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英也真的是个豁得出去的, 她把家里剩下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给了邻居家的大婶, 托她这几天帮忙家里买菜做饭, 照顾家里的两个人。
大婶看在钱的份上，爽快地答应了。
朱凤英也爽爽快快地跟着林夏禾一起去了省城。
这一路上, 朱凤英都好奇地问林夏禾各种关于买衣服的问题，林夏禾也耐心地一一都回答了。
到了省城, 朱凤英更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好奇地四下看着, 瞧着什么都新鲜，连林夏禾都觉得特别有趣起来。
两人都没带什么行李, 朱凤英更是只带了一身换洗衣裳，就这么来了。
林夏禾直接带着她去火车站提货, 一边提货, 一边让她记住提货的流程，以后这些活儿, 也是要让她来干的。
朱凤英好奇归好奇，该认真干活的时候, 也是一点儿没敢马虎, 她其实也是个聪明人,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但也很快都能接受。
有些不容易记住的地方，她还特地拿了个小本子记了下来，学习态度端正极了, 林夏禾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提了货运回租住的房子，林夏禾也没歇着，立马拆包，挑了一部分出来，用自行车运上就要去摆摊。
“这就开始了？”
“开始了。”林夏禾严肃地说，“过年前这几天，每一刻的时间都很宝贵，多去卖半天，能多挣很多钱。”
朱凤英第一次坐这么久的汽车，本来是很累的，但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把疲惫都抛开了：“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林夏禾笑了笑：“到时候自己卖出多少，你自己记好数，经你的手每卖出一件，就给你算一块钱的提成。”
朱凤英不安地问：“这个衣服，很难卖出去吗？”
主要是一块钱实在太多了，她在县城打零工，累死累活干一天，都未必能赚一块钱呢，该不会她一天只能卖一件衣服吧，她倒不是为自己担心，是替林夏禾担心，这么多的衣服，怎么才能卖得完啊！
林夏禾笑得更开心了：“哈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摊位还是摆在老地方。
东西才摆出来，就有老顾客熟门熟路地来了：“等你好几天了，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呢，要真是不来可糟了，我今年过年的新衣服还没买，就等你呢！”
“姐您真会开玩笑，今年您在我这里买的衣服可不少了，还能没有新衣服过年，也就姐您爱人对您好，又能挣钱，换成别人，哪有这么幸福的啊！”
林夏禾一边说一边按照这个客人的身材气质挑出了一身衣服：“这次进货专门给您拿的，过年回婆家一穿，保证没人能盖得过您的风头去。”
客人接过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一脸的喜不自胜：“好看是好看，可这颜色会不会太张扬了一些，我怕我婆婆看了会不高兴呢！”
“怎么会，过年嘛，就讲究个喜庆，老人家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才更高兴呢，都知道姐您是最孝顺的，给婆婆也带一件，可不得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的。”
林夏禾递过一件稍微老成些的衣服，在客人的耳旁悄悄说：“这件特价，才不到您身上这件一半的价钱。”接着又大声起来，“你摸摸看这料子，也就姐您才舍得给老人家买这么好的衣裳呢！”
朱凤英瞪大了眼睛，一字不漏地听着，赶紧学赶紧学，都是干货啊！
没一会儿，林夏禾就卖给了那个客人两身衣裳，外加一件据说是买来孝顺老人家的便宜外套。
下一个客人是新来的，林夏禾示意朱凤英上前招呼试试。
朱凤英一开始有些紧张，毕竟她来省城之前，还以为省城的女人都想何燕娜她们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人一样，特别看不起人呢，刚开始跟人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但好在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镇定下来了，不过很可惜，这顾客只是随便看了看，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朱凤英内疚地跟林夏禾道歉：“对不起，我没留住客人。”
林夏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做生意这种情况很正常的，别苦着脸，笑一笑，别人看你笑着才高兴过来啊！”
没有客人的时候，林夏禾就叫朱凤英自己去看货架上的衣服，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这些衣服的特点在哪里，要给人推荐的时候应该怎么推荐，然后再在实践中总结经验，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她。
算她运气比较好，下一个客人来的时候，她就顺利地卖出去了一件衣服。
直到客人走了朱凤英都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挣了一块钱。
除了熟悉货架上的衣服，林夏禾还要她熟悉衣服的价钱。
这一点也是朱凤英特别佩服林夏禾的，这么多的衣服，每件的价格都不一样，她居然都能记得住。
她跟林夏禾一起去提货的，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新货，当时在家里的时候，林夏禾只是看了一遍进货单，就把所有衣服的进货价全都记住了，而且售价也清清楚楚，一点都不会弄乱。
难怪她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呢，这记忆力也太超群了。
朱凤英没她那么好的记性，一件衣服的价钱有时候要说两三次才能记得清楚，衣服一多起来的时候还容易搞混，她每次都卖得小心翼翼的，必须得问过林夏禾价钱才敢卖出去。
还好林夏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这摊位开了一会儿之后，更多的老顾客听到消息都赶过来了，朱凤英没见过这种阵仗，高兴之余，也免不了有点手忙脚乱，但看林夏禾还是游刃有余，十分淡定的样子，她连忙也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以最好的状态去招呼客人。
生意真的好得很，衣服流水价一样一件一件地卖出去，林夏禾似乎根本就没留意朱凤英这边卖出多少件的样子，可朱凤英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卖出去一件，就用小本子划上“正”字的一笔。
林夏禾看似不经意，其实也有暗暗地观察她。
要找个好帮手，卖货的能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人品不能坏，不能太贪心。
她看得很清楚，朱凤英记下来的数字，都是她从一开始就亲自全程招呼的客人，有些老顾客一过来就先找林夏禾，或者是林夏禾招呼了一半，最后才经她的手卖出去的，她都没有记。
看起来还算是老实。
朱凤英这样的家庭情况，林夏禾不愁她不肯努力，只是她这人毕竟以前跟过何燕娜那种人，在人品方面，还有待考察，但经过这半天来看，林夏禾觉得她还是靠得住的。
大半天下来，快收摊的时候，朱凤英简直快高兴疯了。
按照她小本本上的记录，她今天半天就挣了三十多块钱，她还算是卖得少的，林夏禾卖出去的更多，这一个下午，她们这个摊子，卖出去的肯定不少于一百件。
朱凤英有点担心地问林夏禾：“你给我这个提成，会不会算得太多了呀！”三十多块钱呢，摊子上便宜一点的衣服，都差不多能买两件了。
“不多，你应得的，放心拿着吧！”林夏禾说。
她是不知道这些衣服的成本价，不知道她加价有多狠，那些贵的衣服，一件就挣得不止三十块。
不过这些林夏禾是肯定不会告诉她的，免得把人的心给养大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朱凤英高兴得差点没有把那些钱放到嘴边去亲一亲了。
今天才半天就能挣这么多，那么一天下来，岂不是至少能挣五十，现在离过年还有六天，她说不定可以挣三百多块钱回去呢！
这样的话今年可就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难怪林夏禾说，如果她干得好，挣的钱足够她把妈妈和哥哥都接过来省城一起生活呢。
其实她妈这病，医生说过是可以治得好的，只不过要花很多的钱，看来这样下去的话，她很快就能挣够给她妈治病的钱了呢！
选择跟着林夏禾，她果然没有选错，林夏禾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大福星。
相比之下，林夏禾的心情就真没有她那么美妙了。
林夏禾觉得，她可能被别聪颖给坑了，不过也怪她一时冲动，拿了这么多件男装的羊绒大衣，这羊绒大衣，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卖出去啊！
进货价太贵了，压了她那么多的货款，她又不甘心卖得太便宜，开价就是三百六，专门给好几个平时买衣服特别大方的老顾客推荐过，可是最终一件都没卖出去。
二十件羊绒大衣，一半纯黑色的，一半藏蓝色的，两种颜色都好看，林夏禾到现在也还是看一眼就觉得是好东西，可它就是卖不动啊。
说到底还是太贵了。
这个时候人们羊绒见得少，还不太清楚羊毛跟羊绒有多大的区别，总觉得跟羊毛大衣是差不多的，而且差不多的款式，商场里两百多块钱就可以买一件羊毛大衣了。
老顾客们就算再信任林夏禾，潜意识里也还是会觉得，商场里的东西肯定是比地摊上的好的。
至于版型什么的，没真正穿在身上，其实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这三百多块钱的羊绒大衣，真的是买不下手。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卖不出去压着货慢慢卖也不能降价，不然只会做坏了她自己的市场。
客人现在不知道羊绒和羊毛的区别，但真的穿上身之后就会知道了，现在林夏禾摊位上的羊毛大衣也卖到两百多的价钱，如果不跟羊绒大衣有明显的价差，到时候她其他的衣服就卖不上价了。
见鬼的别聪颖，坑她拿了这么大一批货，要是真的卖不出去，那过年前这一波，可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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