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品格》/公子绯悠
Part.032
“喂。”
“在哪。”
“怎么了。”
“过来。”
非常非常简短的对话。
干脆利落。
金硕真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又看着没有亮灯的程诗研的房子, 疑惑地皱眉。
她说的【过来】, 是过哪里？她家吗？可是她家好像没有人的样子。从门口看, 也看不到车子在不在车库。
金硕真捏着手机思考了下, 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往她家走去。
驻足在门口，金硕真按了两下门铃。等了片刻没有反应, 他才按下密码, 开了门锁。
诗研的家里有着淡淡的冷香，像是冬日里大海的味道, 带点咸咸的感觉。
从玄关处看去, 房间里冷清的要命, 一点生气都没有。金硕真眯着眼四处看去, 隐约间看到客厅里似乎坐了个人。
等双眼适应了黑暗后, 金硕真终于确定，沙发上, 确实坐着个人。
人在就好。金硕真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不开灯。”
他正准备按下开关，程诗研沙哑的声音传来：“别开。”
金硕真的动作为之一顿。
“坐这边吧。”她又说。
金硕真看了她一眼, 换上拖鞋，往里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瓶刚开封的红酒，程诗研的手边放着一个酒杯，里面还有一点点。
沙发上混乱的放着她的衣服和包, 比起第一次上门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乱极了。
程诗研的目光随着金硕真的靠近而移动，等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时，才扬了扬下巴：“你也来一杯？”
她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金硕真敏感的察觉出了不对。
如果真的一样，她不会任由客厅东西胡乱的摆放；如果一样，她不会散着长发不去梳理。
虽然在金硕真眼里她依旧那么好看，但现在的样子和过去不同，这就很有问题了。
金硕真没有拒绝程诗研的邀请。
他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了一个高脚杯，程诗研在他落座后，抬手给他倒上。
暗红的液体灌入杯中，带着浓郁的酒香。
这是瓶好酒。
可惜光太暗，他看不清是什么。
程诗研给自己的也倒上，随后执起酒杯，轻轻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笑吟吟的歪着头，单手托腮，神情似乎极为放松。慢悠悠的摇晃酒杯，暗红映在她的眼底，随后才饮用起来。
她就像是在用品酒的方式在品味空虚。
金硕真看着她，也配合的小口尝了一点。
这酒的味道真的很醇厚，爱酒的人应该会很喜欢。
但他的心思没有在酒上停留，而是时刻关注程诗研的状态。
太奇怪了。
她身上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看起来这么反常。
她的神态看起来无恙，可周遭的环境却又在否认着。金硕真在思考，他要如何开口问。
‘噔’的一声，定时的音响播放着古典音乐，将房间里的气氛渲染得十分微妙。
金硕真看了发声源，又看向程诗研。
她一口一口的抿着酒，微眯起眼一脸餍足。
金硕真在心里叹气，放下酒杯。
“你怎么把自己过得这么糟糕。”
程诗研笑了笑，用很低的必须要凑到她唇边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复他。
“因为我的人生本就是滩烂泥。”
她从她父亲口中得知了当年的部分真相。
就在宴会结束后。
她确实不是程美丽和沈俊的女儿，从血缘上说，她更是和这对初恋情侣八竿子打不着。她是沈俊因为愧对程美丽，特地去孤儿院领养的带着他们‘美好回忆’的孩子，是被沈俊要求给程美丽抚养、不知道生父生母甚至连出生年月日都不知的孤儿。
沈俊放不下自己的初恋情人，又愧对于因为流产导致不孕的程美丽，所以一直在照顾她。尤其是在程美丽犯病后，更是一直默默的关照着她。
也许白月光总是最美好的，当初程美丽又是不告而别，沈俊才会那么怀念她。
更多的内部都是程诗研猜测出来的。
为什么程美丽在还记得她是程诗研时，却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为什么自小程美丽只是尽到了抚养的责任，却不肯给她一点关爱。
或许程美丽从来都不想要养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儿，却又迫于沈俊自说自话且强势的性格无力反抗。
这是她找到的最符合她经历的解释。
程诗研去询问沈先生，她和他们的关系。沈先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很直接的告诉了她。程诗研之所以一直都不知道真相，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私生女的头衔是沈智宇安在她身上，也是沈夫人默认过的，她从未对自己的身份有过怀疑，自然不会去追问沈先生。
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私生女’的她，唯一坚持自己并且以此作为反抗沈智宇的理由，就是程美丽和沈俊认识在前，沈夫人和沈俊结婚在后。长辈们的感情她不知道，所以当初到底是程美丽插足已经结婚的沈俊夫妻，还是沈夫人以家境为依仗拆散了这对初恋夫妇。
程诗研过去纠结猜测了那么多种可能性，却没想到这两位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摆在面前的真相，她彻底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受到的敌视和忽视是因为什么，不明白自己的自怨自艾是因为什么。
程诗研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沈先生收养了自己，她不会过上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不可能领先同龄人那么多。
可同时，她在‘享受’这样生活的同时，也在‘享受’着来自周围长辈们的伤害。
虽然如果她在孤儿院长大，在心理上不一定就比现在好。
不过设想中的事情，无法相提并论。
她也不会知道，哪种生活对她来说是好的。只是在得知这样的真相，她对于自己一直想要反抗的、怨恨的、不肯接受的事情都失去了评判的基准，仿佛突然失去了方向。
程诗研垂眸，将心底那矫情的想法伴着苦涩的红酒一并饮尽。
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负面都消除了。
她抬起头，看着和她碰杯的男人，微微歪头，轻笑：“对不起，这段时间....”
明明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却因为私事忽视了他这么长时间，他能够忍受她的性格，这点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忍受呢？
音响里换了一首曲子。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抒情而悲伤的节奏，却硬是将昏暗的氛围弄得迷离了起来。
刚开启的红酒，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掉了一半。
程诗研觉得自己应该喝的不太多，她也不觉得醉，可对面的人，却好像喝了不少。
未关紧的窗外吹进了一缕风，轻飘的纱帘起起伏伏，路灯偷斜进屋内，映在她或他的脸上。
金硕真的脸好像有点红。
摸起来也有点烫。
程诗研看着金硕真，金硕真也看着程诗研。
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进，掌心的温度也愈发的灼人。
雾里看花，若明若暗，越看越朦胧。
气氛迷醉，就突然想找点事情做做。
靠得近了，香气就浓烈了。
旷野的辛辣在她自己身上特别明显，可在金硕真身上，木质调却非常突出。在海洋般广阔的清新咸味下，沉香木的味道也很浓烈。
再仔细闻的话，还有太多太复杂的味道，一时间难以分辨。
只是觉得这样的气息像大海能包容所有，很耐温，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程诗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依附过去，她只是感觉到手掌下的温暖逐渐升高，像是快要灼伤她了。
金硕真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越来越烫。
他庆幸没有开灯，不会让诗研看到自己如此窘迫的一面。
但旋即，他感觉到自己现在不应该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该抓住机会了。
不容多想，他直接伸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搂住她的腰，让诗研坐在他的大腿上。
在鼻息交汇混杂后，双唇也紧贴在了一起。
他捧着她的脸，强硬的掌握主动权，牵引着她，带动着她去感受，去享受。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颤抖，却能没有感觉到她的拒绝。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腕，就只是紧握着。
夏夜的温度有些难熬，湿热的天气让人躁得静不下心。汗水从额角、鬓间流下，薄薄的衬衫和T恤都已经被后辈的汗水浸湿，晕染成大片大片的深色。
室内闷热难耐，氧气也随着如火般的热情燃烧殆尽，激吻过的两人额抵着额凝视对方，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跳扑通扑通如雷声般响亮，恍惚的听不进其他声音。
诗研的眼底深邃的惊人，水光潋滟美得勾魂。
金硕真的手轻轻摩挲她的脸，压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又吻了上去。
大脑又涨又昏，就像是缺氧了似的无力去思考更多的东西，空蒙的感觉让两个人都只能遵照本能去行动。
夜色深沉如墨，蝉鸣声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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