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找到一家刺身店吃晚饭。
徐晚音点了瓶清酒, 周游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只有肖岚陪着她喝。
至于林回, 她一向不喜欢酒，徐晚音是知道这点的。
徐晚音有意为难林回, 拿杯子倒了杯清酒，放在林回的面前。
林回正在细口吃刺身, 见桌上多了杯酒，乜着嘴皱起眉。
“我倒的酒，你也不给面子喝吗？”
徐晚音料定林回不会破戒喝酒, 她曾经央她、骗她都未成功让她沾过一滴酒。
她单纯就是闲得无聊，找林回的乐子。
林回犹豫了几秒,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晚音很意外, 但转念一想, 已经十年过去, 林回的习惯爱好兴许早就变了。
她再次添满林回的酒杯, 面无表情道：“继续喝。”
一杯喝完了又一杯。
来来回回不知道喝了有多少。
肖岚终于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她夺过林回的酒杯：“小林，别再喝了。”肖岚叮嘱完林回，又扭头看向徐晚音，“你再这样胡闹，小姨要生气了。”
徐晚音晚上也喝了不少，眼圈红红的，染着酒气。被肖岚训斥了后, 她不再灌林回，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肖岚见状，抓住徐晚音的手腕：“你也不能喝了。”
徐晚音哼了一声，不屑道：“这点酒还喝不倒我。”
肖岚从包里拿出信用卡，对周游说：“周游，你看着她俩别乱来，我去结个账。今天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周游放下手里的茶杯：“嗯，好的。”
一两瓶酒，确实喝不醉徐晚音，但对林回来说够呛。
回酒店的路上，林回的意识虽然清醒，不想麻烦别人去扶她，走起路来却歪歪斜斜，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没自己爬得起来。
徐晚音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脚就先往林回那边走去。
肖岚比她先一步把林回扶起来，把人挂在肩上，责备地看了眼徐晚音：“你开心了？”
徐晚音撇开头：“没有。”
原以为捉弄林回会让她心里爽快，但没有，徐晚音不仅不觉得爽快，反而更胸闷了些。
她终究做不到对林回冷面冷心。
肖岚和徐晚音一左一右把林回掺扶回了房间。
林回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头痛欲裂，居然还记得跟她们道谢。
“谢谢你们把我送回来。”
徐晚音哂笑一声：“看来酒品还不错，喝成这样都知道道谢。”
肖岚说道：“林回，你喝多了，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徐晚音帮你。我和周游先回房间了。”
见肖岚和周游要走，徐晚音急道：“小姨，我一个人照顾她照顾不过来。”
肖岚冷冷地瞥她一眼：“是你非要灌醉的人，你自己负责，别想把烂摊子交给我来做。”
徐晚音针对林回所做的种种，肖岚都看在眼里。她曾经最是偏心徐晚音，如今都觉得徐晚音做得过分了。这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想告诉徐晚音当年的真相，奈何答应过林回在先，很多时候只能欲言又止。
周游还算讲义气的，想留下来帮徐晚音，肖岚拉了一下周游的衣袖：“周游，你跟我回房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游看了看林回，又看了看肖岚，最后还是选择和肖岚离开了。
肖岚走在前头，打开了对面的房门。周游预感到了什么，脚步稍微顿了顿，才跟着走了进去。
肖岚把门关好，靠在墙上，手抱着肩：“周游，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周游低低地嗯了一声，她知道肖岚后面还有话要说。
肖岚看着周游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看着这世界上无比珍贵的宝物。
那种眷念的、迷恋的眼神，周游从来没有在肖岚眼里看见过。
良久，肖岚才说道：“你真的很像你的堂姐，尤其是眼睛，非常漂亮。”
周游说：“周渔？”
肖岚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喜欢我，这次的旅行也是为了我，但你这么闷，估计是说不出口的。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我应该好好跟你讲清楚，才算对你公平。”
周游低着头，“你想跟我说什么？”
肖岚见周游的脸色变得苍白，温柔地笑了笑：“你该不会觉得我要给你发好人卡吧？”
周游抬起头：“难道不是？”
肖岚摇摇头，她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下。
她斟酌了很久，说道：“我其实对你心动过。”
周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向来淡漠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和欣喜。
“真的？”
“周游，要对自己有信心。”肖岚还是温柔地笑着，“对你心动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被你喜欢了那么久，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周游收起笑容：“那你为什么还要总是躲着我？”
肖岚说：“因为我不确定，你太像周渔了，看着你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你也姓周，是她的堂妹，我不能轻易把你当成谁的影子来爱。
“但我后来渐渐发现你和周渔是不一样的，你很可爱，表面冷冰冰的实际上私底下很俏皮。你喜欢和徐晚音瞎混，但不像她那么疯，你很乖，很讨人喜欢。
“我没有躲着你，有时候还会看你的视频和微博，看你的粉丝们夸你是高岭之花。
“有那么一两年吧，我必须承认我喜欢过你。周游，我挺感谢你的，我曾经以为我没办法再喜欢除了周渔以外的人，直到你出现。”
周游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眼泪也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十多年的感情，原来并不是一场空。
肖岚弯了眉眼，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神色里是过尽千帆的淡然与从容。
“周游，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不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了，感情只是我生活中的锦上添花。我喜欢过你，可现在这份喜欢已经淡了。”肖岚摸了摸周游的脑袋，“你还没有和谁真正的谈过恋爱，或许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你的良配。你值得更好的，把你放在第一位去喜欢的人。”
周游摇摇头，哽咽道：“我不要别人，只想要你。”
肖岚沉思片刻，靠近周游，嘴唇贴近周游的嘴唇。
周游在这时却闭上眼睛，侧过头躲开了肖岚的吻。
肖岚说：“周游，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着我？”
周游喘了口气，恐惧大过了欲.念，让她始终不敢睁眼。
肖岚又道：“你喜欢我，为什么又要躲开我的吻？”
周游紧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肖岚的问题。
是啊，明明是喜欢了十年的人的亲近，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排斥？
肖岚叹了口气，后退一步，“你分不分得清，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习惯了要喜欢我？”
周游沉默了起来。
肖岚不再多问，她想，她要表达的已经说得很清楚。周游是聪明人，不会理解不了。
肖岚用皮筋扎起头发，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
周游叫住她：“小姨，我明白了。”
*******
徐晚音摇了摇沙发上揉着额头静坐的林回，问道：“喂，你能自己洗澡吗？我不和没洗澡的人共享一张床。”
林回点头：“我可以自己洗。”
徐晚音找到林回的睡衣和内裤，递到林回的怀里：“那你去洗吧。”
林回还是点头，一言不发地往浴室走去。
她努力让自己的步伐不那么蹒跚，站着淋浴对她来说有点困难，她就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打算脱掉衣服泡进浴缸。
徐晚音竖着耳朵，关注着浴室里的动静。她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掉进水里的声音，不放心地在门口问：“你在干什么呢？”
没有得到回答。
徐晚音心里一慌，推开了浴室的门，还好林回没有顾得上把门反锁。
然后她便看见在浴缸里满得溢出来的水，和直接淹在浴缸的水里的林回。
“林回，你别吓我！”
徐晚音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去抱水里的林回。
林回光溜溜的，抱着有点手滑，徐晚音用了十足的力气才把她从浴缸里拖了出来。
徐晚音吓得拍了拍林回的脸：“你怎么样了？鼻子有进水吗？”
林回轻轻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是囫囵的：“没有，掉水里之前我闭了气的。”
徐晚音无语，说到底是因为她不想帮林回洗澡，才让这个醉酒的人差点出事。
林回忽然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什么的，”
还有心情安慰别人。
反正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徐晚音心想，这次算她对不住林回，就当她欠林回的好了。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踩进水里，把林回放在浴缸的边沿上趴着，拿毛巾替林回擦拭身体。
林回的酒品是真的不错，她知道徐晚音在照顾自己，不愿给徐晚音添乱，就乖乖地一动不动。不像某些酒鬼，喝多了就胡乱说话或者发疯。
不过也还好她不吵不闹，不然徐晚音这没耐心伺候别人的大小姐估计真的狠得下心把她扔门外去。
徐晚音帮林回擦背，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她不懂，不清醒的林回都可以这么可爱，为什么清醒的时候偏偏那么气人。
又或者是，在林回不清醒的时候，徐晚音才不需要掩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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