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粥粥就是周游之后, 林朵觉得自己离周游更近了些。
她和周游不只是名义上的恋爱关系,抛开在外这一切, 她们本身就会因为爱好和性格的相似而互相吸引。她不需要再反反复复自我怀疑,不需要去想周游到底喜欢她什么。
而林朵也真正意义上地理解了周游的矛盾, 脆弱同时倔强,冷淡同时细腻, 可以隔着屏幕对林朵撒娇卖萌,即使现实中看起来仿佛拒人千里,而你必须像剥洋葱一样层层剥开她的外皮, 才能看见她内在真实的样子。
这么说似乎又是林朵的粉丝滤镜,其实不然。以前林朵会认为周游气质里浓厚的破碎感如同艺术品一般美丽, 如今她只是心疼。
她怪自己出生得太晚,如果能早点长大, 早些时候认识周游就好了。但这种想法不过只是种美好的幻想, 事实上她没办法改变过去。
至于家人的态度, 林朵这边不是问题, 林回知道她和周游在一起的消息时虽然有些惊讶, 但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只是请周游和林朵吃了顿饭。
吃饭的期间林回也没对周游说什么“你要对朵朵好”之类的话,她相信周游,也相信林朵。两个人都不会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做出某些决定。
和周游在一起后,林朵觉得生活像是被拨慢的时钟,无论做什么都给林朵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她数着她和周游纪念日,30天, 60天,100天……只要是整数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不过她并不是丧心病狂的要在每个纪念日都发微博朋友圈秀恩爱,而是因为她有了个能找周游一起庆祝的理由。
周游是个克制的人,对爱也是,大多数情况都需要林朵主动,好在林朵主动的结果都会收到周游正面的反馈,林朵便乐此不疲。
林朵隐约知道周游克制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安在心脏处□□一样的病。心脏它不安分地跳动,倘若一辈子只爱着无望的某个目标也便还好,可它偏偏还是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其他人。
周游最终否认不了她对林朵的心动,同样也否认不了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她的爱不顾后果,可她还是让这种爱发生了。
在一起的300天。
林朵和周游吃遍了甫南出名的不出名的餐厅小吃,去过了各式各样的小店,逛了大大小小的街道。
从刚开始生涩的小学生般的恋爱,到后来自然而然地牵手接吻。
不过她们的进展始终停留在接吻的层面。虽然周游说过她有正常的需求,让林朵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但说归说,周游没有再提出过更进一步的想法,林朵则是担心周游会不舒服。
周游在感情上意外地相当单纯,这让早熟且内心非常不单纯的林朵有口难言。
这天约会的时候,周游给林朵看了几张阿根廷的图片,问道:“想去这里玩吗?”
林朵说:“嗯挺漂亮的……但是好像去阿根廷的机票不便宜,我得攒攒钱。”
周游听林朵说完,顺手就订好了酒店和机票,林朵都来不及阻止,她瞥了眼林朵:“让你一个大学生跟我这有工作的人AA制这么久,说出去好没面子的,就这么定了,不许谈价还价。”
林朵只得无奈地笑笑,抱着周游亲了一口她的脸:“嗯,我听周游姐姐的。”
周游摸摸林朵的耳朵:“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出国旅游过。”
林朵和周游确实没有出去旅游过,别说出国,连去郊区过夜的情况都没有。
一方面因为周游公众人物的身份,走哪儿都不方便,另一方面周游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静养,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两个人一起旅游,意味着晚上可以住一间房,睡一起……林朵眼睛亮了几分,她问周游:“你们乐队快回归了,这时出去旅游会不会不方便?”
周游:“快回归了,以后可能会忙,趁不忙的时候多陪陪你。你还有想做的事吗?说出来我都陪你。”
林朵:“我想……”
这叫人怎么说得出口?林朵把想说的话话咽了下去,摇头道:“没什么特别想的,我看看你订的酒店。”
周游把订的酒店房间给林朵看了,林朵看完默了几秒才道:“你订的两张床的套房吗?”
周游咳了一下:“我我……我没有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说完脸还红了。
林朵揉揉眉心,欲言又止。她总不能强迫周游和她睡一张床,不过亲都亲了这么多次了,她实在没想到周游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周游见林朵欲言又止,明白了什么,她犹犹豫豫地退了之前订的房间,重新选了间大床房。
“凡事总得有第一次,我提前习惯也好,没问你的意见是我不好。”
林朵闻言,偏着头莞尔一笑:“其实也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时间还长。”
周游看着林朵的笑,怔了怔。林朵长得有几分像林回是真的,但她比林回美得明媚,她的笑容像是冬日的阳光,会让看见的人也被感染到。
很久以前周游的世界是阴郁的,她会被同样的阴郁吸引,因为她认为相似的人才可以抱团取暖。直到遇见林朵,她才渐渐明白,有一种光,可以用最舒服的温度照亮她。
林朵常常说自己像周游的影子,追着名为周游的光跑去。但周游心里最清楚不过,林朵才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向往的模样。
阳光,温暖,大胆,爱得勇敢坦荡,哪怕得不到回应也不心生怨怼。
林朵不知道为什么周游爱她,周游却觉得,能被林朵喜欢才是种幸运的事。
机票订在林朵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离北冰洋乐队回归正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林回和徐晚音不想浪费时间,也默契地订好了旅行计划,不过她们飞的是欧洲。
林朵对林回说了自己要和周游去阿根廷旅游的事,林回给林朵的卡上转了几万块钱,叮嘱道:“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林朵:“……”
她和林回什么都会聊,某件事上,林朵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想了想还是道:“姐,我和周游晚上要住一起,但但我没有……那个经验,还不会。”
林回一时没理解林朵的话,疑惑道:“不会什么?”等看懂了林朵的表情,才顿了顿,脸皮厚地说道,“好巧,我也没经验。”
林朵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回:“啊?”
林回忍着笑,摸摸林朵的脑袋:“感情到了自然而然就会了,你不用着急。”
林朵:“我不急!”
林回坐得端正,淡道:“你要是在下面的话什么都不用管,享受就好了。要是在上面就剪干净指甲,不要弄伤对方,做好润.滑,第一次可能会紧张,你要轻点……”
林朵一边听林回科普,一边认认真真地在小本本上记笔记。林回说得详细,要不是经常当攻可能不会这么懂,林朵听完后喃喃道:“我果然没逆cp。”
林回:“嗯?”
林朵讪讪一笑:“没……没什么。”
林回没什么好说的了,结束了今天的姐妹私密聊天:“东西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开车送你。”
林朵点头,亲昵地抱着林回不撒手:“唔,谢谢姐姐。”
“这么大了还粘人。”林回拍拍林朵的背,笑道,“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周游看上你哪儿了?”
林朵沉思片刻,说:“也许周游就喜欢粘人的。”
林回:“……”
第二天一大早,林回就送林朵去了机场,把人和行李都交到了周游的手上。
临走前林回神色不明地多看了眼周游,周游自是无法领会对方眼里的“我已经尽力了希望你过个美好的夜晚”这种复杂的感情。
林回离开后,周游问林朵:“你姐是不是舍不得你走?”
林朵挽上周游的手臂:“才不是,她过两天就要和徐晚音去欧洲玩了。”
周游:“这样吗,早知道我们也去欧洲的,跟她们一起。”
“不,不行,有姐在会影响我发挥。”
不明真相的周游:“你发挥什么?”
林朵适时地转移话题:“该去登机口那边了,是36F吧。”
周游看了眼机票确认:“对……朵朵,你走反了,该往这边。”
“啊对,没注意。”林朵心虚地假笑。
周游:“?”
今天小朋友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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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林朵和周游才到阿根廷的首都机场。这里是离中国最远的国家,也有世界上最宽阔的伊瓜苏瀑布,眼镜王拍《春光乍泻》选在这里,让它成了爱人、激.情、试探和较劲的代名词。
周游想和林朵来布宜诺斯艾利斯,两个人一起看瀑布,她不会像电影里的人那样淋着瀑布飞溅的水花落寞地想:我始终认为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有两个人。
周游曾经很羡慕那些在操场上肆无忌惮奔跑的人,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后来她发现她只是不喜欢落单。
“周游,要打羽毛球吗?”
“周游,校运动会你报名没?”
“周游,一起去滑雪吧!”
……
周游无数次想任性地接受来自同学朋友的邀请,但最终还是无力地笑笑,摇头拒绝。
约她出来玩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大家知道她很难约,出个门都不自由,要处处提防,时时小心,万一出了事,谁都付不起责任。
没人和她做朋友,她就自我封闭了起来。
玩不了那些需要体力的东西,她只能和音乐相伴,在音乐里找共鸣。她迷上了柯特·柯本的歌,原来世界上的另一个国家,有这样一个和她经历相似的人,被病痛折磨,用音乐歇斯底里地宣泄情绪。
后来,她学了贝斯,认识了郁文、徐晚音和林回,一起创建了个还算成功的乐队。
她渐渐不再羡慕那些纵情奔跑在操场的人,因为她有她自己奔跑的方式。
再后来,有了一个愿意慢下脚步,用她的方式陪她奔跑的人。南飞的大雁有一只不小心落了单,它不奢求所有大雁为它驻留,只要有一个伙伴回头便足够。
只要林朵在身边,去到哪里周游都很满足。
旅行的第一天,林朵和周游刚下飞机有些疲倦,便没有安排什么行程。
两人去街上随意逛了逛,林朵看见橱窗里在卖情侣衫,一时兴起,拉着周游去试衣服。反正这里离得老远,也没人认识她们。
林朵拿了两件情侣衫走进试衣间,打开门露出一条缝对周游说:“周游姐姐,你也进来试试。”
周游慢腾腾地挪了下步子,然后就被林朵给一把拽进了试衣间。朵朵小朋友都这么坦荡地在她面前脱衣服了,她也不好矫情什么,迅速将上衣脱了下来,只不过背对着林朵。
林朵注意到了周游的小动作,只觉得萌。夭寿啦,周游姐姐又在害羞了。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周游光洁的后背上,却见周游的腰间多了一处纹身。
是一个小小的花骨朵,不算特别好看,甚至连点纹身技巧也不需要。
周大哥周湛在部队是文艺兵,热爱搞些美术纹身,可惜部队里这个工作吆喝不开,他就拿自家妹妹开刀。周游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处纹身,手臂上是荆棘花,脚踝上刺的是outsider,耳朵到脖子那里刺了一条长长的藏文写的家人的生日……这个花骨朵明显是刚纹上去不久的。
林朵忍不住在周游的腰间的纹身上轻轻碰了一下,周游回过头:“怎么了?”
林朵从身后抱住周游,在对方的肩上吻了吻,她感到怀里的周游浑身一激灵,于是笑着放开手,不打算为难周游。
周游穿好了衣服,问林朵:“这衣服我穿好看吗?”
林朵想也不想,直接道:“好看,你怎么穿都好看。”
周游常年穿着摇滚文化衫都掩藏不住满脸的“我就是优雅有修养”,她还不是那种典型的柔美气质,长得又冷又酷,台风A到炸裂。
周游没有意见,眨眨眼道:“喜欢就买吧,你穿起来也很可爱。”
让周游莫名想到了十二年前的朵朵,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动不动就哭,但长得太可爱所以并不会让她觉得烦。
当时的周游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萝莉会成为一个大美女,还拐了她的心。
兜兜转转的,很多事谁都说不清会怎么发展。
她们买好情侣衫,沿着街道散步到了傍晚,林朵担心周游累,便提出早点回酒店休息。
这次旅行计划是林朵订的,周游对林朵的意见百依百顺,林朵说什么她都没脾气地点头答应。
回到酒店。
林朵出了些汗,拿上睡衣就去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忘了拿身体乳。
她伸了个脑袋出来,对外面的周游说:“周游姐姐,帮我拿一下身体乳,就在我行李箱的夹层里。”
“好,在大的这个箱子里对吧?”
“对的,你找找看,应该很容易发现。”
周游打开了林朵的行李箱,在夹层里找到了身体乳。她拿起身体乳,却看见瓶子下面压着一盒粉红色的东西,盒装上的手指图片暗示意味很强。
周游看清包装上的字后微愣,顿时觉得手里的身体乳都在发烫,她迅速拉上夹层的拉链,通红着脸把身体乳递给了林朵。
而林朵的东西太多,连她自己都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和身体乳放在了一块,见周游脸红,还以为是白天走太多路给热的,她就没有多问。
林朵洗完澡轮到周游,等周游出来的时候,林朵把卧房的灯调成了柔光。她想象着这会是个美好的晚上,她和周游第一次出门旅游,第一次住在一起,睡一张床,她已经足够开心,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抱抱也好。
就算她做梦都想和周游这样那样,但周游如果没有意愿,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柏拉图。
林朵想得很美好,现实却不是那样。
周游从浴室出来后,裹得严严实实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和林朵的间隔有一人宽。
床又不小,林朵不明白周游为什么要隔自己那么远。她朝周游挪了几寸,周游就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几寸。她不依不绕地又往周游那边靠近,周游再挪就要掉下床去,只得僵着身体紧闭着眼睛。
林朵微微皱眉,声音带着委屈:“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另开间房也可以的。”
周游睁开眼,咬了下嘴唇,道:“不用,我不是不喜欢。”
“周游姐姐,你就这么怕我吗?”
周游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她怕林朵吗?好像并不是,林朵对她很好。她怕的只是未知的某个领域,她对这个领域有着一片空白的经验。
周游摇摇头:“不怕。”
“那你抱抱我吧。”
“嗯。”周游伸出手抱住林朵。
“你再亲我一口。”
周游于是颤巍巍地吻在林朵的嘴角,林朵追逐着她的嘴唇,加深了这个吻。
交往快一年,她们接过很多吻,或浅尝辄止,或忘我投入。但都是单纯的吻,没有情.欲参杂。
今晚的吻不太一样,周游能感到林朵好像在忍耐着什么,是在喘.息的胸口间呼之欲出的某种源自本能的冲动。
周游不知道她该怎么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无所知。
林朵分开唇,压着声音说:“我真的喜欢你。”即使已经压低了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喑哑和颤抖。
周游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望着林朵的眼神也变了。
林朵:“你别怕我,我不会欺负你。”
周游恍惚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朵:“周游姐姐,我等了很久了,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周游沉默着,约莫过了几秒钟,她闭上眼,仰头又一次主动吻了林朵。
林朵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晚,她拥有了周游的另一面,只有她能看到的那面。
她一遍遍吻周游的纹身,她温柔得像是捧着珍宝。
她听不见除了周游以外的声音,看不见除了周游以外的事物。
她的心和眼,口和鼻,此刻只为周游拥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纯粹无中生有,因为我申错邦了,榜单还申成功了,必须更1w5……我这已经完结的文上哪儿凑1w5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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