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可把林夏禾吓得够呛。
赶紧抢过他手里的扫帚一扔:“快别扫了, 来我扶你进去躺一躺,怎么样, 很疼吗?唉, 今天就不该让你跟我一块儿去县城,还东奔西跑的。”
韩景岩其实就疼了那么一下, 这会儿早不疼了,可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滋味真太美妙了, 他舍不得放开。
于是继续捂着伤口的位置, 用一种故作坚强的语气说:“没,没事, 歇一会就好。”
林夏禾扶着他进了房间:“快,快躺下, 让我看看。”说完直接撩起他的衣裳, 仔细地查看伤口。
刀口就在腰侧,长出来的新肉是粉红色的, 因为现在医疗水平有限的缘故,伤口缝合得不太平滑, 张牙舞爪地颇有几分狰狞。
韩景岩怕吓坏了她, 刚想让她别看, 就见林夏禾弯下腰,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腰上,轻轻地呼了几口气,心疼地问他:“还疼不疼啊?”
韩景岩全身都酥麻起来。
要早知道看到伤口能让她这么心疼, 他早就不藏着掖着了。
“疼,你再给我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林夏禾又吹了几口,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故意的吧!”
一抬头,正对上韩景岩满是笑意的双眼,责备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林夏禾才心疼地说了一句:“你们当个兵也真不容易。”
韩景岩一下子就来劲儿了:“这算什么,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不止这儿呢,别处还有,你要看吗?”
林夏禾也是脑子抽了:“给我看看。”
韩景岩转过身去,掀起后背的衣服:“看这儿,是在港城的时候,歹徒一刀过来,砍进去了足足半寸深,还有这儿,是枪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
他给她看的是肩膀稍低一点儿位置上的伤口,因为嫌衣裳碍事,索性把上边的几颗纽扣都解了,从肩头把领口拉下来,露出大半边的肩膀。
“你看看,就是这儿,子弹从后头打进来,前头穿过去,差点儿就把性命都交待在那儿了。”
林夏禾俯过身去仔细看,纤细的手指轻柔抚过旧日疤痕,带起一路的火花四溅。
韩景岩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啊!”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回头一看,就看见林秋兰正手忙脚乱地捡着掉落一地的衣裳。
“不,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把晒干的衣裳拿进来,那个,不是,我,没,没事了,你们继续。”林秋兰说完,抱着衣裳头也不抬地赶紧跑了。
林夏禾莫名其妙地转回头,再看看韩景岩那一副衣衫不整被□□的模样,貌似这个误会大了。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林夏禾回到自己和她姐住的房门口,发现林秋兰已经把房门给关上了,伸手一推,居然推不动!
再转头一看,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堂屋擦干净了的八仙桌上。
林夏禾当然不会误会这是林秋兰生气了让她睡客厅的意思,她姐的意思明白得很,就是让她回主屋跟韩景岩一起睡呗!
林夏禾简直哭笑不得。
“姐,开门。”
“我,我已经睡下了,你也赶紧去睡吧!”
“我要洗澡,还没拿衣裳呢!”
“哦,你等等。”林秋兰这才赶紧起来给她开门。
结果门一开,一沓被子枕头就砸到了她的脸上,林秋兰赶紧伸手接住:“你这是干啥呢!”
“我才是要问你干啥呢,就这么着急,把自家清清白白的妹子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林秋兰被她气得跺脚:“胡说什么的,那是你男人,不是,等等,你说什么?清清白白?你们?”
“两年前新婚之夜他连房门都没进,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连他的模样都没怎么看清楚呢!”
林秋兰惊呆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他也是你的男人。”
“好啦,我跟他的感情,现在还没到那个份上呢,以后再说吧!”林夏禾说着推着她姐往里头走去。
林秋兰也不可能真把林夏禾给赶到堂屋里去睡了。
林夏禾却不急着睡觉,借着床头上煤油灯的光亮,翻开了一本书。
林秋兰这是第一次见自家妹子看书,不过最近林夏禾做的出人意料的事太多了,她也见惯不怪了,只念叨了一句:“这么暗,别看坏了眼睛,明儿起来天亮了再看吧!”
林夏禾想想也是,这年头眼镜的款式就那几种,都不好看,要是以后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挂上两只酒瓶底,那多影响颜值啊!
“行,先不看了,明天到庆祥哥的砖窑去,他那边办公室有电灯。”
接下来的日子,林夏禾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家里好好复习的,毕竟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能插班进一中,然后考大学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一早她才拿出书来看不到几页,就有人来找她说有电话打到砖窑里,是找她的。
前段时间林夏禾东奔西跑各种找供应商,留的联系方式都是砖窑的电话,这会儿听见是找她的,自然也不敢怠慢,把正看着的书往胳臂底下一夹,就赶紧过去了。
结果却是贺文明打来的电话,说是她要的图纸已经画好了,让她有空的话过去县人民医院一趟拿图纸。
贺老太太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正在术后休养的阶段,因为手术做得挺成功的,恢复得也不错,为了照顾方便,就转回了县医院休养。
贺文明拿了林夏禾的钱,紧赶慢赶地把图纸画好,就赶紧告诉她了。
林夏禾自然是要立刻赶过去的,韩景岩想要跟着一起去,被她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了。
林夏禾拿到图纸,一刻也没耽误,立刻找了院长,以极快的速度商量好各项事宜,签订了工程合同。
医院方面立刻就给新成立的大石坝村建筑施工队的账户上汇了第一笔预付款。
林夏禾马不停蹄地回村,跟陈庆祥说了一声,就按照图纸上标注的建材数量开始打电话订购建材。
没两天,建材到位,施工队效率极高,刚好陈庆祥家的新房封顶,连请客吃饭庆祝一下都来不及,两人就带着队伍正式进驻县医院职工宿舍工程施工现场,开工大吉。
这效率,别说别人了,就连一直在林夏禾身边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办事的韩景岩,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这是他们施工队接下的第一桩重要工程,林夏禾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所有事□□无巨细都自己亲自盯着,以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工程顺利开工之后,她才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然后还不忘叮嘱陈庆祥,一定得好好盯着,重中之重是安全问题,一定一定不能出事。
这么一来,留给她用来复习的时间就实在是不多了。
除了每天随时身上带着课本,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就拿出来争分夺秒地学习之外,唯一剩下的能大段用来学习的时间,就只剩下每天收工回到家吃完饭之后的这段时间了。
这些天林夏禾连吃饭都是一边看书一边吃的,吃完饭随便冲个澡,便带上书去砖窑借电灯的光亮学习,这一学就是大半夜,眼看剩不到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索性连家也不回了,干脆趴在桌上随便睡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砖窑的机器就“轰隆隆”地开动起来,林夏禾也开始清醒过来背诵语文和政治了。
毕竟离她当年参加高考的时候时间过去太久了,数理化方面的知识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在从头学起,语文还好一些,最起码阅读理解、作文方面不用担心,就是要背诵默写那些肯定是记不住了的。
政治就不用说了,基本上就是全都要背。
短时间内背肯定是背不了那么多的了,林夏禾只好把有限的时间尽量都放在了数理化方面,毕竟有基础,稍微看一看就能捡回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韩景岩委屈巴巴的,本以为回家之后能跟她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谁知道她忙得连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怕影响了她学习,又不敢过多打扰,就连每天晚上林秋兰心疼妹子读书辛苦,每每做了宵夜让他送过去,他也是送去之后看着她吃完就离开了,不愿耽误她的时间。
林夏禾是个做事极有规划的人,哪怕再忙,她也会早早地规划好每天的学习进度,如果没有按照计划完成,那就压缩睡觉的时间,规定的学习任务是一定要完成不可的。
多耽误她一分钟的学习时间,就会让她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减少一分钟,因此韩景岩哪怕再依依不舍,也舍不得多耽误她一会的。
只是出门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砖窑办公室门口的地上,看着天上的月光,想着屋子里那个正在挑灯夜读的姑娘,权当就是在陪着她了。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林夏禾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韩景岩就是这样默默地坐着,陪伴着她直到清晨,然后再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静悄悄地离开。
到了跟魏校长约好去参加考试的那天早上,林夏禾提前一晚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精神抖擞地起来。
林秋兰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说是考试那天要吃一条油条两个鸡蛋,寓意能考一百分,是个好兆头的意思。
乡下地方没有油条,她就别出心裁地给蒸了一个长条形的馒头,再搭上两个鸡蛋,非要林夏禾给吃了才许出门。
韩景岩早早准备好,一身清爽地推着自行车站在院门口:“走吧,我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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