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其他人都还活好好的。”天清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了, 他开口说道。
道观里每一个弟子都有单独的长生牌, 其上有一缕他们的气息, 只要人不死, 气息就不会消散。
现在道观内长生牌内的气息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证明那些人很可能只是被围困住了, 并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陈师兄摸着胸口, 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他独自一个人逃离,心中也承受了很大的折磨, 他真的很怕所有的师兄弟都遭遇了不测, 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那他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傅。
“元白, 你不必太过忧心了,你师兄身上还有一块龙虎山传承数百年的法器,就算不是女鬼的对手,但是至少保命是没有问题的。”陈师兄道号元白, 天清道长看着这个也一脸自责的弟子安慰道,“你也太累了, 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会儿, 剩下的事情我会让元明他们去处理的。”
“不, ”陈师兄挣扎着做起来, “师父,我也要去,我熟悉一些。”
天清道长看着倔强的元白, 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再走。”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寒风呼呼的吹着,陈师兄匆匆的吃了几口饭,在师父的目光下带着满腹心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陈师兄远去,天清道长说道“元明,你去清点一下看看观里面还有哪些人可以去,你挑几个能力高的带着去吧。”
张元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今道观里会玄术的弟子不过二十,大多都是刚拜入师门没有几年的,能力都不高。如果说连师兄们都被困住了的话,那带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天清道长慢慢的捋着长长的胡子,心中感慨,每到这个时候才会发现玄学真的式微了,千年前玄学的鼎盛门派甚至连几个要好的弟子都找不出来。
“两位小友,不知二位可否愿意出手相助,事情完成之后不管怎样我都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们。”天清道长虽然在陈师兄面前表现的不着急,甚至是胸有成竹,但是他知道这一次出去的几个弟子都是观内现有的能力最强的弟子,其他的弟子要不就散落在各地,要不就已经自己建立道观享一方香火。
如今为了那些弟子的安全,也只能厚着脸皮求一求这两个身负气运功德的外人了。
叶祁是无所谓的,她平时也处理的是这些事情,但是乔循不一样,他还有工作等着他。
乔循感受到叶祁目光中的询问,点了点头。
看到这两位小友也也同意了,天清道长定了定心神,给他们准备了许多明天需要用到的符篆法器之类的。
陈师兄心里惦记着事情,根本睡不着,所以第二天天还未亮,几个人就已经动身出发了。
出发之前他们又看了看那几个师兄弟的长生牌,发现他们都还活着
西坪村距离龙虎山大概是一个小时的距离,西坪村算不上与世隔绝,但是进村也只有一条土路。
昨晚下了一点细雨,地上微微有些湿润,车就更难开了。
西坪村四面环山,是一个山坳,进村的路崎岖不平,一行人忍者颠簸好不容易才看到了远处有人烟。
天色依旧昏暗,只有一点点蒙蒙亮的亮光,这个时候本应该是人们安睡的时间,但是让叶祁等人惊讶地是,西坪村里却十分的热闹,远远就能听到村子里传来的喧哗声和吵闹声。
村子里,许多村民们围着一具尸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恐惧深深地藏在眼睛深处。
“族长,怎么办”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齐成权的父亲。
齐父在村子里威望很高,向来是养尊处优的,所以即使五六十岁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有精神气的。但是这一个月来,他的精神气已经被磨得一点都不剩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袋大大的耷拉下来,胡子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七十岁的流浪汉一样。
他看着眼前的这句尸体,脑海里精准的想起了这个人婚礼那天办过的事情。
这个人是负责钉棺材的人之一。
原本他的手指粗糙皲裂,指甲缝里是陈年的难以清理的黑色污渍。
但是现在他的手指上的骨头被一根根的拔了出来插在了他的上衣口袋里,他那双黝黑的大手没有了骨头的支撑,像一个破垃圾袋一样的瘫软在泥地里。
而那些骨头上残留着的破碎的血肉,深深地刺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齐父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烟,试图压下心底里的恐惧,他抖着手说道“把他埋了吧,不,烧了,被鬼碰过的人是不祥之人,不能让他们污染了这里的土地。”
一个尖利的女声拨开人群传了起来,很快一个穿着破旧的棉袄、头发散乱的中年妇女也跑了进来。她先是看到了地上的尸体,伤心欲绝的扑了上去,哭天喊地的叫道“我滴个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女,还不被这群畜生生吞活剥了。”
“弟妹,你节哀吧。”齐父吸了一口旱烟,吐着烟圈说道。
中年女人猩红着眼睛,泪水糊满了整张脸“你怎么不节哀,你怎么就非要拖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去死。你要是不干那些缺德事我家这口子怎么会死,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一个灾星,村子里的人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说道后面,中年女人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的爬起来抓着齐父的领口咆哮道。
这一个月,村子里的人越死越多,且这些天死的人的关系越发和那场阴婚紧密了起来。前天是村子里念新婚祝词的那个老头,昨天是缝喜服的那个女人,今天死的人就到了钉棺材的这个男人。
齐父拿着烟斗的手都在颤抖,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在于你要死了,而在于你清楚的知道你会死了,可是你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一步一步的逼近。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那个中年女人发疯似的那拳头捶着他的胸口。齐父下意识地一推,声音都在发抖“你胡说什么他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为了几千块钱把人亲手钉了进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把女人控制住了,在场的人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凉意,但是印在骨髓里的宗族观念让他们抓住了这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齐三媳妇你闹什么”
“你怪了族长又怎么样大家还是活不了。”
“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她都不让我们活了,我们干脆就把她挫骨扬灰,看她还能怎么作孽。”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西坪村讲究入土为安,只有大凶大恶之人才会被焚毁尸体。在西坪村人的观念中,一旦尸体不在,那个人就将永远不能入轮回。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阴鸷的眼神盯着那个出主意的人,说道“挫骨扬灰又怎么样你以为她还会在乎吗你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吗”
她的手上都已经沾满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显然已经和他们不死不休了,难道还会在乎一具腐朽的尸体吗
那个出主意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毫不畏惧的瞪过去说道“那我们就扒了他父母的坟,如果她还敢作孽我们就把她父母碎尸万段。”
“呵呵呵。”秃顶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怕死你去啊,看谁还能救你”
出主意的人瞥到了死的人的惨状,浑身打了个哆嗦,不说话了。
却不料齐父浑浊的眼睛里居然冒出了一点点亮光,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灰白色的烟圈在空中慢慢消散。
他整个人散发着戾气,说道“反正都是死,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现在我就找人去把她父母的坟挖了,不,不止,连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都挖了,从此以后她要是再杀一个人,我就从她刚死的妈身上挖一块肉喂狗,死两个人我就挖两块,我看她还敢不敢。”
“对,就是这样,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怕她一个鬼,连活的时候都斗不过我们,何况死了。”人群里有人大声附和道。
“你们同不同意”齐父的眼睛扫过人群。
有些人被他看得纷纷低下了头,他们虽然丧心病狂,但是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但是有些人直直的看了回去,脸上是畏惧死亡之后带来的短暂的勇气和无畏“同意同意”
他们高举着手在空中挥舞,好像是在给自己鼓气。
有人还说道“这么多天一天只死了一个人,肯定是她一天只能杀一个人,今天已经死了一个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挖了,挂在村子里最显眼的地方,我就不信她还能不认她的亲生父母。”
许多人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恐惧之后,内心都已经变得开始麻木了,他们本能的畏惧那种未知的力量,但是因为无力反抗只能无助的等着死亡。
可是人的求生意念往往是非常强烈的,从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变得冷血和麻木
但是一旦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可能的活路,就算前路会让他们粉身碎骨,就算这条活路丧尽天良,但为了活着,为了自己的命,为了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许多人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现在西坪村的村民就处于那一个阶段,就算有人还残留着一点点良知,但是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制止、或者说他们也不想制止其他人去挖骨掘尸。
因为他们不想做的原因并不是多么善良,而是他们害怕这个会报复到他们身上,但是看着其他人做,显然报应也到不了他们身上。况且如果这真的有用,那他们自己就能活下去了。
是以齐父提出的这个意见,根本就没有得到反对,反而有很多人在后面支持他。
叶祁他们进村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陈师兄是领教过陈若秋的本事的,他不敢置信的说道“他们是疯了吗这样所有人都会死的。”
虽然现在不知道陈若秋到底是因为想玩猫戏老鼠的游戏所以才每天只杀一个人,还是因为力量不够才这样,但是可以肯定如果真的让这些人做出扒人家祖坟的事情,恐怕陈若秋真的会彻底的陷入疯魔。何况陈师兄并不认为陈若秋会实力不够。
张元明纵使见多识广,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知道他和伤人的恶鬼是对立的,他的任务是要保护人类不受恶鬼的伤害。但是看到西坪村村民的嘴脸,他也生不起一点同情之心。
这样的人,虽然还能被称之为人,但是恐怕比一般的恶鬼都还要恐怖。
天已经微微亮了,看着这些人就要行动,陈师兄顾不得自己立刻拦了上去,他大声地劝阻道“你们不能这样,会死人的。”
齐父现在已经陷入了营造的幻象之中,他现在完全不考虑这件事会带来的恶果,一心只想着成功之后他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所以当看到有人拦路的时候,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抬起来,看着这个熟悉的人阴沉沉的说道“陈道长,不要拦着我。你们没有本事,那就用我们自己的办法去打死她。”
陈师兄苦口婆心的劝阻道“陈若秋现在已经变成了厉鬼,只要她想要,你们所有的人都会死的。只要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能够抓住她,不让她再杀人了。”
“我们还有时间吗我们只有一天了,明天又会要死人了。死的不是你,所以你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吧。”齐父后面的人群中传来嘲讽的声音。
“就是就是,你没本事就不要拦着我们。”
“快滚吧,毛还没张齐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呢,连一只鬼都抓不到。”
陈师兄从前一心修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虽然他的心中其实不想救他们,但是从小学到的道义和信仰让他依旧站在了这群人的面前。
耳中听到的都是污言秽语,已经有人不耐烦伸出手准备推搡了。
啪啪啪陈师兄的身后传来了鼓掌声。
齐父和他身后的人都安静了。
谁在鼓掌
叶祁嘴角噙着笑意走了出来,但是笑意却没有触及眼底,她语带嘲讽地说道“真是好办法啊你们还真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你是谁”
“这里哪里是你说话的地方”
“快滚。”
“一个娘们,滚吧。”
四周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许多话语里带着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乔循听不下去了,正想上前一步,但是叶祁伸出手拦着了他。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莫名的觉得耳朵有些灼热。
好在冬天的寒风完美的掩盖了这一切,乔循忍不住动了动耳朵,然后乖乖的听从叶祁的话退了回去,成一个保护的姿态站在了叶祁的后面。
只要一有情况,他便能很快的反应过来保护住她。
叶祁不知道乔循心里的想法,她是没有把这些人的脏话放在心上。她没有说话,只是手一动,指尖的阴气化成一颗颗小珠子堵住了那些人的喉咙。
众人正骂的起劲,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捂着自己的喉咙,脸上带着惊恐。难道是陈若秋回来了吗
他们使劲地张开嘴,伸长脖子,努力的动着舌头,就像一样,他们迫切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却总是徒劳无功。
陈师兄也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四处寻找是不是陈若秋回来了的时候,张元明倒是首先把目光锁定了叶祁,并拍了拍师兄的手以作提示。
陈师兄明白了师弟的意思,他张张嘴想要说他们玄门之人是不能把手段作用于普通人身上的。但是想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最终还是闭了嘴退到了旁边。
叶祁冰冷的目光四下逡巡了一遍,然后她才看着手上粉嫩的指甲,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下能够安静了吧告诉你们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脾气,如果你们不按我的来做的话,我也不介意用你们的血把陈若秋引出来。”
说到“他”的时候,叶祁用手掌指了指陈师兄。
听到这里,这些人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女人搞得鬼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能让他们都说不了话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村民的脑子里都是疑问,但是变成了哑巴这个事实让他们明白这个女人是不能惹的。
人的骨子里都潜藏着欺软怕硬的基因,这些残忍的村民也一样。叶祁的这一手直接把他们躁动的内心按了回去。
“能做到就点点头。”叶祁放下手眼睛一横猛地抬高声音说道。
村民们身体被吓得一抖,他们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是在叶祁的威慑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群人老实了,叶祁也满意了。
这样的人永远不能采取怀柔政策,你一柔下来,他们就会想要踩到你的头上。你只有强硬的把他们都镇压住,他们才能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
“那好,接下来我的话你们都听好,要是之后忘记一句话,你们的下场就和那根树一样。”叶祁一道阴气过去,那边一棵成人腰粗的树应声倒下。
随着树倒下的,还有一张在空中燃烧的符纸。
大树倒下,溅起了许多水珠,可是这些村民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的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居然一张符纸就能砍倒一棵树,原来这就是道士的力量吗
这也太可怕了
村民们本来就是依靠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渴望和本能才敢说出和陈若秋硬抗的话,但是在三番五次被叶祁打击之下,他们那一点点脆弱的勇气已经快化作虚无了。
他们都乖乖的点点头,表示能听话,不敢继续作妖了。
叶祁看着这些人脸上浮现出来敬畏和恐惧之后,才接着说道“想必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也知道,鬼虽然不能干涉人间事,但是若一人一鬼之间有因果的话,那鬼做出的事情也不能全算错的,就算去了地府也不过是多接受一点教育而已。”
陈师兄和张元明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不过陈若秋也害了一些没有对她动手的人,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在村子里寻找她的踪迹。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屋子里待着,就算死了人也给我待着。当初害人的时候有胆子,怎么现在就没胆子了。有些事情,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叶祁目光如寒冰一般看了这些人一眼,被她的眼神扫到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这些村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恨不得把头点断了表示他们的决心和诚意。
“那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待着。”
村民们只能机械的点头,他们甚至不敢问什么时候他们能说话。
叶祁让他们把剩下的村民都叫来这里,好好地等着他们抓到陈若秋。
齐父去叫人的时候,叶祁看到他眼睛深处藏着的一抹不甘心,叶祁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最好不要再搞出什么乱子来,否则我也不介意学学你的手段,把那个让你舍得杀人的儿子扒出来挫骨扬灰。”
叶祁冷冷的目光和着寒风打的齐父的脸生疼,他僵硬的点点头。
解决完这些村民之后,叶祁对着其他三个人说道“好了,这些人解决了。张道长陈道长,我们现在去救人吧。”
陈师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叶祁刚才冷硬的一面,在看到她现在这么温和的说话,他突然有了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当初那一点点觉得她多管闲事的想法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带你们去吧。”陈师兄说道,“当时候我们追踪陈若秋到了西边的那一片树林里,但是进了树林之后我就和其他人失去了联系,后来我发现了不对劲及时的退了出来。”
“树林”
“对,那片树林的旁边就是西坪村人的坟地,随着死的人增多,坟地都不够用了,那片树林的树叶被砍了许多。但就是这样,那里的树还是非常多,并且很多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陈师兄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身后张元明看着集中在这里的村名,随意的布了一个阵法,能够让这些人别出去坏事。
看着叶祁等人的走远,齐父眼睛里那一点点不甘心的火星被风一吹,又开始燃烧起来了。他试图离开治理这里,离开这个北风呼号寒气逼人的地方。
但是才走没几步,他的身体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的衣服瞬间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齐父不敢乱动了,其他人也开始骂道“你乱动了,你难道想让大家都给你陪葬吗”
最后齐父只能踉跄着走回了原地,老老实实的坐下去。
西坪村并不大,村子里不过十户人家。不一会儿,叶祁一行人就走到了树林边。
左边是一个一个的坟包,风刮着纸钱在坟包上飞舞。
右边就是那一片幽深昏暗的树林。
叶祁的目光闪了闪,她指了指左边的坟地“陈若秋的坟是不是就在这里”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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