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啦!”林夏禾拦住他说, “水泥厂那个供销科的科长,比钢筋厂的更难搞, 我找过他好多次了, 这次能约出来吃饭,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又要喝酒吗?你这个样子怎么喝?”韩景岩皱起眉头, “我帮你喝?”
“不行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呢!这是我的事, 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又说这样的话, 韩景岩最不爱听就是她说这样的话, 可是偏偏他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在林夏禾的心里,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说这个人难缠,就算陪他吃饭喝酒, 也未必能搞定。”
“那也总要试一试呗, 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其他全都搞定了, 一百步之中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总不能就卡在他这里了。”
“既然这样, 我跟你再去一趟厂里吧, 我来和对方谈, 试一试吧!”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很魔幻了。
韩景岩全程板着脸,气场全开,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上去了,哪怕并没有身穿军装, 但也能让林夏禾感受到军人的那种铁血威严。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青年平时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多么的温和,哪怕是在生气故意给她脸色看的时候,其实也是刻意收敛着怕吓着她的。
上过战场的人跟她平时认识的普通人真的不一样。
韩景岩径直来到水泥厂的大门口,拍出一张工作证:“我省纪委的,来调查一些问题,找你们供销科黄科长,带一下路。”
门卫腿一下子就软了:“请、请、请……进。”
韩景岩又沉声说了一句:“注意保密,我只找黄科长。”
“知、知、知道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林夏禾也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变成省纪委的人了?”伸长了脖子去偷瞄那张工作证,虽然她没有见过省纪委工作人员的工作证是什么样子,可是这证也太像真的了吧,贴在上面的照片都有点儿发黄了,边角也些许的磨损,看起来就像是经常揣在身上,使用了不短时间的样子。
见到黄科长,韩景岩又这么装模作样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把黄科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支支吾吾地请示他的来意。
连跟在韩景岩身后的林夏禾也没有注意到。
韩景岩也不明说,只含含糊糊地表示有人举报水泥厂有干部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他过来调查。
又似乎另有所指地问了黄科长几个问题,黄科长额头上冷汗涔涔,差点儿就憋不住要尿裤子了,就在他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马上就要说出他曾经收过下属单位偷偷塞过来的信封,然后把厂里的优等品按照处理品的价格卖给对方的时候,林夏禾出声了。
“岩哥,你别吓着人家了,黄科长我认识,他不是这样的人。”
黄科长这才留意到林夏禾的存在:“啊,小、小林啊,你也来了?”
韩景岩开口:“既然黄科长是夏禾的朋友,她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当然是相信她的。”
黄科长诧异极了:“你,你们?”
“夏禾是我的爱人,今天她身体不太不舒服,但是惦记着跟黄科长商量的合作还没有得出个结果,坚持要过来,刚好我今天也要过来办事,顺便就跟她一起来了。”
这话韩景岩在钢筋厂的时候也说过,当时是谦虚客套的,摆明了他只是个陪客的身份。
而这会儿这话说出来,就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了,似乎只要黄科长说出不愿意跟林夏禾合作的话,那他对他可就完全不讲情面了。
黄科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大水差点儿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来来来,两位快请坐,小林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这合同怎么签呢,你看这样怎么样……”
黄科长存心让步,这办事的效率就极高了,不一会儿,这合作细则商量好,黄科长马上让人抄了一式两份过来,大家把字一签,公章一盖,这事儿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韩景岩也不再提什么调查的事了,站起来跟黄科长握手:“非常感谢黄科长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黄科长心里像吞了苍蝇似的,还不得不客客气气地把两人送了出去。
一回到办公室,就忍不住摔了办公桌上的东西:“他妈的什么玩意儿,这臭娘们,敢耍我!”
可惜他气归气,到底不敢对林夏禾怎么样,毕竟她身后还站着省纪委的那尊大佛呢,而他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亏心事。
可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韩景岩就是个假冒伪劣的。
出了水泥厂的大门,林夏禾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唉哟,不行了,我一想到那姓黄的差点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就笑死我了。”
韩景岩只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在她笑得太厉害站不稳的时候好身手扶上一把。
“等等,你不是当兵的吗?什么时候成了省纪委的人了?再给我看看那工作证,天哪,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佩服佩服。”
“别说了。”韩景岩说,“这证假的,就是吓一吓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被吓着了,万一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呢!”
“听你那样说他,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干净的,或多或少而已,就随便诈一诈,没想到还真的有鬼。”
“那你这证件是怎么来的呀,瞧着跟真的似的。”
“你别忘了,前两年我是干什么的。”
对哦,前两年他可了不得了,那可是全国大型走私团伙的大佬啊!
像他们干那种事的,当然不能用真实的身份,平时住宿啊,干什么的,各种不同的身份证件一大堆,遇上什么不同的情况,就能拿出来不同的身份。
假扮一下纪委干部吓唬吓唬人而已,对他来说,那是小事一桩。
林夏禾这才明白,难怪那天他会肯替自己签那些假合同了,敢情自己在他的面前,那才是小巫见大巫呢!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吓一吓这黄科长,让他以后都不敢在收受贿赂,那也是为民除害啊!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实在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您老人家才是大佬啊,小的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韩景岩“嗤”地一笑:“好了,别耍嘴皮子了,这下总算可以回去了吧!”
“不着急,下午三点才有车回去呢,今天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我肯定要好好感谢你的,走吧,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林夏禾拍了拍口袋,豪气干云地说。
“不是发烧了?还有胃口吃好东西啊?”
“病了也得要吃东西的呀,再说了,这么一高兴,病都好了不少,走吧,想吃什么?”
韩景岩看了看她,也来了兴致:“走吧,带你去吃好的。”
林夏禾也不知道韩景岩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反正带着她七拐八弯地钻了不少小巷,才找到的这家小饭馆。
林夏禾知道一些不出名的小巷子里,往往会藏着一些地道的美食,只有熟门熟路的老饕或者本地人才能找得到,没想到韩景岩这些年应该都不怎么待在这个地方,怎么也知道这家小饭馆的。
迎出来的是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但没有一般年轻姑娘的羞涩,还挺有风情的。
看来跟韩景岩还是熟人,看见他的时候很明显地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诚了许多:“韩哥来了?这都好久没来过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地方呢!”
“啧啧。”林夏禾心里感叹,这仰慕的眼神啊,连她一个外人都可以感受到溢于言表的爱慕之情,看来这俩人的关系有点不简单啊!
韩景岩笑着说:“怎么可能,一直都惦记着你的手艺呢!今天有什么好菜?”
老板娘看见跟在他身后的林夏禾,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好了:“这位是?”
“这我媳妇,林夏禾,夏禾,这就是这里的老板,你叫她春花姐就可以了。”
林夏禾微笑:“春花姐好。”难怪外边的招牌上挂着“春花饭店”几个字呢!
聂春花脸上的笑容有点儿维持不下去了:“原来是嫂子啊,韩哥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都不知道呢!”
“两年了,一直在乡下,今天恰好来市里办点事,刚好路过,想起你做的好菜了,顺便来吃个饭。”
什么刚好路过,分明就是特地过来的。
林夏禾是不明白这韩景岩了,要说他对这老板娘没意思吧,还特地巴巴地过来见个面,要说有意思嘛,就这么大喇喇地跟人介绍她是他媳妇,这不是给人添堵嘛!
“今天有什么好菜?”韩景岩又问了一遍,就好像他真的就是为了来吃饭的。
“哦,早上刚送来了一条新鲜的草鱼,有八斤重,要不要尝尝?”老板娘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呆愣了一下才回答。
林夏禾心里都有点儿同情她了,好不容易才盼得心上人来看一趟自己,结果他居然带了别的女人过来,还说是他的媳妇,她能坚持着没有掩面哭着跑走,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了。
“爱吃鱼吗?”韩景岩征求林夏禾的意见。
“没问题啊,我什么都吃的。”林夏禾点头。
“那好,就吃这个吧,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
聂春花说:“那要不就来个一鱼三吃吧,鱼头豆腐汤、水煮鱼片,再把鱼骨炸了,酥酥脆脆的,八斤重的草鱼,两个人吃足够了,再要别的就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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