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设备生产出来的毛线确实是比新设备要差一些, 颜色也没那么鲜亮。
但他们的目标市场人群不一样啊,县毛纺厂生产出来的高档毛线, 那是要摆在百货商店的柜台里卖给城里人的, 他们针对的目标客户人群是像村子里的妇女这样的农村人。
质量怎么样没关系,好看便宜就行。
村干部商量之后, 觉得这个生意做得过。
就是这原材料的问题,按照现在村里这样小打小闹地养兔子, 出产的兔毛怕是不足以满足生产需要。
本来陈大年是想找林文丽商量一下扩大长毛兔的养殖规模的事的。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 林文丽家发生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 再加上那次陈大年带魏校长他们上门的那天,林文丽的表现实在让他生气。
陈大年觉得林文丽这个人实在是个不靠谱的, 就不太想找她了,另外找了村里几个也在养长毛兔, 而且为人比较老实的妇女。
让她们扩大长毛兔的养殖规模, 还非常大方地给大伙儿下了一颗定心丸,村里给大家承诺, 三年之内,凡是村里的人家养的长毛兔出产的兔毛, 村里保证全额收购。
另外养兔子需要的资金, 也可以写了借条来村委借, 等以后卖了兔毛再还。
这是天大的好事呀,简直是村里手把手地把挣钱的机会送到了大伙儿的手上。
村长陈大年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在闪闪发光。
没想到这些女人们都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村长啊,不是我们不想多养点儿兔子, 实在是没法养啊。”
“怎么没法养了?是建兔舍没钱,还是买饲料买不起?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村里想办法一起解决嘛!”
“不是这个原因,是,是林文丽,她不让啊!”
村长拍桌子:“她不让?她凭啥不让,她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
“您是村长,可这小兔子,是我们去她那儿拿的啊!她规定了,每家一年就能养五只,而且给的要不全是公的,要不就全是母的,不然咱们自己生小兔子啊,不然的话,多出来的兔毛她是不帮我们收的。”
“她不收村里收,你们傻不傻啊,她不给你们,你们不会自己换啊,打比方说,你家是公的,你家是母的,你就不会抱两只去跟他家换?换回来有公有母不就能生了嘛!”
“那也不行,这长毛兔特别娇贵,生小兔子的时候护理不好,特别容易死,而且咱们自己不懂那什么,优生优育,生出来的小兔子兔毛产量不高。”
“就是,这些技术林文丽都是自己把着,从来不会教咱们的,咱们想要小兔子,都只能去她那里买,如果不是从她那买的小兔子,病了她也不给你看。”
陈大年都惊呆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林文丽她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啊!她不教你们,你们就不会自己去学?不是,她这么做,她图什么啊,大伙儿多养兔子,她做兔毛收购,也能挣更多的钱啊!”
难道就图那种人人都得求着她的快感吗?
那也太傻了,再怎么被人捧着,也不如手里握着钞票来得实在呀!
“她才不傻呢,她就是怕我们抢了她的生意!这县里的兔毛收购站有规定,不收散户的兔毛,只收大户的,要是咱们自己养的兔子多了,兔毛就自己拿去卖给收购站,不卖给她了,她上哪儿挣钱去啊!”
其实就是兔毛收购站嫌麻烦,要是每个人拿个三五斤兔毛来都收的话,那他们不得忙死了呀,所以规定了一次至少超过一百斤的兔毛才收。
林文丽就是靠的这个,压低收购价,再高价卖给收购站,来挣钱的,如果她给每户人家养的兔子多了,人家把兔毛攒起来,或者几家人凑在一起去卖,那中间就没她的事了。
她当然不愿意。
“可不是嘛,而且您让咱们去学技术,咱们也学不会呀,又没技术又不识字,关键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学啊!”
林夏禾的书就是在这个时候送到陈大年的手里的,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这就是雪中送炭啊!
这件事让陈大年充分意识到了林文丽就是个心胸狭小,自私自利的人,让她把持着村里的长毛兔养殖,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决定,村里除了要办毛纺厂,还得弄个长毛兔培育养殖中心,专门培育品质优良的长毛兔兔苗,给村里人拿回去养,而且不限数量,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想要多少就养多少。
甚至不止是本村的,其他村的也行。
只不过本村的村民想要兔苗,可以先赊账,等兔子养大了,卖了兔毛再还钱,但外村人就不行了,想要兔苗,就得花真金白银来买。
最后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只要拿来的兔毛质量好,不掺水加其他杂物,无论数量多少,村里的毛纺厂都按照县兔毛收购站的价格收购。
陈大年亲自挑了几个上过几年学,识字有文化的年轻姑娘,让她们跟着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大队会计,开始自学长毛兔养殖技术。
同时,毛纺厂旧设备的引进工作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只是大伙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居然全村人都特别有默契地把这事瞒住了林文丽。
林文丽最近刚跌了个大跟头,小龙虾的生意就这样平白无故被人抢了,家里也没个安生,她妈娘家那边的人,还有林家这边的人,见天儿就来闹。
还被林老太用各种手段从她手里挖了不少的钱出去。
她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关心村里边的事,因此村里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虽然看到了村里在河边占了一大块荒地像是在建什么,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还记得上辈子陈大年也想搞事业,想学人家弄个什么养猪场,也是这样轰轰烈烈地大搞基建,结果一场猪瘟,养的猪全死光了,前期投入的钱也都打了水漂,村里元气大伤。
到后来就再也没有搞起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了。
因此大石坝村虽然出了个了不起的民营企业家陈庆祥,但作为村长的陈大年,在上辈子是一辈子都没有做出过什么成绩来的。
林文丽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小龙虾生意没得做了,她在村里的名声也变差了,陈庆祥也离她越来越远,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夏禾要考大学了,所有的一切都失了控,事情好像越来越往上辈子的轨迹去发展了。
这兔毛的生意就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到了长毛兔的繁育时期,她跟往年一样,没日没夜地忙活,花费了许多精力培育出了很多小兔子,一心等着村里的人过来拿小兔。
这长毛兔不是一只兔子拿回去就能一直养着的,养到了一定的年纪,身上出产的兔毛就会变少,质量也没那么好了,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把兔子杀了吃肉,再去拿小兔重新养了。
这卖小兔子,也是林文丽的一项收入来源。
这是这小兔子可不是那么好照顾的。
刚生出来的小兔子,眼睛都还没睁开,吃奶的时候得有人在旁边牢牢盯着,不然的话,有弱小的总也吃不上奶,很有可能会饿死,要不就是被不老实的大兔子给压死。
还得不停地清理兔舍,去割菜切菜喂兔子。
一个人从早到晚连轴转也忙不过来。
她还死活不肯找人帮忙,就怕别人给学了去。
而且这么多的小兔子,养起来也是很费钱的,小兔子要吃奶,就要保证母兔的营养,光吃菜不行,还得到粮站去买麸皮回来,跟新鲜的菜拌着吃。
林文丽劳心劳力费成本,养出来了一百多只长毛兔苗,等啊等,等啊等,就是不见有人来拿兔子。
然后,林文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好久没人来卖兔毛了。
她原本还想着是天儿太热,兔子不长毛,可仔细想想就发觉不对劲了,这往年也没有那么少的啊。
想到这里,她立刻丢下手里的活儿,急急忙忙去找了以往跟她比较相熟的人家。
那些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给个准话,要不就是说地里的活儿忙还没来得及去,要不就是说家里的活儿太多,养不过来,明年不想养了。
林文丽半点儿都不信。
直接推开人闯进后院:“这不是还养得好好的,怎么就说不养了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明白。”
实在是瞒不过去了,才有人告诉林文丽,村里办了长毛兔培育中心的事。
林文丽看着培育中心那一整排整整齐齐的兔舍,还有哪些刚刚长出细细柔柔长毛的粉红小肉团,彻底地崩溃了,倚着墙壁滑倒在地上:“你们,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呀!”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村里搞培育中心,这是为了帮助村里的人搞副业创收,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害人了呢!人家又没说不让你养,你要养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养的啊!”
“就是,别一副天底下就许你一个人挣钱的嘴脸。”
“以前咱们眼睛都瞎了,还以为你是真心想帮咱们挣钱呢,瞧瞧咱村长这事办的,这才叫大气。”
“往后咱们这长毛兔一样,毛纺厂一开,家家户户都是万元户。”
“你们说什么,什么毛纺厂?”
“你还不知道啊,就河边那块,厂房都建起来了,毛纺厂,往后咱们村里的兔毛,自家的厂子就能收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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