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现在也还是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啊!”廖雪梅记得, 彭超勇他从小就爱这些。
小时候他家里的条件比较好, 拥有一台收音机,那时候收音机可是矜贵的东西,全村都稀罕着呢,他爸就喜欢每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敞开院门,搬了桌子椅子到院子里, 把收音机往桌子上一放,人往椅子上一靠, 一边听着里边咿咿呀呀的评书, 一边喝着小酒, 嚼着花生米, 不知道有多舒坦。
不多时,他家的院子里就会挤满了来听收音机的乡亲们,一个个盘腿坐在他家的院子里,听得可带劲儿了,那可真是他爸最风光的时光啊!
彭超勇对这个能发出声音的小匣子好奇得不行, 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趁他爸不在家, 把收音机给拆了, 看看里边是不是真住了个小人儿,每天晚上咿咿呀呀地在里边唱评书给大伙儿听。
小人儿肯定是没有的, 只有一堆谁也看不懂的电子零件,拆开容易,装却是装不上去了。
结果他爸回来以后, 把他那一顿好打啊,追着他在全村跑了足足三圈,全村人都瞧见他挨打了,如今回到村里说起这事,说不定还有人能想得起来。
没想到他到现在也还是爱弄这些。
彭超勇笑了笑:“想玩一下吗?”
“玩?”廖雪梅失笑,“玩这些东西吗?”
彭超勇点头:“对,我开给你看看。”
他走到那一堆零件当中,掀开一块破布,下面盖着的,居然是一台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电视机。
也不知道他怎么分辨得清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的,找了几条线,插在电视机上,然后打开了电源。
刺刺拉拉一阵响声之后,电视机的屏幕闪了一下,然后变成的蓝色,上面有白色的光点在跳动。
“哇,真的能打开呀!”廖雪梅惊叹。
其实电视机这玩意儿现在对她来说并不稀奇,就在他们的辅导中心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台,看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了。
她惊讶的是彭超勇的这台电视机破烂得连后盖壳都没有,里边的电线和各种电子元件就这么裸露在外边,居然也能亮起来。
亮起来还不算完,就见他拿起一个像是盒子一样的东西,上面有几个红色的按键,他啪啪啪地按了几下之后,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小人儿,小人儿前面是由各种线条组成的障碍物,小人儿要往前走,就要避开各种障碍。
彭超勇把盒子递给廖雪梅:“你来试试看,用这个可以控制小人。”
手把手地教她按键:“这个是前进,这个后退,按这个是向上跳,两个一起按就是向前跳,你来试试吧!”
廖雪梅试着按了一下,果然那小人儿就动了起来,她激动得叫了起来:“啊,真的,能走了。”话音刚落,那小人儿就掉下了深坑,然后趴在坑底一动不动,死掉了。
“没事,再来。”彭超勇帮她重新开始。
廖雪梅玩了一遍又一遍,刚开始的时候,才没走几步,不是掉进深坑,就是被头顶上掉下来的方块给压死,不过慢慢熟悉了怎么操控之后,就好多了,可以走上好远才会死了。
这玩意儿可真是让人着迷。
“好了,歇会儿吧,玩太久了伤眼睛。”
廖雪梅这才惊觉,她不知不觉竟然玩了好久,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十二点了,亏她还说是来照顾病人的呢!
“呀,我怎么一不小心就玩忘记了,你快点睡觉吧,真是的,我怎么就忘记了,你还生着病呢!”
“我没事,已经不难受了,看你喜欢玩我做的这些,我心里高兴。”
廖雪梅更惊讶了:“这东西,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彭超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就是喜欢鼓捣这些东西。”
廖雪梅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你可太厉害了。”
彭超勇更不好意思了:“也就是鼓捣着好玩,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不但没啥用,还特别耗钱,他这些年的补贴,几乎都花在这些上了,还特地租了个房子专门放这些东西。
廖雪梅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控制盒子放下:“那你先把这些收拾好,赶紧休息吧,下次我有空了再来玩。”这玩意儿确实好玩,到现在,她的脑子里,还一直有个小人儿在不停地蹦蹦跳跳呢!
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又有些尴尬了,这儿就一张床,连多一张席子用来打地铺都没有,而且居然连被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平常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彭超勇也有些后悔当时脑子一热就让她来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要不你睡床吧,我坐这儿趴桌上休息一下就行。”
廖雪梅肯定不答应的:“那怎么行,我本来是说来照顾病人的,结果反而让你受罪了,你睡床吧,我趴趴就行。”
结果为了谁睡床的事,两人争论了半天。
最后廖雪梅说:“那就都睡床上吧!”说完拉了他和衣躺下。
两人各自拘谨地躺在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那么大的一条缝,安静了一会儿,靠外边的彭超勇说:“那,我关灯了。”
“嗯。”廖雪梅应了一声。
“啪!”彭超勇拉了灯绳,黑暗中两人呼吸相闻,都有点儿不知所措,隔了那么多年忽然相见,有别的事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这一安静下来,不免都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假装睡着了。
如今这天气,不冷也不热的,但躺席子上不盖被子,还是有些凉的,廖雪梅忍不住微微蜷了身子,心想难怪他会发烧,这么大的人了,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怎么能连张睡觉的被子都没有呢!
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稳,廖雪梅忍不住悄悄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的额头,还烫不烫。
还好,烧已经退了很多,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滚烫了,廖雪梅放下心来,刚想抽回手,忽然被他抓住,就听他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雪梅。”
“嗯。”她轻声应了一句。
“我有点冷。”嗓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呀,她身上就穿了两件衣裳,里面那件是贴身的小衣,要是把外套脱了给他,那她自己就跟没穿差不多了。
想了想说:“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你到里边可能会暖和一些。”
彭超勇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抱着就能暖和了。”
廖雪梅不说话了。
彭超勇懊恼极了,叫他胡说,看她肯定生气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淡淡的月光,彭超勇发现,是廖雪梅一点一点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动了过来。
他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强烈得几乎能听得到那“咚咚”的声响,手脚一阵一阵地发麻,无法动弹。
直到一个散发着馨香的柔软身体贴了上来,她的手臂软软地搭上了他的腰,把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了他的怀中:“超勇哥,我也冷。”
“轰!”有烟花在彭超勇的脑中炸开,他的双手终于可以动弹了,把人紧紧地揽入了怀中:“好,我给你暖。”
这一夜,久别重逢的一对小情人互相用体温温暖这对方,纯洁地拥抱着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陶孟妮还忍不住念叨:“大姐昨天晚上真的跟那个男人待了一晚上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那男人到底是谁啊,大姐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林夏禾说:“喜欢也不奇怪啊,大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不找对象的。”
“可也不能是那样的男人吧,那男的穿着多寒碜啊,这年头,想找个这么穷的人都不容易了,我看哪,他肯定是冲着大姐的钱来的。”
“大姐又不是个孩子,她自己会想的啦!”
“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都是没有脑子的啦!”陶孟妮一本正经地叹气。
林夏禾笑她:“说得好像你自己很有经验似的。”
陶孟妮不甘心地说:“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对哦,差点忘了她可是哪里吃瓜都少不了她的八卦小天王。
廖雪梅在上课之前终于赶了回来,坐到了林夏禾帮她占的位子上。
陶孟妮连课也没心思上了,立刻写了纸条去逼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廖雪梅假装没看见,硬是撑到了下课,最后在陶孟妮搂着她脖子的威胁下,终于跟她们说清楚了,这是她以前说过的那个青梅竹马,后来又失散了的对象,昨天无意中撞见,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这儿等她。
陶孟妮差点被这感天动地的爱情感动得哭了:“那他也实现你们的理想,考上华清大学了吗?”
廖雪梅黯然摇头:“没有,他现在过得不怎么好,可以说是有点穷困潦倒吧!”
“那他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还不知道。”其实她是没敢问,怕刺激到他了,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落魄了,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她甚至怀疑,如果昨天不是遇见了她,他会不会就这样饿死了。
陶孟妮懵了:“不知道是啥意思?”
廖雪梅把她看到的他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包括那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还有他在遇见她之前,已经两天没有吃过饭了,他兜里没有一分钱,而且还发着高烧,差点晕倒在路上。
“天哪!”陶孟妮简直不敢置信,“一个有手有脚,好端端的大男人,怎么就混到这个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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