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以为……”林朵顿住，有好多话就在嘴边, 但她最后只是重复着说道，“对不起。”
周游抿着唇, 脸色吓得苍白，呼吸不匀地蹙眉看向林朵。她怎么都没想到林朵敢亲过来, 这举动未免太大胆了些，因此她也没来得及躲开。
周游对亲密接触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当林朵贴过来的时候, 她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千只蚂蚁在啃咬撕扯，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也不清楚自己无意间露出的厌恶神情有多伤人。
林朵接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会错了意的窘迫让她心灰意冷, 她放下手里的贝斯, 连书包都忘了拿就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安静了许久, 周游才从惊恐中回神。
她努力拣回记忆, 刚刚林朵是说要走吧？好像还和她说了很多对不起？好像……哭了？
毕竟虚长林朵几岁, 周游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关心一下对方，她拿出手机给林朵发了条微信：【你回家了？】
等了几分钟，林朵都没有回这条微信，周游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客厅，目光忍不住向四周打量，客厅里就只剩下周湛, 而周涣要执勤早早地就走了。
周湛懒洋洋地拨了颗水晶提子放嘴里，戏谑道：“别看了，人已经回去了。”
周游叹了口气：“我应该让你送送她的。”
周湛耸肩：“我说了送她回家，她不好意思嘛……”嗅觉敏锐的周湛立刻抿出味道来了，他坐直了身板，“我说三妹，你这是怎么了？”
“我……”
周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晃了晃脑袋，坐在沙发上休息，斟酌着词语说道：“我只跟你说，你别告诉其他人。”
周湛正经道：“我的嘴这么严，你可放心吧。”
周游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接着又是颇为无奈地叹气，“林朵亲我了。”
“噗……”
周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过了几秒他哈哈笑了起来，忍不住感叹道：“厉害了，真是厉害了……你还好吧？”
“嗯还好，已经没事了。”
周游把下巴搁在沙发的靠枕上，双眼放空，似是在想事情，她的头发丝经过刚才的慌乱有些毛躁，让她冷冰冰的气质淡了许多。周湛见她这样，莫名就想到了隔壁家养的漂亮的长毛狗狗。
周湛轻轻戳了一下周游的胳膊，贱贱地笑道：“好像是你初吻哦？”
“嗯。”
周游想了想又摇摇头：“准确来说不算是。”
周湛好奇心上来了，追着问：“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会不算是？”
周游把靠枕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道：“那个，上次……是她给我做的人工呼吸。”
周湛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问她：“被亲的感觉怎么样？”
周游不知道周湛问的是哪个吻，她回忆了一下两种情况，拧着眉毛老半天，说道：“糟糕透了。”
周湛失笑，心道妹妹这老毛病果然不是一个林朵可以改变的，他正要随便说点别的转移话题，又听周游继续说道：“她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原来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我一直都在喜欢别人，只觉得喜欢这件事很苦。”
周湛一愣，良久说道：“你要开心。”
说是要开心，可周游忽然就很丧气，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中，她还没有彻底从肖岚那里走出来，她的心意不受自己控制。
如果可以控制，她也愿意喜欢林朵，因为被林朵喜欢的感觉很轻松，不用想那么多，也不会觉得是麻烦。
可这样的想法太不负责，对林朵来说不公平。愿意去喜欢和情不自禁，从来不是一回事。
周湛知道周游又钻进了牛角尖，他给周游发了条自己珍藏的搞笑视频，这是他一直以来逗周游开心的方法，非常管用，百试百灵。
果然，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周游看完视频后舒展开眉眼，并动手保存了视频。
*****
林朵从周游家里逃了出来，之所以说是逃出来，因为她现在的模样实在狼狈。
最近的公交车站离这里有几百米，林朵上次来过，记得去车站的路。收到周游微信的时候，林回已经等到了回家那班车，她不太敢面对周游的消息，犹豫了半天，没有回复。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有人问她怎么了，她就摇摇头说没事。
女生说没事就是有事，林朵没来由想到这句话，自嘲地哭得更厉害了些。
过了没多久就到了该下车的站，林回正好在这时发消息问林朵：【朵朵，什么时候回家？】
林朵这才意识到，自己哭成这样，回家了被林回看见肯定会被林回问原因。林朵知道，姐姐要是看见自己为了周游难过，不论原因是什么，姐姐都对周游的印象不会好了。
尽管觉得自己和周游很大可能不会再联系了，林朵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姐姐对周游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她于是回消息道：【晚一点回去，和朋友约了去逛街。】
林回心里很奇怪，不是约好了去周游家练贝斯吗，怎么下午了还约朋友逛街？
虽然有疑虑，不过林朵很少撒谎，林回就不再多问，只回了个“好”字。
徐晚音从身后抱着林回的腰，叹气道：“唉，你妹回家了，二人世界的日子到头了。”
林回由着徐晚音撒娇，嘴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语气：“你省省力气吧，还没黏够？”
“不够，我喜欢天天黏着你不好吗？”
林回笑了笑，无奈道：“你这样会腻味的。”
徐晚音收紧了圈住林回的手，在林回脖颈间吸了一口，享受地说：“才不会腻，林回，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她说着说着，手就伸进了林回衣服的下摆。
林回握住她不规矩的手，出声警告道：“徐晚音，朵朵要回来了，你想让她看见你这没皮没脸的样子？”
徐晚音顿时泄了气，不甘心地在林回身上蹭了蹭，咬咬牙道：“我手里头还有几个闲钱，可以买个视野开阔的大平层，你跟我搬出去住吧，省得亲你亲到一半突然给你妹上一堂成人教育课。”
徐晚音也就是随口说说骚话，料想林回不会答应自己，找的理由无非是离不开妹妹，要照顾妹妹生活之类的。
没成想林回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
徐晚音意外道：“真的？你不考虑考虑？”
林回：“是你想买房子，为什么要我考虑？”
徐晚音嘻嘻笑道：“我是说搬出来跟我住这件事。”
林回捏了下徐晚音的脸，弯着眉眼：“傻不傻？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愿意跟你住。”
“女朋友。”徐晚音念着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的词，如今重新捡了起来，“女朋友，我们分开了那么久，其实我都快把你给忘了。”
林回明知道徐晚音是故意的，后面这人肯定还有话要说，她露出一个有些受伤的表情，“是吗？那我可惨了，街上到处是你的歌，加深记忆，忘都忘不掉。”
徐晚音笑了起来，把林回的头发绕在手里玩：“是你现在长开了，比高中漂亮了不知道多少，让人想不喜欢都难，哪怕我以前不认识你，我也会去追你的。”
林回对徐晚音的说法不置可否，她一个建筑师，要不是高中阴差阳错地和徐晚音当过一段时间同桌，哪里会有机会和这样的明星有什么交集？
不过徐晚音爱怎么想都行，林回这点倒是挺顺从她的。
林回回复了林朵的信息后不久，又接到陈济舟打来的语音。陈叔满世界的旅行，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林回会跟他通电话之外，别的时候他都很少联系林回。
林回莫名预感到有什么事发生，便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陈济舟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阿回，你现在在甫南吗？”
林回为了不让陈济舟越说越急，刻意放慢了语速：“我在甫南，陈叔你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我替你解决。”
陈济舟：“唉，有人想要毁掉阿星，阿星的妈妈说，可能是徐晚音乐队的人，但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要问问你。”
林回脸色沉了下来，她看了看身边的徐晚音，握住了她的手，对着手机道：“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而且我和廖梓星已经没联系了，陈叔，你问我我也没办法。”
陈济舟说：“阿星因为前段时间的事，精神压力太大，吃了过量安眠药，幸好及时发现被救了回来。阿星是廖叔唯一的女儿，我也是实在不忍心她这样……”
林回了然，她闭上眼睛几秒，想起十年前自己退队，被网暴了整整几年都无法消停，连读大学的时候都有人认出她来，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这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并不好受，林回理解，也明白，所以她并不希望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廖梓星。
稍微过意不去的是，明明是相似的境遇，她并没有什么人来替她撑腰、说话。她知道肖岚想方设法暗中压了好几次黑料，但源头上杜绝不了就没有用，黑料每年都会因为徐晚音出新歌而被粉丝们重新翻出来，在她额头上刻下背叛者的名头。
“知道了陈叔，我尽量帮忙打听一下。不过这件事之后，廖梓星要死要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林回挂了陈叔的语音，刚刚她和陈济舟的对话徐晚音应该都听见了，林回偏过头对徐晚音说：“别假装摘助听器了，你都听见了吧。”
徐晚音说：“听见了……不过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冤枉啊。”
林回颔首：“嗯，你在我这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空去毁别人的人生？”
徐晚音脸烧得通红，想反驳都找不到话说，她想了想，又道：“我可能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林回问：“是谁？”
徐晚音靠在林回身上，低声道：“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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