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绅士品格》/公子绯悠

    程诗研觉得，今天出门可能是没看黄历，不然为什么坏事总是扎堆发生。

    在咖啡厅差点撞翻了咖啡，幸好对方避让的及时，否则咖啡怕是会溢出来倒到她身上。

    在小巷里遇上了不愿分手的煞笔前男友，带着口吐污秽的朋友来纠缠不清，被她好好教训了一番。

    在回家后看到保姆准备的晚饭量就知道今晚她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要过来，本就平平的心情更无波动。

    程诗研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没有朋友也不喜欢交朋友，唯一的爱好就是谈恋爱。偏偏又因为心理洁癖只喜欢谈柏拉图式的爱情，以至于感情永远维持不过三个月，最短的一次才几个小时就分手了。

    她身边的男性朋友来来去去，因此和女性们很难维持良好的友谊，再加上‘高深莫测’的家境，更没人愿意主动接近她。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嗤笑了。她能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背景，不过就是……

    程诗研抬头，看着三星洞内这所独幢的精简型别墅，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刚按指纹进门，开放式的厨房里就钻出了一个系着围裙的阿姨，笑呵呵的说：“诗研回来了，先生说今天会过来一起吃饭，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你要是饿了，就先尝尝吧？”

    不住家服务类保姆李氏，四十多岁，负责日常居家保洁、家庭环境护理、家常菜烹饪制作、衣物清洗熨烫。

    从某个角度，担当了类似母亲的角色。

    程诗研扫了眼餐桌上摆放齐整的碟碗，默默咬住吸管用力吸，直到确定饮料已经喝光，才把杯子丢进垃圾桶。

    “知道了。”她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晚饭时间，程诗研干坐在餐厅的主位，桌面上菜肴齐全，丰盛的让人唇齿大动。

    滴滴滴的按密码的声音响起，一个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李姨急忙拿出了拖鞋：“先生来了，诗研等很久了。”

    正装男子把西装脱掉，交给李姨，同时松了松系在脖子上的领带。

    他看着同样抬头的程诗研，古板的脸上露出个勉强算得上和蔼的表情：“抱歉来迟了。”

    “还好，我没等很久。”

    程诗研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没怎么露出笑容。

    男子并不介意，径直在程诗研对面坐下，拿起筷子。

    两人开始沉默的晚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人忽然说：“钱都够用吗？我昨天让陈秘书给你划了两百万（RMB约12000）。”

    程诗研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沈叔，你不用给我这么多，我现在都还够用。”

    哪里只是够用，简直是多太多。

    正装男子叹道：“要是那臭小子能像你一样听话就好了，那个败家玩意。”

    事关对方婚生子，程诗研不变发言，沉默着仍由沈叔继续说。

    “最近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如果你有什么想演的戏，就跟陈秘书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的上。”

    程诗研平淡的说：“学校很好，同学也很融洽，老师教了很多，戏现在还不想演。”

    沈叔：“这就好。不过除了演戏，你可以看看别的。最近Mnet电视台出了一档新的选秀节目，你是CJ的练习生，条件都符合，可以去报个名。不管最后能不能进，多认识些朋友也是好的。”

    见对面的女生没有反对，沈叔干脆道：“这样，我明天让陈秘书把资料都整理起来，直接给你报上，你就当是去玩玩。”

    三言两语，直接就把事情定下了。

    程诗研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白，她垂眸，放下筷子：“我知道了。”

    称呼为沈叔实为亲生父亲的男人走后，程诗研看着几乎没动筷的晚餐，只觉得食不下咽。

    李姨搓搓手，满脸笑意的问：“不吃了吗？”

    程诗研摇头：“您解决掉吧。”

    李姨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些。

    厨房传来清洗的水声，程诗研干坐在客厅沙发上，按着遥控器毫无目的的转台，正好看到Mnet旗下《Produce 101》的宣传广告。

    广告片上满屏粉色，程诗研放下被捏得紧紧的遥控器，抱臂看着。

    捕捉不住的杂乱思绪从脑中闪过，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劲爆的音乐声。

    是她平时绝对不会听的音乐。

    按照沈叔的说法，她应该多听听古典音乐，可以培养自身的气质，所以屋子里存放最多的便是莫扎特贝多芬巴赫。

    那喧闹的歌曲很有节奏感，但在这样可以说得上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有些吵闹。

    或许是李姨的手机又被她孙子换成流行歌曲了。

    程诗研正想高喊，却发现一进门就被她丢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正孜孜不倦的震动着。

    她皱眉走过去，看到屏幕亮起，上面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显示。

    【BIGHIT闵允其】

    这是谁？她手机里什么时候存了这个号码？

    程诗研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一道陌生又仿佛醉酒后的低哑的男声。

    “Jin哥，在哪里，能来我工作室一趟吗？”

    程诗研：？

    “Jin哥？”久没等到回应的男人又发问。

    程诗研开口：“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人似乎愣了下，呼吸声远去，可能是在看屏幕上的号码。

    就在程诗研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这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和防备：“你是谁？”

    程诗研皱眉：“你打给我的，问我是谁？是来搞笑的吗？”

    她不耐的挂断，余光扫过屏幕上的名字，心里的疑惑更重。

    程诗研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下午去咖啡厅的时候，她好像把手机摔掉了。难道说那时候和被撞的人调包了？

    程诗研划开没有上锁的屏幕，点进通讯录。手机的主人仿佛有强迫症，存下的名字都带有前缀，联络簿里整整齐齐，看着心情莫名愉悦。

    可无一例外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偏偏不论是从外壳内设还是从崭新程度看，这和她的一模一样。

    程诗妍有些烦躁，她直接拨通了自己的号码，等了许久才被接通，陌生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你好，我们是不是拿错手机了。”程诗研直接问。

    “是的。”那边的人忙说，声音中带着几分茫然：“是在下午的咖啡厅吗？”

    程诗研：“当时不小心撞到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弄错了的。”

    “这样的话，能方便送到我们公司吗？”对方松了口气，小心的询问道，“或者你告诉我地址，我让人过去拿？”

    程诗研表情空白了一瞬，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似乎是听出了她的语气，对方有些慌张：“那个——”

    程诗研打断他：“下午的咖啡厅门口，我等你20分钟。20分钟见不到人我就把手机扔了。至于我的，也请处理掉吧。”

    对方似乎被她强势的语气给吓住了，只呆呆的应了声。

    程诗研闻言，冷硬的语气这才缓缓，礼貌道别，结束通话。

    她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推门出去。

    经过门口时，程诗研脚步一顿。她看了眼车库，脑袋里衡量了下咖啡厅和家的距离。

    20分钟，她走过去肯定迟到。

    晚上人少，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扎眼的车。

    私生女的身份可能难堪了些，好在她遇上个阔绰的父亲，缺什么都不缺钱，尤其这位还是一直带着补偿心态的父亲，他自觉无法给予感情上的呵护，便从不在经济上束缚她。

    程诗研拐进车库里，不久便开着一辆鲜红色的保时捷驶了出来。

    不是她张狂，但这确实是她车库里最低调的车型。

    也难怪她那位亲哥对她如此嫉妒。

    .

    BIGHIT

    “怎么说？”见金硕真收起手机，闵允其问道。

    “她让我20分钟内赶过去，不然就把手机扔了。”金硕真说。

    闵允其闻言，眉头却是狠狠一皱，“让经纪人哥过去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私生…”

    “她不是。”金硕真直接打断他的话，笃定的重复，“她不是私生。”

    说着，转身往衣柜里淘衣服，那仔细的模样，就像是要去机场走一趟。

    闵允其若有所思：“哥，你……”

    金硕真头也不回的说：“我去冲个澡，你帮我借下车钥匙。”

    闵允其不说话，看着金硕真匆匆往浴室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等他问经纪人接了车钥匙回来，金硕真已经换好身清爽又不掩帅气的装扮，帽子和口罩拿在手中，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发型。

    闵允其将钥匙递给他，一凑近就闻到他身上的类似柠檬的香甜。

    这绝不是他惯用的香水，但却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闵允其的眉梢不受控制的跳了下，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迪奥的旷野。

    他问：“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金硕真接过钥匙，最后检查了自己的形象，头也不回的拒绝：“不用。”

    说完，脚步急切的往外迈去。

    闵允其看看他的背影，良久忍不住啧了一声。

    大哥这不像是换手机，倒像是去约会。

    不过考虑到这是他们中最稳重最循规蹈矩的人，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出格的事，闵允其觉得他不用瞎操心。

    几分钟后，咖啡厅门口。

    炫红的保时捷停在路旁，在深夜中放肆的散发光芒。

    车上的人没有下车，而是静坐在车内等待。

    金硕真也很快赶到附近。

    咖啡厅已经歇业了，周遭人烟寥寥，唯有路灯还大亮着。

    他在车里张望，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帽子和口罩下了车。

    站在咖啡厅门口，金硕真又仔细的朝每个角落看去，都没看到人。心里的期待落空，有些遗憾，如羽落水面，引起淡淡涟漪。

    他拿出那部不属于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拨个电话时，路旁的车子突然打开了门。

    金硕真警惕的收起手，帽檐下的双眼锐利的望去。

    见到车里下来的人，尖锐的视线顿时收来，转瞬间就被温和覆盖。

    嘴角不受控制微微上扬。

    他把口罩微微往下拉，露出那张帅气的脸，“嗨。”

    生疏，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敬畏。

    虽然一天之内再次见到人满心欢喜，可金硕真还记得他亲眼目睹的场面。

    眼前的女生看起来柔弱，却独自解决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绝不可小觑。

    “你的。”他递出手机，“下午真是抱歉。”

    程诗研看他，见他这么礼貌，自己也不好太失礼，将那属于对方的手机递去，“是我不小心。”

    两人互相交换着，握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个。

    她出来得匆忙，没有带眼镜，金硕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双眸。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每个人的眼睛都长的不一样了，而她的尤为特别。

    清澈的瞳眸，瞳眸极黑、眼仁极白，界限分明。

    微微抬眼，满满的干净明媚。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所有的形容词在她这里都缺乏美感。

    说句庸俗的，她的眼中仿佛装满了宇宙，星星点点的镶入，漂亮的让人窒息，仿佛再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了。

    熟悉又陌生的悸动再次从心脏传递到四肢，金硕真握紧了手机，喉结上下微微滚动。

    “我叫金硕真。”他说。

    程诗研微微眨了下眼，奇怪的看他，最后出于礼貌的回道：“程诗研。”

    一个搞笑艺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正经。

    她神思乱转。

    而且认真看，才发现对方居然长了张非常帅气的脸蛋。

    这张脸，便是做演员都不逊色，怎么想不开去当了搞笑艺人的。

    深夜带来了威风，吹动了发丝，和悄无声息就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甜。雪松和薰衣草交错的芬芳引得人心跳加速，好像忽然间，紧张的气氛就消失了。

    那分不清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程诗研原本烦躁的情绪被温柔的平复，她似乎有些微妙的愉悦，一直保持着厌世的脚带上点放松，轻勾嘴角扬着手中的机子：“走了。”

    金硕真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目送她坐上那辆保时捷，跑车的引擎声如它的外形般嚣张，轰鸣几声后飞快驶离，很快连那鲜红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周遭逐渐陷入寂静，金硕真看着不远处，心脏恢复平静。

    方才的悸动好像幻觉般消失了。

    莫名有种什么从他手中溜走的感觉，遮掩不住淡淡的遗憾。

    .

    回宿舍后，金硕真像是忙碌了三天三夜的工作党，疲惫的瘫在床上，冲着天花板发呆，幽幽叹气。

    很是惆怅。

    “叹什么气。”房间里突然响起声音。

    金硕真吓得坐了起来，看着另一张床上的闵允其，抓着被子捂住胸口，像个受惊的良家妇女：“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闵允其翻了个身：“是哥你太专注了。”

    他仔细看着金硕真的脸，盯得他耳根子都红了才问，调侃道：“怎么样，约会。”

    金硕真慌张的瞪他：“乱说什么，什么约会。”

    闵允其压下笑意，问：“手机换回来了？真的不是私生？”

    “真的不是，是不是私生我认不出来吗？”金硕真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

    通话记录上首位，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动动手指，将号码保存起来。

    【程诗研】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名字跟本人一样漂亮。

    旁观到他全部动作的闵允其兴致勃勃：“哥，你不会一见钟情吧？”

    金硕真心里一顿，面上却笑着反驳：“你在乱说什么啊。”

    看样子是听不到什么八卦了，闵允其放弃的耸耸肩。

    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走着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