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知回来的晚了, 偶尔能在路上碰到同村的人, 他们是刚结束一天的小工, 为了省钱,晚上赶回家睡觉。
关舟每天都会去村口接顾北知,提着一盏半旧的纸灯笼,照亮一小片天地, 也仿佛照亮了顾北知回家的路,光芒虽小, 却温暖。
一开始还有人打趣他们俩,现在倒是比成亲的时候感情好了,蜜里调油一般。
顾北知和关舟都只是笑, 哪怕被打趣了,也不改, 依然一个提灯接人回家,一个牵手被接回家。
同村都传开了, 对他们俩的改变津津乐道,好多汉子倒是有些羡慕顾北知。
这些都茶余饭后的闲磕牙, 顾北知一天从早到晚都很忙, 对这些都不太清楚,而关舟, 和燕哥儿出去的多了,也遇到过好多人打听他们现在好成什么样。
他只是笑,笑的格外灿烂。
几次之后,也就没人再问了。
他们只是有些眼红。
顾北知早上巳时上工, 他一般卯时起来,锻炼半个时辰。
把连个孩子叫起来,一家子吃过早饭,再教两个孩子识字半个时辰左右。
然后换好衣服出门,到了店里准备一下,巳时开门迎客。
然后下午酉时二刻下工,他匆匆吃点晚饭,就得到柳府去给柳长清讲课,亥时前结束授课,再从柳府赶回家,到家已经是亥时二刻或三刻了。
这一天天过的,十分充实。
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大约就是和关舟提着一盏灯笼从村口走到家的路上,他们会说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商量明天早上会吃什么,最近需要买些什么。
诸如此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明明关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意外的健谈。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的热闹,更加多了一种别人插不进来的气氛。
顾北知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浪漫的人,更不喜欢惊喜,他喜欢细水长流的长久,喜欢你惦记我、我惦记你的简单。
现在这样你想要什么我第二天随手买回来,我的袖子破了你顺手给补起来,生活里充满了柴米油盐,还有关于两个孩子如何教育的讨论。
这样就足够顾北知心动的无以复加了,如果说非要制造惊喜,大概是小舟喜欢的田被他买下来,又或者他想吃一顿红烧肉,而小舟恰好做了。
大概就是这样,太过尴尬的浪漫戏码,顾北知不需要,关舟也不需要。
顾北知看了一眼关舟,在这角度讲,他是不是有点直男了?
嗯,那明天给小舟一个惊喜,买一整只卤鸡。
顾北知的恋爱哲学,就是这么的务实。
关舟发觉了顾北知的视线,毫不吝啬的绽开一个笑容,“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说大宝、二宝有了很多徒弟?”顾北知打算给关舟一个惊喜,没说他打算买卤鸡的事儿。
关舟点头,“对,他俩啊,现在都快成山大王了,每天都去打谷场那边的棚子,给一群孩子讲课。”
顾北知倒觉得挺好的,学以致用,“这不是很好,能加强他们的记忆力,学的更扎实。”
“要是这样我就不愁了,但是这两天有好几个人上门感谢咱家俩孩子,还要给东西。”关舟又是骄傲,又是发愁。
“他俩年纪还小,给村里的孩子们教书是不是不好?”
关舟心中忐忑,读书识字这么庄重的一件事,他家俩儿子每天在破棚子里就办了,家长还要出束脩,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
“这有什么,你都拒绝了就是,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顾北知在家里的时间太少,除了和关舟爷仨接触之外,同村的人都很少接触。
他对村民们想要学字的念头也看的太轻,导致后来他被络绎不绝的村民踏破家门时,无从应对。
关舟其实是骄傲多于烦恼,他的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学识字学的很快,还能教别人,他心里美滋滋的。
巴不得多一些人来和他说他的孩子们有多棒,一点都不嫌麻烦。
顾北知也讲了两件有趣的事,一个是他现在教的学生,柳长清的。
柳长清年岁不大,一心奔着科举,顾北知总结出卷子,每天两张两张的做着,竟然做出兴趣来,还主动找顾北知多要了两张。
这么好学的柳长清,今天却没将作业写完。
“这是为什么?是北知留的作业太多了?”关舟心想,主动要求加试卷,应该能做的完作业才对。
顾北知想起柳长清那张小脸皱成苦瓜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昨日留的作业是两篇数算题。”
“数算?”关舟显然不知道,科举原来还要考数算吗?
关舟现在也会每天跟着两个孩子学两个字,还没有达到脱盲的水平。
“嗯,对,柳少爷不擅数算。”
柳长清不擅长数算还真不是说瞎话的,他是忒不擅长,看到一道数算应用题,他是分开每一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脑袋就打结。
有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他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虽然体育老师并不想背这个锅。
顾北知在柳老爷的帮助下,已经开始收集近五届科举,秀才考试的真题和优秀答卷了。
目前来看,秀才考试的数算难度大概为二元一次方程这里,大约是初中一年级的水平。还不涉及到更深的内容。
顾北知干脆从最基础的‘未知数’概念给柳长清补起,柳长清在逻辑思考方面的问题不大,不知道为什么一涉及数算就好像降智了一般。
“未知数是什么?”关舟感觉顾北知说的好多东西他都不懂,但又好像很有意思。
“嗯,未知数就是说这个数字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可以通过一些计算。得出的数字,一般可以用一个叉的符号表示。”
顾北知没有引入x字母,而是直接在关舟的手心画了个×。反正是符号概念,能理解就行了。
“比如我买了二十个苹果,大宝拿走七个,二宝拿走一个,问还剩几个。这种的就是最简单的一种算式关系。”
关舟心里算了一下,不是剩十二个吗?怎么叫未知呢?
“换一种思想呢,大宝的七个加上二宝的一个再加上剩余的×个等于二十个,那么×就等于二十减一减七对不对?”
顾北知给他讲着,关舟似乎有点理解了,“这只是最简单的,能理解吗?”
关于数学逻辑的教授,顾北知也是摸索着进行,他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跟数学相关的内容了。
“好像有点理解了。”关舟重复了一遍顾北知的话,还重新举了例子,十分恰当,确实是理解了。
顾北知捏捏他的脸夸他聪明,但另一边的柳长清就真的很不好了,他看着满张纸的×和算式,直挠头,算的眼睛都要转起圈来了。
他的书童之一,柳多看他抓耳挠腮的,挺心疼的,便说,“少爷,要不然明天再做吧?今天先歇歇。”
柳长清瞪了他一眼,昨天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害的他没做完顾先生留的作业,被好一顿数落。
说的他羞愤极了,这次可不能再听柳多的,另一个书童柳福扯了一把柳多,“就你话多,少爷这是在读书,用功还来不及,净劝着少爷不学好!”
柳多一脸委屈,他这不是心疼少爷吗?再说了,科举之中虽然考数算,但也不是非得会不可,把其他的学好了也能考上,何必让少爷这么难受。
柳福瞪他,给少爷添了茶水,“少爷喝点水,这题慢慢算,顾先生讲的挺清楚的,少爷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出来。”
柳长清叹气,他这两个书童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人还是亲兄弟,他们的娘是他的奶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比柳长清大半年的柳多总把柳长清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说句出格的,就跟溺爱孩子的‘慈母’一样。
反而是他弟弟柳福对柳长清有一种‘望主成龙’的期望,对他读书督促的很紧,这两兄弟关于他读书读到什么时候,天天掐架,多数都是柳福占上风。
昨天他听了柳多的话,作业没做完,今天被顾先生训了,柳福已经一肚子气了,今天肯定会看着他做完作业的。
柳长清更头疼了,这数算他真的学不会啊!
柳福就在一旁,给他添茶倒水,盯着他写到丑时才‘劝’他去睡觉,没写完的明天起来再写。
柳长清用脑过度,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沾枕即睡,睡前还不忘叮嘱柳福,“阿多也是心疼我,阿福你别欺负他。”
柳多、柳福即是他的书童,也贴身伺候他,柳福给他盖好被子,“少爷好好睡吧,阿福不欺负哥哥的。”
等柳长清睡着了,柳福扭头盯着柳多,小声儿说,“你跟我出去。”
柳多缩了缩脖子,“你答应少爷不打我的。”
“嗯?”柳福眯了眯眼,眼中寒光直冒。
柳多只能缩着脖子跟他出去了,心想这次该怎么检讨呢?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少爷吃苦啊,那些数算,算来算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背几首诗,写几篇文章呢!
柳福他们兄弟俩出了房间也没走远,叫来守夜的丫鬟,帮着盯一会儿,柳福问柳多,“你最近和木阿旺走的很近,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柳多怂了吧唧的说,“没说什么啊,就是一块儿说两句闲话而已。”
“说闲话?我看是给你洗脑了,觉得咱家少爷考科举没用是不是?”柳福戳着柳多的脑袋。
“阿弟,咱们柳府金银无数,少爷就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日日笙歌,干嘛还要受这个罪,你瞧少爷的眼圈都黑了。”柳多委屈,他就是心疼少爷怎么了?
“目光短浅!鼠目寸光!”柳福气的使劲儿戳着柳多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处理工作的事一直忙到现在,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大家要照顾好自己,尽量也不要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保持好心情,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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