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烨听说蒋曼青和贝茶决斗的时候,正好在探望贝辞,气氛格外奇怪。
贝辞听了手下的回复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魏烨身上,停了片刻便移开了。
“你先回去吧。”
魏烨行了礼走到门口时贝辞又开口:“你准备去找贝茶吗?”
贝辞平常宛如谪仙般不问世事不食人家烟火,别说关心小辈的儿女情长了,就连后院的琐事他都不会管,如今突然开口,魏烨从骨子里泛着股不适。
但他确实准备找贝茶:“是。”
贝辞:“让她过来找我一趟。”
魏烨动作微顿:“是。”
心中纳闷,传话这种事谁做不行?非得让他跑一趟腿?难道贝王爷是准备牵红线吗?
魏烨先找的不是贝茶,而是蒋曼青,但蒋曼青不在,他只得去贝茶的营帐,去问问决斗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下药的事情。
贝茶昨晚为了照顾凉倦几乎一夜未睡,在给凉倦安排了营帐后,就回去倒头就睡。
凉倦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他在担心决斗,他知道贝茶精神力很厉害,但战斗力,她那么柔弱,又是自然雌性,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虽说自然雌性能够通过训练获得战斗力,但贝茶作为千金小姐,又怎么能受得了那种苦?
凉倦思绪杂乱,一直到下午都没睡着,估摸着贝茶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去找贝茶。
谁知道刚出营帐就碰到了蒋曼青。
蒋曼青长的清纯可人,眼睛似清泉,水润明亮,与贝茶有攻击力的美貌不同,微微蹙眉就想让人想去怜惜呵护。
但柔弱中带着坚韧。
凉倦眼神疏离:“有事?”
和看贝茶的眼神完全不同,凉倦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看贝茶时眼中闪着流光溢彩。
蒋曼青想,他就和贝茶待了一天多而已,能有什么深厚的主仆情谊,再说了,贝茶生性娇纵,是奴隶最不喜欢的主人。
凉倦不可能对贝茶死心塌地的。
思及此,越发温柔:“我听说你受了伤,特地给你送点伤药,希望能帮助你。”
贝茶留下他的第二条要求是,不喜欢他和其他兽人有过分接触。
过分,这个词的界限很模糊。
主人无理取闹起来,他和别的兽人多说一句话就是过分。
所以凉倦连话都没敢回,拔腿就跑。
蒋曼青:“……”
她是毁容了还是有口臭?能把凉倦吓成这个样子?
脸上愤恨的表情未收起来,转身就和魏烨撞上了。
蒋曼青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放弃魏烨,那她做什么都和魏烨无关。
“魏公子。”
冷淡又疏离。
魏烨一肚子的话,想要问蒋曼青为什么执着凉倦,想问她为什么要参加决斗。
但在看到她冷淡的神情什么都不想问了,只觉得她还在闹脾气,因为闹脾气才和贝茶作对,都是因为爱他。
魏烨放柔声音哄她:“曼青,你还在生气吗?我和贝茶真的什么都没有。”
蒋曼青撇清关系的话要说出口之前突然想起前世魏烨一次次相信贝茶站在贝茶身边。
决定用贝茶的手段还回去:“烨哥哥,我不是我不想理你,只是,既然贝茶妹妹也对你有情,我作为姐姐,又是借住在贝家,如何能和她抢?”
魏烨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觉得自己心上人是被贝茶威胁,受了委屈:“是不是贝茶和你说什么了?”
又想起贝王爷类似牵线的举动:“还是贝王爷说什么了?”
蒋曼青欲言又止:“烨哥哥,你别问了。”
说完也拔腿跑了。
魏烨怒火中烧,本来就因为下药的事情对贝茶不满,如今蒋曼青又如此,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气势汹汹的朝贝茶的营帐走去。
此时,贝茶刚睡醒,青丝散下,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坐在凳子上,身后的侍女正手巧的帮她梳头。
凉倦进去之后,很自然的走到贝茶身后,接过梳子,正在梳头的侍女见到他跟看到瘟疫似的,将梳子交给凉倦就告退了。
贝茶惊讶的望着凉倦:“你还会梳头?”
少年还挺多才多艺。
凉倦动作微顿,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回忆:“以前学过。”
贝茶配合的拍拍小手,夸赞道:“哇你好棒呀。”
凉倦嘟囔了句油嘴滑舌,但唇角不可抑制的扬起笑容。
过了会儿,他坦白道:“刚刚我碰到蒋曼青小姐了。”
“她给我送药。”凉倦语气中带着小骄傲,似乎想要求夸奖,“但是我没要,我整个人都是主人的。”
小少年求夸赞的韵味这么明显,她应该给点奖励。
贝茶歪歪头,发髻上挂着的步摇随之晃动:“那我也给你梳个头?”
凉倦:???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和贝茶调换了位置,贝茶从他手中拿过木梳,梳齿贴着他的头皮滑过,酥酥麻麻,他自己给自己梳头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也从来没有雌性……给他束过发。
贝茶也不会什么特别繁琐的发型,随手给他扎了个马尾,在给他挽丸子头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是个少年,不是少女。
贝茶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是个少女,她就能好好打扮打扮了。
唔男的似乎也不错。
贝茶眼珠转了转,坏心眼的问他:“你喜欢穿那种好看的衣服吗?”
凉倦都惊了,好看的衣服,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带着羞涩小心翼翼的回道:“主人想要我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
“……”
见对话逐渐没有下限,贝茶干咳一声:“我是说,你喜欢玩换装游戏吗?”
凉倦:???
魏烨连通报都没有,直接闯进了贝茶的营帐,入目的就是,贝茶托着凉倦的下巴,拿着胭脂水粉在他面上涂涂画画。
见他进来,浅浅一笑:“有事?”
魏烨兀地想起来第一次见贝茶时,那时贝茶刚被贝王爷领回家,他去贝王府时偶然碰到,贝茶安安静静的坐在花园,见到他时,浅浅一笑,比花园中的任何一朵花都娇艳。
魏烨那时未和蒋曼青有任何私情,出于雄性本能,对贝茶这个从偏远山村来的小妹妹格外怜惜。
而贝茶在他身边,也向来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从来不吵不闹。
感情是什么时候变的?
似乎是两年前,贝茶突然高烧不退,醒过来后就格外粘他,那个安静的小妹妹突然就被嚣张跋扈的娇蛮雌性取代。
魏烨总觉得,那个安静漂亮的小妹妹一直都在,她就像是自己年少时最喜欢的那种纯情漂亮的雌性。
可如今……
贝茶用指尖抹去凉倦脸上没涂好的地方,见魏烨站在那里发愣,又问了遍:“有事?”
魏烨回过神:“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你是想问那晚下药的事?”贝茶随口就说了出来,根本没意识到凉倦听到这句话一瞬间的僵硬。
她说:“药是你弟弟给的,事情是我做的。”
既然接手了这具身体,那之前做过的错事,该承担的就要承担,贝茶没有逃避的打算。
魏烨的思路和怒火都被贝茶打断了:“你说什么?”
魏泽竟然也参与了这件事?
他的嫡亲弟弟竟然也算计他?
“你弟弟给我的药,顺便帮我约了你,还帮我守门。”贝茶收起了胭脂水粉,“情况就是这样。”
“你出营帐的时候应该遇到魏泽了…”
“不可能!”魏烨呵斥道,“阿泽不可能做这种事!”
贝茶撇撇嘴,他不信自己也没办法,只是这事都过去两天了,昨天魏烨还没这么大的怒火,今天是怎么回事?
突然爆发?
难道也遇到了蒋曼青?
哦…是为了问清事情缘由表忠心啊。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纠缠你的,也不会阻挡你和蒋曼青,只要你在的地方,我离你十米远怎么样?”
贝茶说完见魏烨脸色依旧难看,以为是距离说的太短了,于是又补充道:“要不五十米?”
魏烨脸色更阴沉了。
“……你说多远我离你多远成不?”
“你又在玩什么花招?!”魏烨沉声问道,“欲擒故纵?我告诉你贝茶,如果你再敢惹曼青难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魏烨说完拂袖而去。
贝茶感觉真是日了狗了,她怎么蒋曼青了?就因为个奴隶?
再说了,决斗还没开始,她还没动手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魏烨又折了回来。
贝茶顿时戒备起来。
魏烨见她戒备更加不爽:“贝王爷找你。”
说完又是拂袖离开。
贝茶压着心中的火气对凉倦说:“以后这种人,别让他进我的地盘,进一次打一次。”
凉倦本来被因为贝茶给魏烨下药的事搅得心都沉了下去,听到这句话立马欢快的应道:“好呀!”
……小少年在瞎开心什么?
贝茶每次来贝辞的营帐,都有股压抑感,不知道是她心里作用,还是贝辞气场过大。
总之,很压抑。
“您找我?”
贝茶两次来贝辞营帐,他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贝辞听到声音:“来了。”
“嗯。”贝茶说,“您的伤好点了吗?”
“嗯。”
贝茶觉得这天是难聊下去了,好歹多说一个字,大家也不用这么尴尬。
不过,既然说到了伤,她就想知道贝辞对凉倦的看法,如果贝辞真的相信诅咒,那凉倦极有可能被送走。
“您对凉倦,就是那个奴隶怎么看?”
或者说,贝辞觉得他的伤和凉倦有没有关系?
贝辞回答的很干脆:“和那个奴隶没关系,被暗算了。”
贝茶还想问点什么,贝辞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听说你要决斗。”
“嗯,和蒋曼青……姐姐。”
“不想叫姐姐就别叫。”贝辞眉毛微微皱起,“既然要决斗,就要有个武器。”
“这把剑给你。”
贝茶看着剑,有一瞬的怔神,这把剑和她父亲用的剑也是一模一样。
写这本书的作者怕是将贝辞当成偶像了吧。
贝辞在她原本的世界,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没有败绩,同他一起出名的是他的剑,在□□肆虐的年代,经常带着剑着实标新立异,格外出名。
导致贝茶被训练的剑术也相当了得。
她伸手接过剑,哎呀了一声,被剑坠得手抖了两下,差点没拿稳,尴尬的笑笑:“剑有点沉。”
贝辞一本正经道:“拿着多玩几次就不沉了。”
“……哦。”
虽然我觉得你是在逗我。
决斗定在第二天,擂台搭好后,连皇帝都出席了,据说是因为长乐公主想看,所以才来的。
贝茶感叹了句皇帝真宠公主,怕是皇子都没有这么得宠。
贝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女儿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
贝茶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回头和贝辞幽深的眼眸对视,格外尴尬。
她现在好歹也是贝辞的女儿,这种话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贝辞瞥了眼台上和长乐玩乐的皇帝转身走了。
贝茶突然灵光一现,想起贝辞说过的被人暗算,再加上皇帝曾经想让贝辞杀了凉倦,前后一结合。
皇帝想借凉倦身上的晦气来掩盖他出手杀贝辞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简直是在夸贝辞的仇人父女情深。
……嘴欠呢。
凉倦担忧的望着她:“主人?”
贝茶还注视着贝辞的身影:“你平常惹你父亲生气,你会怎么办?”
凉倦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小奶音格外严肃:“我从不惹我父亲生气。”
贝茶这就惊讶了,没想到反派小时候还是个孝顺的孩子,这得是多听话父子才能从来不吵架,竟然连叛逆期都没有?
她对凉倦感了点兴趣:“那你会惹你母亲生气吗?”
凉倦的脸色突然很微妙,脑海中闪过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垂下眼眸:“我没有母亲。”
……她今天把舌头割了算了,怎么总说不对话?
小少年伤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贝茶手忙脚乱,最后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别伤心了,我也没母亲……”
旁边路过的雌性嗤笑一声:“可不就是没母亲吗?都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回来的。”
“没精神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自不量力的去和蒋曼青决斗?笑死了。”
“到时候可别被打哭了。”
她身边跟的雌性也讥讽道:“决斗竟然还是因为一个奴隶,贵族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我贝家的脸面何时被丢光了?”贝辞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贝茶敏锐的发现贝辞竟然换了个小棉袄过来,贝辞的身影和她父亲的身影重合,盯着贝辞的眸子熠熠生辉。
贝辞似乎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错开她的视线,对刚刚出言不逊的几名雌性说道:“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一句侮辱我女儿的话。”
几个雌性连连告罪,心中疑惑贝王爷怎么突然管这种事了,之前再怎么有风言风语,贝王爷听了也从未像今天一样开口阻止。
外界都说贝茶受宠,但真正了解的,都知道贝王爷对贝茶漠不关心。
今天是怎么回事?
雌性们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再说,连忙告退了。
贝茶正想吹贝辞的彩虹屁来着,贝辞轻咳一声:“会担心输吗?”
“不会输。”贝茶之前上训练场的时候,输了她父亲就会揍她,被打的都有心理阴影了,所以脱口而出,“我还不想挨揍。”
说完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她父亲,是原主的父亲。
谁知道贝辞只是淡淡一笑:“输赢不重要,我不会揍你。”
贝茶讶然,难道之前原主和贝辞的相处也是如此?
就在这时皇帝开始讲话了,说的都是些废话,强调友谊第一决斗第二,不要伤了姐妹和气。
刚说完,长乐就跟着开口:“父王,怎么那么多人抢那个奴隶呀?是因为贝茶姐姐也喜欢那个奴隶吗?”
书中可没说原主和长乐有过接触,贝茶之前还觉得长乐和蒋曼青关系不好,现在看来,长乐就像是那种被宠坏的孩子,逮着什么热闹都想要插两脚,反正背后有人撑腰。
俗称,熊孩子。
皇帝还没回长乐,倒是贝辞回了:“公主见谁都像是谈婚论嫁,是不是也想谈婚论嫁?”
被怼的毫不客气。
贝茶都想给贝辞鼓掌了,她以为皇权社会,贝辞不会如此放肆,没想到嚣张起来真…够嚣张。
皇帝奇怪,贝辞平常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就牙尖嘴利了?
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贝爱卿真会开玩笑。”
“开始吧。”
然后带着长乐就离开了,目测是去哄刚刚被下面子的长乐了。
拔剑的时候,贝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手中的剑似乎轻了不少,没有一开始那么吃力。
没听说过贝辞的剑能自动减重的啊。贝辞的剑和贝辞简直一样,变幻莫测。
蒋曼青身着白色衣衫,站在台上,风一吹,弱不禁风,别有一番滋味。
“贝茶妹妹,只要你说停止,我就停下来,我不会伤到你的。”
贝茶嗯了一声,原封不动的说道:“曼青姐姐,只要你说停止,我就停下来,我也不会伤到你的。”
蒋曼青唇角的微笑都僵了。
以前贝茶根本不会这样,她只会装的更柔弱,如今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贝茶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她也重生了?
蒋曼青想到这里,心中一惊,随即又觉得无所谓,哪怕贝茶重生又怎么样。
废物重生依旧是废物。
“得罪了,贝茶妹妹。”
贝茶抬抬下巴,极其倨傲,宛如贫瘠之地开出的玫瑰,高贵的不可一世。
蒋曼青安慰自己贝茶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废物罢了,过了这场决斗,再也不会兽人分给她一丝丝的眼神。
她举起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朝贝茶劈过去。
贝茶正面迎上,在蒋曼青出手的时候,已经看出她的破绽,本以为能迅速结束战斗。
没成想,蒋曼青的力度过大,直接震的她坐在了地上。
台下寂静了一瞬,随即爆笑。
凉倦在看台旁边,眼神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真情实感的关切:“主人,你没事吧?”
贝茶懵圈:???
卧槽,忘了她现在的身体是棵娇气柔弱的小嫩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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