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禾还跟领头的工人特别交待, 这小姑娘狡猾得很,路上不管她说什么, 都绝对不要听的, 这一趟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她送到新阳市她父母的手里,其他一概不用管, 哪怕她又哭又闹也不能心软。
交待完之后,林夏禾去找李秋玲, 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姐, 人呢?”
林秋兰在做早饭:“不在房里吗?早上好像看见她起来了呀, 是不是下楼了?”
这时,林夏禾就听到了楼下小黑在大声地吠叫, 林夏禾赶紧下楼去,就看见小黑在对着楼梯下面的一扇小门不停地叫着。
“小黑, 怎么了?”林夏禾问了句。
小黑看了她一眼, 继续对着小门叫得起劲,着急地蹦跶着小脚脚, 却又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冲进去。
尽管这段时间它看着已经长大了不少,毕竟还是一只小奶狗。
林夏禾知道, 小黑听话懂事得很, 只要是她们自己人带回来的人, 它都不会对人凶的,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就是它认为不能凶的客人做了什么它觉得不对的事情了。
这小门进去就是做批发的仓库。
仓库外边的大门是关着的,不过后边还有一个小门, 连着上二楼的楼梯,平时姐妹俩进出都是走的小门,昨天晚上,林夏禾把仓库的后门锁了之后,钥匙是放在她自己房间里的。
不过因为平时二楼只住着她们姐妹俩,就没太防着什么,钥匙就挂在了墙上,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林夏禾下楼,揉了小黑的脑袋一把,安抚了它一下,小黑就安静下来,乖乖地在林夏禾的脚边磨蹭。
仓库的小门开着,果然是李秋玲又跑了进去,把昨天朱凤英整理好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
她的行李袋放在一旁,塞得鼓鼓囊囊的都快要炸开了,她还在不遗余力地拼命往里边塞衣服。
“你在干什么?”林夏禾走到她身后,冷冷地说。
李秋玲吓得身体一歪,坐到了地上,连忙又爬起来:“夏,夏禾表姐,我,我就是随便看看,在我们新阳市看不到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我就想长长见识,以后回去也好跟别人说。”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啊,这个啊,这个衣服我觉得挺适合我妈穿的,我要是给她带一件回去,说不定她一高兴,就不怪我偷跑的事了呢,我刚打算出去跟你说了,夏禾姐,这么多年没见,你肯定也打算要给我妈送点的什么的吧,其他也不用破费了,给她一件衣服就挺好。”
“给你妈的?那其他的呢?”林夏禾看着她的旅行袋。
“没,没有了。”李秋玲徒劳无功地把行李袋往身后藏。
林夏禾走过去,一手就拨开了她,把她的行李袋拉链拉开,这一拉开,里面的衣服“哗啦啦”地就吐了出来,全都是仓库里的新衣服。
“全都给我拿出来!”林夏禾喝了一声,小黑在她的脚边,跟着威严地叫了一声,“汪!”
李秋玲全身抖了一下:“表、表姐,我难得来一趟,你也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呀,就几件衣服而已,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就让我带回去呗!”
“拿出来!”林夏禾声音极其严厉,“不然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罪名就是偷盗!”
“拿就拿,有什么了不起,小气鬼,活该一大把年纪了都嫁不出去,将来生儿子没□□!”
林夏禾冷冷地盯着她:“还有。”
最后被她藏在自己衣服下面的那件也拿了出来,还有两盒歌带,一盒录像带,林秋兰平时戴的那个电子表,李秋玲在林夏禾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下,把这些她觉得喜欢就想带回去的东西一样样都掏了出来。
旅行袋变得空瘪瘪的。
“跟我走。”林夏禾直接命令李秋玲跟着自己出门。
“早饭不吃了吗?”林秋兰在楼梯上探头。
“不吃了,我家的饭不养这样的小偷。”林夏禾连早饭也不给李秋玲吃,直接把她扔给了装修工人,“把她送到新阳市兵工厂找李文木或者林连娣,交给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手上,路上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理她。”
李秋玲看见这几个高大的男人,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林夏禾当着她的面交待这些话,她还真以为林夏禾要把她给卖了。
这些人都特别听林夏禾的话,见她这样说,一路上都没给李秋玲什么好脸色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李秋玲也没敢闹什么幺蛾子,乖乖地被送回了家。
李秋玲是被交到了林连娣的手上的,领头的工人说:“我们老板让我们把人给你送回来了,老板说以后人是好好地交到你的手上了,以后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千万别算到她的头上。”
林连娣抓起鸡毛掸子,关起门来就要把李秋玲好好地揍一顿。
乡下的亲戚以为林连娣一家在新阳市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实际上李文木也就是一个普通车间工人,兵工厂的工人工资确实是比一般工厂的工人高。
但林连娣没有工作,一家四口全靠李文木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其实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那种。
李秋玲平时不爱学习,在学校里结交了一帮烂仔烂妹,天天不读书就在外边胡混,还偷家里的钱去外边学着抽烟喝酒,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跟男人纠缠不清。
有一次勾搭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被人家的爱人发现了,闹了出来,李秋玲害怕出门被人打,又怕这事被她爸知道了挨打,索性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了。
那钱是李文木刚发的工资,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把林连娣气得呀,跟李文木大吵了一架,互相指责对方不会教育孩子,把女儿养成了这个德行。
那钱被李秋玲拿出去胡乱花,快花完了才想着去省城找份工作,这次被送回来,口袋里的钱也所剩无几。
林连娣气得差点就没背过气去:“你还知道回来,干脆死在外面算了,省得回来气我,我打死你!”
李秋玲“噗通”跪下来抱住了林连娣的大腿:“妈,你先别打我,我告诉你一个大消息,你绝对想不到的。”
林连娣根本不想听:“又想来哄我,谁不知道你满嘴跑火车,这次我做鬼都不会相信你的,我非打死你不可!”
“真的,妈,你听我说,我遇见秋兰表姐和夏禾表姐了,她们在省城做生意,挣了很多钱!”
林连娣顿了顿,这么多年不关注老家那边的消息,她哪知道她都有哪些外甥、外甥女啊,林秋兰倒是还有点儿印象,但随即又扬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挣了钱又怎么样,还能分给你不成?”
“怎么就不能分了,妈你可是她们的姑姑,挣了钱孝顺一下姑姑不是很应该的吗?妈,你去找她们,她们现在开了一家服装店,里边好多漂亮的衣服,你当姑姑的,去店里穿了就走,谁敢说什么呀!”
“那我也要打你,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是想让我们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吗?一天天地不学好,就知道在外边胡混乱花钱,还学会偷钱了,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
李秋玲还是没躲过被狠揍了一顿。
打完了哭了半天,还在抽抽噎噎地控诉:“就知道打我骂我,同是住在咱们大院里的孩子,别人都有零花钱,就我没有,我这么大的人了,拿点钱花怎么了,谁叫咱们家穷呢!”
“你跟人家比,人家爸妈是双职工,挣两份的工资,咱们家就靠你爸一个人挣钱,你怎么跟人家比。”
“那是你们没本事,但凡你能安排个工作,或者我爸能当上车间主任,咱们家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车间主任,你想得倒美,真想让你爸当上车间主任,你不如嫁给那傻子去,将来也好让你弟弟过上好日子。”
这话里所谓的傻子,就是李秋玲跟林夏禾说过的,他们工厂厂长的大儿子,小时候发烧没来得及救治,烧坏了脑子,傻傻憨憨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有娶上媳妇。
以前林连娣就经常骂李秋玲:“不好好读书,一天天的就知道胡混,将来考不上好学校,让你嫁给厂长家的傻子去。”
厂长家的傻子是厂长家里的一大块心病,特别是傻子他奶奶,天天念叨着就一个心愿,给傻子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趁现在家里长辈都在,能够帮忙他把儿子养大的。
等以后傻子老了就有儿子可以依靠了。
可一般的人家,一听说是脑子有问题的,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谁舍得将自己家里好好的大姑娘嫁过去?
至于说把自家姑娘嫁给傻子,就能当上车间主任这样的话,也就是厂里的人私底下闲聊随口说说的而已,就算是厂长,他也不是这厂里的土皇帝,哪能由着他用厂里车间主任的位置明码标价来为自己谋取私利的。
何况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区区车间主任的位置牺牲自家闺女一辈子的幸福。
如今,李文木所在车间的车间主任,刚好前两天退休了,这车间主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作为一个在厂子里干了很多年的老职工,李文木夫妇对这个位置,确实是有点儿肖想的。
在车间主任退休之前,林连娣在家里就念叨过好几次,让李文木多往厂长家里送送礼,多活动活动,说不定还真能捞上一个车间主任来当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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