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茶视线在贝辞和沈修之间打转,暗骂了句无耻,多大的兽人了,还是个雄性,竟然告状。
沈修脸皮也是够厚,半点没有因为贝茶微微带着鄙视的眼神而尴尬,微微翘起唇角和贝辞打了个招呼。
贝辞也平淡的回了一句。
两人打招呼的方式说不出是冷漠还是默契。
贝辞客套道:“她在这里学的怎么样?”
沈修似笑非笑:“很好。”
贝茶这就看不懂了,她以为贝辞突然过来是因为沈修和贝辞讲了她昨天顶撞夫子的事情,没想到贝辞竟然会开口问她的学业。
这种感觉很新奇,她对父亲的印象就是她带着满分的答卷兴高采烈想要和贝辞分享,但却只敢躲在门后偷偷的观察贝辞。
而贝辞永远都是漠不关心的作态。
贝辞目光落在凉倦的脸上,随即对贝茶说道:“你和我出来。”
这样才对嘛,总不可能贝辞今天是真的来关心她的学业。
站起身要走的时候,凉倦拽了拽她的衣袖,担忧的望着她。
贝茶本想抽走自己的衣袖,说句没事,但凉倦拽的太紧,根本抽不动。
她只能伸手去扒拉他的手,顺带捏了捏表示没事。
毕竟是原主亲爹,又是被宠了那么多年的,怎么可能会有事情?
凉倦反而是愣了,右手不自己抚上被贝茶捏过的手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他们两人之间要说亲密的接触已经很多了,比如贝茶背过他,看过他没穿裤子的样子,两人甚至还同床共枕过。
但肢体接触大都是在他不清醒的时间,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反倒是现在,凉倦除了担心贝茶受惩罚外,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几分旖旎。
好像贝茶刚刚捏的不是他的手心而他的心脏,如今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贝茶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却想要腻死在里面。
沈修盯着凉倦的手,眸色渐暗,最终什么都没说,坐下看书,等他的学生回来。
贝茶被贝辞带着,去了…练武场。
“……”
总不会是因为昨天她得罪了夫子,所以今天要来着揍她一顿吧?
这作风确实很像贝辞。
——她的亲爹贝辞。
做错事就挨打,打到你认输打到你知道错为止。
毕竟,有时候,暴力比讲道理见效快的多。
贝辞停下脚步,面前是梅花桩,底部没入水中,看不出来水到底有多深。
贝辞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上面:“上来。”
要是贝茶现在十二岁,她就答应了,毕竟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怎么拒绝过自己父亲,但现在,十二岁之后她的三观不是在贝辞的压迫下树立的。
而是在社会的磨练中一次又一次打碎重塑,有时候对某些事很偏激,骨子里起了逆反心理就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站在她面前,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父亲。
但就冲这样一模一样的脸她都不想听这种命令。
贝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归属感,占了别人的身体,接手了别人的生活,以及一堆烂摊子。
就很烦。
真的很烦,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从魏烨到蒋曼青再到沈修,甚至贝辞,这些她都不想牵扯。
她不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所以,贝茶经过了深思熟虑,在贝辞隐隐有些不耐的神色下开口:“贝王爷,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很抱歉。”
“我会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从你女儿的身体里出去,我不会一直占着她的身体。”
虽然她来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原主的存在,以为原主死了,但仔细想想,说不定原主受到了精神力攻击,又因为她的到来,所以被挤出身体了。
贝辞丝毫不意外:“我知道你不是她,但你是我女儿。”
贝茶:????
贝辞似乎觉得说的有些绕,于是换了种说法:“她待在你身体内有两年了,我一直在找办法让她出去,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就过来了。”
贝辞用了过来而不是回来这个词语。
不过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反而站在梅花桩上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你小时候走梅花桩,因为个子低,每次都要蹦过去,经常掉进水里,我当时连夜改造了梅花桩,适应孩童训练。”
贝辞流露出一丝怀念:“第二天你看到的时候高兴坏了,一直在笑,掉进水里的时候也在笑。”
贝茶:“……”
她发誓,那绝对不是什么开心的笑,那是被贝辞刺激到扭曲的笑容。
贝辞怀念只有一瞬,讲完之后唇角的笑意就淡了,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上来。”
贝茶确实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打过贝辞。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精神力的碰撞,直接震碎了贝茶手中的剑,而贝辞手中的剑完好无损。
论有一把好兵器的重要性。
没了武器,贝茶直接陷入了被动,贝辞再次用实力证明了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这句话。
贝茶握着断剑从池子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手腕一撇,剑直直的朝贝辞刺过去。
贝辞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贝茶就知道贝辞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试探道:“不该顶撞夫子?”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贝茶决定一会就再打一架,绝对不再放水。
虽然贝辞也没用全力,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贝茶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
贝辞否定了,嗓音渐冷:“你错在识人不清,被一个奴隶耍的团团转。”
贝茶还扒拉着水池边,半拉身子都在水里面泡着,听到贝辞的话感到荒唐,许是她眼神中的不信任太过明显,贝辞的精神力化为实质朝贝茶飞过去。
贝茶撒开扒着水池的手,索性直接就沉入水底。
凭借贝辞水蛇的基因她完全能在水中呼吸。
贝辞站在水池旁丝毫没有拉一把的意思,语气冷漠:“那个奴隶,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条人鱼。”
人鱼啊,那种传说中的东西。
据说美的令人神魂颠倒,一个眼神都能让人为之疯狂,美妙的嗓音能够迷惑兽人,让他们言听计从。
等等,言听计从。
贝茶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比如凉倦的小奶音总是格外诱人,比如当初并没有特别想留下凉倦,比如昨天。
凉倦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如果凉倦一开始就是这样,贝茶说不定就信了。
但凉倦一开始凶狠的像个狼崽子,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怎么可能会像昨天那样,被沈修吓的一直朝她身边缩。
这种事,贝茶只要一深思就能想透,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被下了咒般,根本没有深思,下意识的就选择站在凉倦身边。
贝辞见她变幻莫测的神色,终于舍得伸手拉她一把:“想清楚了?”
贝茶挥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贝辞收回手,微微皱眉,似乎不明白当初那个乖乖巧巧跟在他身后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怎么骤然变的浑身是刺。
他说:“诅咒并不是不详,他只是得罪了人鱼,被放逐了。”
人鱼到陆地,被称为放逐。
“那诅咒要怎么破?”
贝辞嗓音泛着苦涩:“我如果知道就好了。”
他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贝茶身上,这次贝茶没有躲过去。
主要是真的冷。
寒冬腊月,水池子里面的水都要结成冰碴子,从里面爬出来,再被寒风一吹,直接能冻成冰棍。
“你怎么知道诅咒和人鱼的事情的?”贝茶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因为贝辞对人鱼格外痴迷,痴迷到只要听到哪个地方有人鱼的传说,不管多忙都要亲自去看一看。
换了个话题:“那你当初为什么还撮合我和凉倦?”
她说的是当时在营帐,贝辞让凉倦守着她的事情。
贝辞嗓音的涩意更加明显:“我以为他善良。”
贝茶很少见贝辞露出这种神情,太过脆弱,泛着无可奈何。
一般贝辞露出这种神情就和她母亲有关,她就不再过问了。
问了也不说,还可能被骂一顿。
贝茶连象征性的安慰都不想开口。
父女两生离死别后再次相见竟然如同陌路。
贝茶陪着不知道想什么的贝辞吹了会儿冷风,哆哆嗦嗦的,最后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了,准备回房间,钻进被窝好好暖暖,最好能再泡个澡。
贝辞:“把凉倦送到我书房。”
贝茶:“!”
我特么……玩这么疯?
贝辞已经收了脸上的涩意:“晚上还给你。”
虽然她对凉倦用声音迷惑她这件事有些不满,但除了不满,她对凉倦还真没什么怒火。
甚至都没打算追问凉倦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少年大多数时间都是乖巧可爱的样子,这种奶不唧唧的少年谁不喜欢呢?
会用声音迷惑她,也是因为心中没安全感。
所以贝茶问:“你准备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对人鱼那种特.殊.癖.好,那说什么也不可能将少年送到书房。
“问点事情。”
“全须全尾的还我。”
贝辞对她母亲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时时刻刻思念,根本不可能对凉倦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贝茶主要是害怕贝辞对人鱼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比如,砍鱼尾,做标本之类的。
但凉倦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人家连他是人鱼的身份都知道了,所以连贝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告知,让他去书房,贝王爷要见他。
凉倦抿了抿唇,问冬夏:“主人呢?”
“这就是主人的意思。”冬夏的放低声音,“听说是贝王爷问主人要的你。”
午后的暖阳撒下,明明是很温暖的时刻,凉倦却感觉,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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