种情况,精神力紊乱极有可能伤到脑子。”
凉倦:“……”
“我脑袋没事。”
沙狞游到他身前,手放在他的额头去试探他的精神力:“疼吗?”
凉倦摇了摇头。
疼是不疼的,凉倦这半年多疼的次数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不过他还是勾住贝茶的手心,朝她虚弱的勾唇,用气音开口:“主人,我怕。”
贝茶见他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害怕和恐惧,轻叹一声,握住他的手指:“别怕。”
凉倦心中越发肯定贝茶就是喜欢他的,美滋滋的握住她的手。
沙狞收了手:“暂时没事。”
他看了看贝茶和凉倦相握的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贝茶从善如流的松开凉倦:“那我先出去。”
说完,拍了拍凉倦脑袋以示安慰。
凉倦眼巴巴的目送她离开。
沙狞咳了一声吸引回凉倦的注意力,非常直接:“你脑海里的精神力随时都会爆.发,贝茶的精神力能安抚你,但想要治好你,她可能要耗尽所有精神力,还会有生命危险。”
凉倦陷入沉默,他自己的身体,他是知道的,沙狞说的话,他在没来到无际海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包括贝茶可以救他,但会受伤,会耗尽精神力,甚至,会死。
凉倦不想要贝茶受伤或者耗尽精神力,更不想让她死,少年嗓音苦涩:“有别的方法吗?”
沙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是大夫,我就是看的病人多了点。”
凉倦道了谢。
贝茶进来的时候,沙狞已经走了,沙可也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她见凉倦情绪低落,走到他面前:“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凉倦坐在床上抬头看她:“没事,就是告诉我,人鱼国百姓过得很好。”
确实有说这些,而且凉倦也确实知道他们过得很好。
至于精神力这件事,告诉贝茶,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凉倦都不想接受。
如果愿意,他舍不得她受伤;如果不愿意,他能接受,但他害怕贝茶因此再疏远了他。
“你要回去吗?”贝茶问。
“不,现在不回。”
现在回去,也没有争夺的资本。
而且,海洋是有生命的,新国王继位,所有进入人鱼国海域的生物,新国王都能感应到,他现在回去等同于送死。
贝茶疑惑了:“为什么不回?”
凉倦没有回话,伸手抱住贝茶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肚子上,贝茶看不到他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挺伤心的,被夺权,当了奴隶,还无家可归。
要多惨有多惨。
而且他以前还那么善良!
贝茶抬手轻轻的摸上他的脑袋,温声细语:“我有个疑问。”
凉倦似乎特别伤心,小奶音都带着哭腔:“嗯,主人问吧。”
“为什么要放逐你?直接杀了不好吗?”
贝茶想这个问题想好久了,如果她是新国王,她是夺位的那个,肯定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清楚掉,反正都已经夺权了,杀一个或者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没道理留下凉倦这么大的隐患。
凉倦以为她要问之前骗她的事情,或者别的其他的什么,万万没想到,竟然问这个。
他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贝茶:“主人不想让我活着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不合逻辑。”贝茶解释道,她真是对这哭包没脾气了,最可怕还不是凉倦哭,而是他要哭不哭,就含着泪看她的时候。
这小可怜的模样,谁顶得住?
凉倦依旧搂着她的腰,闷声道:“不知道,可能想换种方式折磨我吧。”
贝茶不是很信这种说法,折磨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折磨不行吗?不过既然凉倦说了不知道,她也就没在追问。
不过,“凉倦。”
“嗯。”
“你去洗洗吧,我觉得你……有点脏。”
尤其是现在还抱着她,没推开全是因为凉倦之前两次以命相护打动了她。
“……”
凉倦连忙松开她,红着脸就去洗澡,可能是贝茶两次嫌弃都太过明显,严重的伤了少年的自尊心,所以他洗的澡时间格外的长。
如果凉倦不是人鱼,能在水里呼吸,贝茶都要以为凉倦淹死在水里了。
正在她收拾收拾准备睡的时候,凉倦终于洗好出来,一个箭步从门口直扑到她怀里。
贝茶以为凉倦游到她面前就会停下来了,没想到凉倦压根没刹住车,直接把她扑到了床上。
凉倦是压根没想刹车,他沐浴时,满脑子都是贝茶手按在他那里,低头吻他的场景,以及沙可所说的真爱之吻。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迎着贝茶惊诧的目光,凉倦的耳朵发烫:“主人,我、我洗干净了。”
贝茶:“……我知道,你先起来。”
凉倦怎么可能起来,甚至压的更紧了点,拉近两人的距离:“我能、能吻你吗?我刷牙了,刷了好几遍。”
贝茶:????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条小人鱼在耍流氓了,于是微微一笑,在凉倦觉得她同意时,突然踹了他一脚,直接踹的他再水中来了个后空翻。
凉倦委屈:“主人?”
“吻你是因为沙可相信童话故事,童话故事你懂吗?我们要维护小孩子的童心,你能醒是在意料之外。”
所以根本没什么真爱之吻,更不要误会。
随着她没说一句,凉倦的眼神就黯淡一分,最后彻底丧失光彩。
局促又不安,小脸因为窘迫而红透了:“对不起,主人。”
贝茶卷了自己的被子:“没事,睡觉吧。”
“对了,之前的事情。”
凉倦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提了起来。
贝茶继续说:“之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别再骗我了。”
凉倦嗯了一声:“不会了。”
再来几次,贝茶的信任都被消耗完了,他就更没机会,而且,贝茶明显是我那种连善意的谎言都难以接受的兽人。
她喜欢直面真相。
凉倦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走到床的另一边,慢慢躺了上去,他和贝茶,分别睡在床的两边,中间能再躺四五个凉倦。
床大的不可思议。
凉倦就是想借着翻身滚到贝茶身边都不可能。
过了会儿,他实在睡不着:“主人,你睡了吗?”
“睡了。”
凉倦:“……”
话都没法接,他慢吞吞的移动着自己,终于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
贝茶背对着他:“别靠近我,我对异地恋没兴趣。”
凉倦愣了下,异地恋?
一个在水中,一个在陆地,可不就是异地恋。
“主人去哪里,我也可以去哪里。”
贝茶翻过身,差点撞到凉倦,凉倦十分有眼色的后退了几分,她叹了口气:“我明天取了东西就会回陆地,你还要和我回陆地吗?”
凉倦乖巧点头。
贝茶又问:“那人鱼国的事情怎么办?”
凉倦咬唇,顿了顿:“我现在,回不去。”
“为什么?”贝茶也不了解他们国家的内政,但也明白这种事越是拖就越对凉倦没好处。
新帝在位时间越长,根基越稳,再想夺回来就更不容易。
不过现在,她想了想:“你在人鱼国里,有旧部吗?”
凉倦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
贝茶:“那新帝继位之后,百姓反响如何,有没有苛待百姓?”
凉倦又眨巴眨巴大眼睛:“听说,反响很好。”
“那你手里有兵权,或者有和你交好的愿意为你拼命的将军吗?”
“没有。”
“新帝是怎么继位的?”
凉倦垂下眼睫:“老国王要死了,凉毅威胁老国王写下遗诏,并且偷偷将我放逐。”
简单来说,就是不废一兵一卒,连血光都没见,就夺权成功了。
贝茶翻过身,留给凉倦一个圆润的后脑勺:“睡吧睡吧。”
这种情况,回去也是瞎回。
凉倦瘪瘪嘴,试图去抱贝茶,手刚刚搭到她的侧腰,就挨了她一巴掌。
“主人~”凉倦手都被打肿了都没松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用,很无能?”
“你想听实话吗?”
“嗯。”
“是的。”
凉倦会心一击,将贝茶抱的更紧了,脸贴着她的后背,久久没有说话,周围似乎都围着股悲伤的气氛。
贝茶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太伤人了,而且凉倦还那么善良,又是被亲哥哥抢了位置,他以前肯定没想到亲哥哥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人鱼。
贝茶原本因为凉倦突然抱着她,要用的精神力收了回来,又见小人鱼久久的沉默……
她该不会是把小人鱼给刺激哭了吧?
“凉倦?”
凉倦闷闷的回了句:“怎么了,主人?”
贝茶觉得拐一趟人鱼国应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打不过到时候再跑呗,跑不了就死磕。
“我陪你回人鱼国吧。”
“不行!”凉倦小奶音陡然尖锐,察觉到贝茶被突然的声音他吓到,连忙降低声音,“没有十全的把握不要回去,很危险。”
“我知道该怎么办。”凉倦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我有办法的。”
“只是,现在不合适。”
而且,他的志向也并不在于做国王,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他只想为老国王报了仇,然后一直陪着贝茶,贝茶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贝茶不知道他说的时机是什么,但既然凉倦心中有打算,她就不再过问。
凉倦从背后抱住贝茶,听到她渐渐平稳的心跳声,毫无睡意。
一直睁眼到第二天。
贝茶倒是睡了个好觉,起来之后,和沙狞说了来意,想拿回当年太.祖掉在无际海的私印。
沙狞很爽快,毕竟那东西不是他们的,而且他们留着也没用,不过:“那个东西在无际海的另一边,你们如果要拿的话,要穿过海沟。”
沙可举着勺子:“我知道,那个海沟最有名了,从来没有谁能穿过海沟,它是个迷宫,而且会产生幻境,让人看到他心底最渴望或最害怕的事情,如果被迷惑了,就一辈子也出不去,会死在那。”
贝茶觉得自己没什么渴望的事,也没什么害怕的事,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贝辞去世没多久,她来无际海走了次海沟。
她以为不会有幻象,毕竟她第一次为了给贝辞取剑过海沟时,什么都没出现。
可那次,幻象出来的画面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但却是她内心最渴望的。
——和贝辞开开心心的吃顿晚饭,没有争吵,没有冷漠,贝辞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她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还会哄她睡觉。
幻境最厉害的,是你明知道是假,却甘愿沉迷。
而且,难以找到出口。
但可以找根长绳子绑在腰上,一个过海沟,另一个在原地拽着绳子,只要情况不对就能将人拽回来。
沙可和他的小伙伴经常这样玩,玩了之后还会和他爹讲,说他在幻境看到了什么,想要什么,渴望什么。
沙狞一般都会满足小鲨鱼。
贝茶站在海沟旁边,正准备和凉倦说让他在这里等着,毕竟凉倦从王子成了奴隶,心中不满的事情一定很多,指不定就沉迷进去了,没等她开口。
凉倦:“我以前来过这里。”
然后将绳子朝腰上一系,一脚就踏进了幻境。
是的,幻境。
贝茶眼疾手快的将他拉回来时,凉倦的脸已经红透了,冒热气的那种。
她沉默两秒:“你进里面,一分钟都不到,能看到什么?”
一分钟,看到什么能让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凉倦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 ,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蹦出来,最后扭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倦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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