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绅士品格》/公子绯悠

    Part.037

    回往首尔市中心的车子驶得平稳且缓慢，车上气氛静谧, 在深夜电台自动播放的悠扬音乐下, 只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后方两人的说话话。

    金硕真开着车, 路上廖无人烟他也开得很小心, 偶尔会借着等绿灯的时候看副驾的人一眼。

    “今天和之前演的角色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金硕真问。

    程诗研想了想：“有长对话的角色和没有对话的角色？”

    她之前客串的角色真的就是客串, 出镜露脸，可没有和任何主演们的对手戏, 台词只是混在群演中说着‘路人’才会说的话。虽然剧情外和主演们有过交流, 因为年纪是整个剧组最小，程诗研还受过不少照顾。

    没想到她一个成年好几年的人, 居然还有机会成为某个范围里最年幼的存在, 她明明一直都是‘大姐头’。

    金硕真被她的解释逗笑了, 询问：“那你是喜欢有对话的角色还是没对话的角色？”

    “都不喜欢。”程诗研说, 转过头, 眼神深邃的凝视他，唇角上翘, “我喜欢你。”

    金硕真一愣，反复克制了好几次都没能克制住开心的表情，他无奈的看了眼程诗研, 说道：“怎么总是能被你抓住机会。”

    勾引了他一下的程诗研见他这副样子，心满意足，这算是报复了上次田螺先生不熟练却有效的推拉，“你也说是机会，不抓住可不就溜走了。”

    “这样你会让我的心脏不堪负荷的。”他似真似假的说。

    长相已经让他那么悸动了, 现在连说的话也是，他的心情成为她的掌中之物被随意玩弄，让人无力，却又幸福。

    金硕真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你们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的？”程诗研问。

    “曼谷、东京的演唱会，月末还有综艺要录制，《偶像料理王》和《偶像运动会》。你们回归的行程也很忙吧？”

    “嗯。”程诗研忽然转头看他，“上次跟你提过的《鬼怪》剧本，还记得吗？”

    金硕真点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呜~我们大哥居然也这么会说情话。”金泰亨感叹。

    “别说了，都听到了好吗。”裴姝丽无奈。

    金硕真看了眼后视镜，重复刚刚裴姝丽说的话：“别说了，都听到了好吗？”

    比起姝丽的温柔，大哥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住嘴。

    金泰亨夸张的抖了抖，在嘴巴上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举手示好。裴姝丽只得把他拉到最后面一排，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金硕真收回视线，道：“别听他乱说，我认真的。”

    程诗研弯弯嘴角，“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记得。”他说，“题材很有趣，奇幻剧一直都很受欢迎，剧本又是金恩淑作家执笔，不能百分百说很好，但大部分不会出错。男女主设定上已经埋下了悲剧的伏笔，最后要如何happy ending实在是让人好奇。”

    “外在因素就这些，另外还有一些私人因素我是现在才想起来告诉你的。如果要担任女主角，出演金恩淑作家的作品可以算得上有很大的保障，或许还能替你争来最佳新人的奖项，这剧本打基础，对你以后选择剧本有很大的优势。”

    “只不过，我希望的是，你选择这个剧本，是因为你想选它，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这是你的意个人意志，你喜欢这个剧本，喜欢这个故事，而是你不得不选择它。”

    他说的，就好像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似的。

    程诗研静静听完，他说的话里好像就完全没考虑过，那么大牌的编剧，在选用演员的时候更加小心，怎么会轻易选择一个没有任何演戏经历的新人？

    《巴黎恋人》、《布拉格恋人》《百万富翁的初恋》、《秘密花园》、《绅士的品格》、《继承者们》、《太阳的后裔》.....

    不论是哪一部说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作品。

    程诗研陷入沉默，车内维持着短暂的寂静，金硕真注意着她的表情，没有打扰她的思考。

    “你说......我选择《鬼怪》好不好。”

    “看上了？”

    “一部分原因，但不全是。”

    “你想要的，就去拿。”金硕真认真说，“所有的障碍，都不会是障碍。”

    程诗研失笑，带着淡淡的嘲讽，“你可真看得起我。”

    金硕真忽然刹车，他转过头，明亮却如月光般温和的眼眸凝视她，“不要总说这样的话，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我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你比你想象的要优秀、出色得多。”

    程诗研静静回视他，似乎受到他话的影响，好半天才开口，“你现在这样，可真让人想吻你。”

    她又转移话题。

    金硕真微怔，随后就见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对他挥手：“回去注意安全，下次见。”

    说完，毫不留情的关上门。

    金硕真迟钝的回神，感受到什么叫甜蜜的烦恼，他深深的叹口气。

    回笼觉，怕是睡不好了。

    .

    IOI的《whatta n》用了不少钱在制作和宣传上，为了拿下音乐节目的第一，别说是IOI的经纪公司，成员们的所属公司也砸了不少钱下去。

    经历了出道曲的失利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齐心协力的重要性。大家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要想在限定组合解散后让练习生们带着公司的新组合一起飞，就必须在她们现在活动的时候火起来，利用这段时间让粉丝们成为她们的死忠粉，圈够了粉才好给新组合打基础。

    因此，除了未来定向为演员的程诗研和金晓慧外，其他以歌手作为未来职业的女生们都或多或少感受到来自各自经纪公司传来的压力。

    回归舞台录制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

    忙得疯狂犯困的程诗研仿佛看到了大家身后的熊熊烈火，她揉揉眼问：“我眼花了？怎么感觉好像看到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兴奋？”

    金晓慧不知怎么也很兴奋：“困意过去了就兴奋了吧？就跟饿过头不知道饿一个道理，你呢，看起来眼睛都要粘在一起了。”

    程诗研揉了揉太阳穴：“你姐姐我现在只想睡觉。”

    她好像才睡下没多久就被金真实从被窝里挖起来，现在浑浑噩噩的总有种下一秒就要站着睡着了。

    金晓慧扶住程诗研往座椅边走去，“姐姐最近为什么排这么多工作，正好赶上回归，这怎么来得及？我还听说姐姐准备下半年去拍戏？”

    “失策了，以为没那么快回归的。”程诗研接过她递来的咖啡，虽然这东西对她没用，但就当做心里安慰罢了，“拍戏的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知道她接戏事情的只有相关人，在事情没百分百确定下来之前，金真实是不会说出去的。那金晓慧是如何得知的？

    “就……到处有人在传……”金晓慧说得一脸心虚。

    正好这时程诗研睁开了眼，她的眼尾像冬日里的冷风，大夏天的让人心底发寒。

    金晓慧莫名紧张，“其实……是我们社长说的，说姐姐你的经纪人很积极在给你找资源，比如……”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金恩淑作家的新作。”

    只知道作家不知道作品名，看来还不算全说出去，如果是公司社长的会知道这件事倒也不稀奇。

    金晓慧还在解释，“我们社长只跟我说过，让我好好跟你学习，其他人不知道的，真的。”

    这孩子，还以为社长就只会把这种事情告诉给她一个人听吗？程诗研都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

    “所以，你怎么跟你们社长说的。”她问。

    金晓慧立刻道：“我当然是跟社长说，绝对会跟紧姐姐的脚步的啦！”

    程诗研低笑两声，“别什么都跟着我，你都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呢。走吧，喊人了。”

    工作人员拿着话筒，“下一位，IOI，请准备。”

    《whatta n》的girl crush风格比实现梦想的少女《Dreagirl》要更受粉丝的欢迎，也可能是第一首歌先打下了基础，给第二首增添助力。歌曲在各大音乐榜单上稳步上升，连续一个月的打歌节目下来，收获的奖杯也不少。

    还没实现三大电视台的打歌一位，最后也以五个奖杯勉强算得上完美的收尾。

    好消息还不止这些，在IOI得到一位后，各种邀约也逐渐赶来，以现下的人气由多至少。

    程诗研依旧是工作邀约最多的一个，但是之前的工作已经排的满的不能再满了，金真实要是再给程诗研接工作，她怕是连觉都不用睡，当个只需要充电的机器人好了。

    考虑到后期可能会有需要腾出时间给剧组，金真实只能肉痛的拒绝掉绝大部分的邀约，最终只留下两个节目。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推掉通告的第二天，程诗研就被通知准备去和《鬼怪》的编剧，金恩淑作家吃饭。

    当然，她的面子没有那么大，吃饭也不是一对一而是一群人的聚餐，但只要有机会，金真实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过在和作家吃饭前，她还有一顿饭要和久违没有见面的沈叔一起吃。

    程诗研以为这次的饭局只是一场普通的父女久违见面而制造的机会，却没想到在饭局上还有别人。

    梁秘书接她到场时，在等候厅里的除了沈先生外还有沈夫人以及哥哥沈智宇。

    程诗研看到沈氏母子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知不知道，她其实不是沈先生的私生子，而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

    她想，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不论是沈夫人一直都用不明显的眼神蔑视她，就好像她是应该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蝼蚁。

    就像现在，她就是用那样挑剔的眼神将程诗研从上看到下，那眼神似乎是要把她扒光了般，最后才换换点头：“还行。”

    沈智宇在一旁嗤声。

    程诗研直接忽略了沈智宇，反正沈先生一直都知道他们这对兄妹感情就不怎么好。

    “沈叔，沈夫人。”她冲两位长辈问好，在礼仪方面绝对不让人挑错。

    沈先生瞥了沈智宇一眼，把他看听话了才对程诗研道：“走吧，客人该久等了。”

    客人……

    程诗研抬头看了沈先生一眼，希望等到他的解释，可他只是对程诗研说“好好表现”，就领着大家进到包间里。

    程诗研心里一沉，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住，又强迫自己放松。

    推开门，包间里的交谈声传来，声音不大，听不太真切。

    一家三口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见到沈家人后起身迎接。

    程诗研走在三人的最后面，听他们客套的寒暄，一直半低着头。

    可沈父却把他安排在了其中一位男性身旁，她落座时，看到了沈智宇恶劣的笑。

    人到齐，菜上桌，酒水就位，气氛在一点点生疏和尴尬中慢慢热络起来。

    “喝酒吗？”她身旁的男人说，他的声音低哑，说实话是不讨人厌的类型，可程诗研半点情绪都提不起来。

    没等她回答，沈叔先说道：“一点点红酒是没关系的，对吧诗研。”

    程诗研抬头，看到沈先生的眼神不容抗拒的强势。

    她偏向身边的人道：“谢谢。”

    对方的父母在他给她倒酒的时候说，“还没介绍，这位是？”

    沈先生：“这是小女，沈诗研。”

    程诗研握着高脚杯的动作一顿。

    对方母亲的声音传来：“诗研？是个好名字，年纪看起来不大啊。”

    沈夫人顺势和对方聊起来，“我们诗研是1993年早年出生的，申猴，你们家儿子是午马吧？”

    对方母亲：“是的，马和猴，还挺配。”

    言下之意，是第一眼就看上了。

    程诗研不用抬眼就能感觉到对方父母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她差点走神的前一秒，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我父母忘记介绍我了，我叫殷志源。”

    不关注娱乐圈的程诗研即使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礼貌的抬头，和这位自我介绍的男人对视，用不退缩的眼神回视他：“殷先生，您好。”

    名为殷志源的男人轻笑，低声道：“我真的好久没听人用殷先生来称呼我。”

    程诗研道：“那大家都是怎么称呼您的？”

    “志源呐，志源啊，殷志源，志源哥哥，类似这种。”他说。

    程诗研笑：“那您觉得我怎么称呼您合适呢？”

    殷志源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执起酒杯，刚刚盛上的酒已经下肚，他挡住侍者递过来的醒酒器，“来杯水。”

    他父母看他，他就说：“明天还有节目要录，我喝醉了可不行。”

    他父亲道：“你的酒量会喝那么一点就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殷志源笑道。

    在座的人都配合的笑起来。

    菜肴上齐后，餐桌上对话声暂停，剩下餐具互碰的声音。

    菜过五味，交谈声又响起，内容从之前的互相问候到生意经。程诗研倒是能听懂，只是沈先生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在这方面起作用。

    双方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对的眼神，直接说让殷志源和程诗研出去单独走走。

    一个新人爱豆，一个老牌艺人，真的单独走在大街上，怕不是得引起轰动。基于这种无言的默契，他们直接朝阳台又去。

    这边阳台望出去的风景还不错，可显然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情欣赏。

    殷志源没姿态的倚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往右手上轻拍烟盒底，一根烟跃出，“介意吗？”

    程诗研摇摇头。

    他叼起烟，点上火，深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迷蒙了视线。

    “你很不乐意吧？”他忽然说，一双眼睛隔着白雾看向她，“今晚的饭局。”

    程诗研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殷志源微眯起眼，视线似乎透过她在看别人，轻嘲，“你的眼神可全把你暴露的明明白白，不过我猜你也没想隐瞒。”

    程诗研没有说话，抬头看他。她的脸上失去了乖巧的笑，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挠了下太阳穴，“别介意，其实我跟你一样，烦这种事，不过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你应该没有吧？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程诗研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殷志源没有说话，他叼着烟深深吸一口，良久才低头轻笑。

    “谁知道呢。”

    程诗研和殷志源在外面逗留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父母们以为他们的亲密接触已经足够了，自然而然散了这场深意明显的饭局。

    沈夫人和沈智宇先行一步，沈先生知道程诗研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主动留了下来，准备亲自送她回家。

    梁秘书将车开上来前，沈先生对程诗研说：“你和金家既然那位已经断了，现在给你安排一位正合适。”

    因为那次小宴会，误会的人太多了。

    程诗研说：“沈叔，他离过婚。”

    他刚刚说了。

    “你该庆幸他离过婚，不然以我们家的家世，你都配不上他。”沈先生说，“我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个剧作家联系。和殷志源处好关系，我把剧本合约给你拿下来。”

    程诗研抿嘴，“我自己可以。”

    “别搞笑了。”见到女儿的小反抗，沈先生根本没当真，他也不会想到女儿有一天会忤逆他的话，“号码换到没，找到机会就联系，我看他对你也很满意。”

    “抓住他，嫁给他，你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程诗研看着他，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开玩笑的，“沈叔，我不用您给我为我争取什么，我靠我自己可以的。剧本的问题也是，我没有拜托您，我希望凭借我自己去得到想要的。”

    接二连三的反抗让沈先生少有的没了耐心，他嘲讽道：“靠你自己？你以为现实是童话吗？你说争取就争取？既然我说了会安排，你听话就行，别有那么多想法。”

    说完，他拒绝再和程诗研讨论这个话题，直接上了车。

    程诗研的脑中不由自主响起殷志源刚刚说过的话。

    ‘谁知道呢’，他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场饭局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沈先生什么都能忍，却最不能容忍有人挑衅他的权威，拒绝他的安排。韩国男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向对程诗研好脸色的他，难得板着脸走人。

    她像一只困兽，囚禁在名为报恩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可偏偏对方要让她做的事情，违背了她个人的意志。

    她不想再当个牵线木偶，不想过别人给自己安排的日子。她感恩沈先生给她的所有东西，却不想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偿还。

    程诗研只是稍稍迈出一步，就遭遇了阻拦。

    但她会这么轻易放弃？绝不可能。

    和金恩淑作家的聚会如约而至，程诗研把那简短的剧本大纲倒背如流，拒绝了金真实给她安排的属于成年人的装扮，选择了更贴近十几岁女高中生的模样。

    金真实最初还不理解，等她打扮好出来后瞬间就明白了。

    《鬼怪》的女主角刚开始，可不就是个即将高考但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嘛！

    程诗研的脸型很好塑造，化妆师明白她的用意后就将她往稚气了化，20岁上下的女生本就是容易模糊年龄的时期，有妆容加饰，更符合形象。

    聚会上有不少熟人。

    程诗研和金真实跟一群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寒暄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和金恩淑面谈的机会。

    金恩淑了解了她的来意后，认真的看着程诗研，“你们的消息恐怕有点落后，我心里已经有满意的人选了，不过看你这么用心的份上，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女主同学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补12.22，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