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传恩原本就心虚,闻言更是紧张,他根本没想过还会撞见陆明川,浑身都在发抖:“陆,陆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同学喝醉了,我送他来这里休息……”
陆明川眸中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削薄的嘴唇轻轻一掀,吐出的词语冷厉到了极致。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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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鸩脑海中迷茫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被谁扶着,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扶到哪里去。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清醒过来,否则会发生极其严重的事情,然而断片的大脑早已经选择了罢工,自然把那道声音丢到九霄云外。
苏鸩的酒量原本就不行,何况那杯酒里还加了点儿东西。
他醉了。
已然醉到……色若桃花。
人语声响,一旁似乎起了什么冲突,扶着他的手一动,被另一个人强硬而不容拒绝的接过,半扶半抱。
一路跌跌撞撞走来,早已经耗尽了他身体中的力气,阿鸩脚下踉跄,撞入了那个人的怀中。
头顶依稀传来一声恼怒的咒骂。
坚硬的胸膛是令人惊讶的温暖,让他禁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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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最宜看美人,何况少年眼眸半闭,嘴唇开合,着实美丽到了极致。
陆明川依稀记得,初见时,在那盆绿萝旁,少年微微仰起头颅。那时候这张脸庞上,还是一派冷淡的瓷白之色,如今,悉数被醉人的霞色沾染。
他靠在床头,双眉轻轻拧着,似是因为某种渴求无法满足而焦躁不安。当被放到床|上后,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拧着垂落的衣角,仿佛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一般,不顾一切地攥入了掌心里。
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周身仿佛都要烧了起来。
阿鸩死死地攥住衣角,嘴唇翕合,下意识不愿意让人离开。他拼命地想要找到能够缓解体内热意的东西,却根本无处追寻。面前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适才就是那双臂膀将自己扶起,就是那个胸膛让自己倚靠……
他下意识的用力,扯着衣角,想要那个人靠近自己。然而事与愿违,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使那个人弯下腰肢。
阿鸩低低地喘|息了一声,见着实不能令那人改变主意,便自己行动起来。
他踉跄着支撑起身体,却因绵软无力而栽倒,晕眩之中,一双手不动声色的扶住了他,让他倒入了坚实的臂弯。
他攀住了对方的手臂,勉力去追寻的嘴唇,毫无章法的亲吻着,不得门路,忍不住小小的咬了对方一口,只听得一声嘶气,便得意的舔了舔,微凉,而又柔软的,带着苦涩的烟味。
烟味……
仿佛有一道电光划过脑海,混沌的脑海蓦地被劈出一线清明。
陆明柯从不抽烟。
阿鸩蓦地一个激灵,颤抖着睁开了眼睛,他看见身前的男人有一张陌生的面容,气势迫人。仿佛在哪里见过的,却根本不是恋人的脸。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惊骇从心中划过,根本难以置信。阿鸩踉跄着后退,挣脱了男人扶着自己的臂膀。仓皇失措间背部撞上了冰冷的床头,钝痛令他不自觉惊呼,然而一出口就化作了暧|昧的低|吟。他不敢相信如此不堪的声音竟是从自己口里出来,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想要借助痛意令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
那个男人站在床前,声音辨不出喜怒:“……终于清醒了?”
身体似乎并不太听使唤,在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后,竟然想要靠过去,得到拥抱和抚慰。就像刚才那般,缓解体内难以抒发的热度……
这样的念头令他羞耻且难堪。
阿鸩垂下了头,艰难道:“……对不起,可以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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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都做出了这副样子,原本的兴趣自然被搅和了。
虽然这少年的确颇合他口味,但陆明川还不至于强人所难。
然而兴致被勾起了却不得纾解,心中说不出的烦躁。陆明川走到阳台上去抽烟,夜风寒冷,火星在指间星星闪闪,直到最后一点灭去,才勉强平息了下来。
他思考着如何处理被下了药的少年,当床上的景象进入视线后,瞳孔骤然一缩。
少年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褪下大半,露出清瘦的背脊,光|裸的肌肤仿佛精心烧制的瓷器,一寸一寸,柔|滑细腻,玉白生氲,全无半点瑕疵。他蜷缩在床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头埋入臂弯。
从这个角度看去,入目的只有沉默背影,仿佛已经睡去。
然而陆明川清晰的捕捉到了少年的颤栗。
那片肩胛在轻轻地颤抖,他想。
就像一尊精致而脆弱的瓷器,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在失控的悬崖上摇摇欲坠,只要一点点刺激,就会砰然炸裂。
陆明川大步走了过去,他看见少年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鲜艳的血色在手背上张牙舞爪的绽开,染红了淡色的唇。手已然被咬伤,而少年如若未觉,他似乎想要借此来抵抗体内蒸腾而起的热意与欲|望,尽管手段是这么的无用且拙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似乎瑟缩了一下,将头更深的埋了下去。
陆明川不由得一声叹息,向来冷硬如铁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怜惜。
他摈弃了其他的杂念,伸手将少年抱起。身体蓦地悬空,阿鸩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吟,他已然煎熬到了极致,仍旧记得眼前不是自己的恋人。水雾濛濛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惊惶与害怕,被陆明川清晰的捕捉到眼里,他抱着少年走到了浴室之内,径直打开了花洒。冷水铺天盖地撒下,刺激得人一个激灵。
少年浑身湿透,勾勒出了动人的线条。陆明川眸光扫过,喉头动了一瞬,强压下的欲|望又有蠢蠢欲动之势。他强行按捺住自己,转身离去,脚下却意外地踢到了一个东西。
大红色的小本,甚至还没有巴掌大小。
他伸手拾过来,入目的便是一所顶级艺术学府的名字。
扑面而来的熟悉,半点也不陌生。
真的还是学生?
陆明川心中微动,翻开了硬质的红皮封面。一寸方圆的照片上,他看到了柔软且天真的笑容。少年像一张干净的白纸,一望见底,浅浅的笑着,漆黑的眼眸微弯如月弦,如此的清澈明亮。
——就像不久前他在暗处见着的那样,不忍他人受辱,毫不犹豫饮下那杯烈酒。
手指摩挲着相片,陆明川心旌摇动,略有犹疑。
“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陆明川迅速转身,就见少年踩滑,跌倒在了浴缸中。
这一下子似乎把全身都摔得散架,再也没有办法站起。冷水打湿了漆黑的发丝,浸透了轻|薄的衣物,湿漉漉的贴合在面,脆弱而又可怜。似乎是捕捉到了脚步声,眼眸迟缓的睁开,茫然的朝他伸出了手……
隔着淡淡的水汽,陆明川居高临下,勾勒着冷水下颤抖的少年。清瘦的身体因为冰冷的水流而战栗,宛如一尊冰白的瓷器。若是被人身体煨热了又是怎样一种风景?是否会像先前那样,攀附着自己,诱|人的呻|吟,送来清甜而柔软的嘴唇……
短短瞬间无数思绪掠过,陆明川蓦地笑了一声。
也罢,人都已经撞到跟前了,他还忍耐什么呢?
不管今晚是否为人有意为之,也不管今晚是否是人暗处设下的局,但是恭喜,对方成功了。
陆明川的眼眸黑沉到不见底,蓦地扯掉了领带,随手抛掷,跨入了浴缸。冰冷的水流被他调至温热,而他怀抱着少年湿冷的身躯,感受着指掌下的颤抖与细腻,后悔自己刚才怎么这样狠得下心。
指腹抚过了湿漉漉的眼睛,陆明川轻笑一声,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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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怀中有个人,这种感觉对于陆明川来说,着实是新奇。这还是第一次,他容许有人睡在自己身旁,但是意外的,并不讨厌。
手指轻轻一动,便可以触到光滑细腻的肌肤,温热的,像是上好的暖玉。
少年整个人都快要陷入他的怀中,面颊贴着他的臂膀,似乎梦见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唇畔微微翘着,仿佛是在笑。
陆明川心中一动,在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先于大脑,抚摸上了少年的发丝。乌黑的头发细细茸茸,像柔软的细羽,擦过了他的掌心,带来轻微的痒意。
他凝视着少年安静恬然的睡颜,若有所思。
很像,又不是那么的像。
好几年前,隔三差五出现在他身边的“叶嘉泽”数不胜数,弄得他不胜其烦。对于那些拙劣的仿制品,陆明川向来都没有什么好颜色,身周人察言观色,这才渐渐消停。
他没想到的是,时隔许久,竟然又会遇到如此相似的人。更无法料到的是,自己竟然鬼使神差间把人给睡了。
还一睡就折腾了大半夜。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合他的口味,无论是天真的神情还是懵懂的反应,尤其是低低浅浅的呻|吟,攀附着他细细碎碎的哭泣,十分勾动人心。
陆明川向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既然少年意外的对他口味,那么养在身边,似乎也还不错?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柔软的发丝,忽然间,见着少年的眼睫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了。
陆明川此刻心情甚好,唇边甚至噙着一丝笑,只等着少年在他怀里醒来。
他看着怀中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水润的眼眸一片朦胧。似乎是刚刚才从梦境中走出,意识还没有回到脑海,怔怔的看着他。
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的,奇怪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转眼就到了陌生的地方。
然后,在看清身侧人的刹那,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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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蓦地一空,适才还依偎在自己臂弯的少年堪称是仓皇的滚下了床,甚至撞到了坚硬的壁柜。那双眼眸里再没有半分安静与恬然,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惊悸与恐惧。
——倒衬得他像是噬人的巨兽了?
这原本是陆明川预料的几种反应之一,当真瞧见,并不意外。但内心深处无来由几分不适,莫名闪现,被他归纳于打搅了自己原本餍足的好心情。
陆明川好整以暇。
“……终于清醒了?”
相同的问句,不同的时间,不一样的语气。
阿鸩浑身僵硬。
昨夜纷杂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回,那些以为遗忘了的片段汹涌的归聚于脑海。自己是如何拽着这个人的衣角不放,如何攀着他的手臂不依,如何缠着这个人不知廉耻的求|欢,在这个人身下露出放|荡而不知羞耻的神情……
他已经有了相许一生的恋人,却在外和陌生人春|风一度。
这个人原本把自己扔进了浴室,是自己放|浪的缠了上去……
残酷的事实,几乎要把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心理防线冲垮,阿鸩溃不成军,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明川注视着他又是难堪又是羞耻的神情,内心隐秘处有种难以形容的快意升起。就像自己打破了蚌类坚硬的外壳,逼迫其露出了柔软的嫩|肉,又像是自己一层一层亲手剥开了糖果的外衣,肆意舔|舐过无人触碰过的内里。
一如想象的甘甜……
一寸一寸,肆无忌惮的描摹过了清瘦的身体,在暧|昧的吻痕上流连不去。
陆明川一声轻笑:“昨晚还缠着我不放,今儿个就翻脸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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