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景岩跟林夏禾虽然是同一个村子里长大,可是并不相熟。
韩景岩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妈,很早就当兵去了,几年没回来一次,没想到这次一回来,居然就娶上了个媳妇。
他本来假期就不多,马上就要归队了,结婚的当天晚上,韩景岩没有进林夏禾的房里。
等到第二天林夏禾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不见了韩景岩的踪影,只看见桌面上他留下来给她过日子的两百块钱。
这林夏禾就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两年,两年间,韩景岩别说回来了,连信都没写回来过一封,毫无音讯。
村里的人都说,韩景岩在外边可有出息了,那是当大官,挣大钱的。
甚至还有人说,他早就在城里娶了大领导的闺女当乘龙快婿去了,乡下这几间破屋子和屋子里的那些破烂家什,人家早就看不上,不会再回来了。
这乡下娶的糟糠妻,自然也是不要了的。
说实话,这男人算是林夏禾不要脸地赖上的,她心里还是挺怵他的,他不回来,她倒是更自在些。
就是她一个女人家,不事生产,男人留下的两百块钱还大部分都被林老太给讹去了,她坐吃山空,差不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算林夏禾不穿过来,这原身也撑不了多久又要面临新的生存危机了。
林秋兰扶了林夏禾回到家中,让她赶紧去换下湿透的衣裳,还好如今是六月天,天气炎热,倒不至于着凉。
她自己则去厨房里张罗,看有什么吃的弄给夏禾吃。
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最后林秋兰只能抓了一把高粱面,做了碗面片汤给林夏禾。
“夏禾你不顾念着自己,也想想你姐我啊,你要是没了,叫我怎么活得下去?有什么坎儿过不去,非得要寻死呢!”
林秋兰看着自家妹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片汤的小脸,忍不住念叨。
高粱面粗粝,实在不怎么好吃,可林夏禾饿得厉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能填饱肚子就好。
“寻死?谁说我寻死了?”听林秋兰这么说,林夏禾满心诧异。
“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说,说你……”林秋兰迟疑了一下,那些难听的话,实在是不好开口。
“说我什么了,姐你快说呀!”林夏禾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别人吞吞吐吐。
林秋兰一咬牙:“说你跟王二赖在河边的玉米地里搞破鞋,被人发现了,实在没脸见人,就投河寻死了。”
“啪!”林夏禾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好他个王二赖,居然敢这样编排我,姐,你该不会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我自然不信,咱们家夏禾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是那些人瞧你不顺眼,故意编造一些难听的话,可是,别人说得再难听,你也不能看不开呀!”林秋兰说着又想要抹眼泪。
她这个妹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啥坏事也没做过,可偏偏就是流言蜚语不断,有多难听说得多难听,名声被糟蹋得一塌糊涂。
林夏禾只好安慰她:“没这回事,姐,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寻死的人吗?别人说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放心吧,我还要活得好好地给那些人看呢!”
“既不是寻死,那你怎么会……”
“怎么会掉到河里?”想到这里,林夏禾的脸上带上了厉色,“还不是那个王二赖,我好好地在地里干活,他突然扑上来欲行不轨,我自然不肯,所以才在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林夏禾既然在两年前会打算投河寻死,自然是不会水的,刚好前几天一直在下大雨,河水暴涨,水流又急,林夏禾一掉下水就被急流给冲走了。
要不是她命大,早就被淹死了,那还能有命坐在这里喝面片汤。
哦,不对,坐在这里喝面片汤的是现代穿过来的林夏禾,真正的原主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王二赖,欠原主的一条命!
既然她来到这里,占了原主的身体,这份债,自然也是要帮原主给讨回来的。
林秋兰掩唇惊呼,眼中也露出愤恨之色:“原来是这样,这王二赖太该死。”
“对,他该死!”林夏禾冷冷说道。
“可惜现在外面传的都是你的不是,唉,咱们女人就是命苦,遇上了这种事,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只能是咱们女人,男人丁点儿事都没有,还,还在外边乱说!”林秋兰气得咬牙。
外面流言蜚语漫天,可那王二赖,不但不觉丢脸,反而沾沾自喜,一个猥琐的眼神,嘿嘿一笑,便能惹人遐想不已。
“他就不怕我去派出所告他!”
王二赖还真不怕。
林夏禾一说出这句话,林秋兰就惊恐地握住她的手臂:“可千万别!夏禾,这是流氓罪,可是要连你都被抓紧去关起来的,说不准还得,还得游街!”
如今的流氓罪就是这么扯,林夏禾要是敢去告王二赖,被他反咬一口,她自己也跑不掉,总之这就是一个泥坑,她只要一沾上,这辈子就不要想洗得干净了。
林夏禾安慰她:“姐,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胡来的。”
“往后自己小心些也就是了,没事少点出门,不要一个人去没人的地方干活,记住了吗?别人说什么,你也别去听那么多,时间长了,慢慢就没人说了。”
林秋兰的行事方式,那是惹不起躲得起,自己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之前林夏禾也是这样的,她嫁给韩少岩之后,难听的话就没少过,她的应对方式也就是尽量不出门。
她一个女人家,责任田也没种,每天除了出门侍弄一下菜园,基本上都躲在屋子里,就这么悄声没息地过了两年,可是那些人放过她了吗?
根本就没有,她的名声依然还是那样臭。
如今的林夏禾,可不是会忍得下这口气的人,如果她会忍气吞声,上辈子就不会有奋斗到跨国公司高管的林夏禾!
可是瞧着林秋兰战战兢兢的样子,她不忍心吓坏了她,只好暂且敷衍:“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当心的。”
林秋兰担心妹子,有心想要留下来陪她,可是婆家管得严,太晚回去耽误了做饭,回头又是一顿臭骂。
她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林夏禾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这才满心不舍地离开。
林夏禾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绝对不会冲动惹事,没等林秋兰的背影在村口的弯道上消失,这承诺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屋操起菜刀,林夏禾就往村尾王二赖的家里去了。
一开始只是一腔义愤,走着走着,她就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根据原主的记忆,那天她去干活的那片玉米地根本就不是她家的地,平常她也不会往那边去。
是这天一大早三叔家的林念娇跑过来跟她说,她爸家的玉米地里长虫子了,林老太让她过去抓虫子。
林家早几年在大伯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分家了,除了嫁出去的两个姑姑之外,林家三兄弟,林夏禾她爸排行老二。
大伯和三叔都是有儿有女,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只有林夏禾她爸林土强,早年丧妻,因为穷,一直没有再次娶上媳妇。
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总被村里人嘲笑没有后,是绝户。
因此分家以后,他也没有另立门户,而是一直跟林老太住在一起。
林夏禾已经嫁了出去,本来家里的地是用不着她管的,可是她性子懦弱,听惯了林老太的话。
林老太家里有什么活,总会支使她去干,她也不敢拒绝,只好乖乖地去了。
没想到就遇上王二赖了。
这王二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平常根本就不干活的,最爱干的事就是到村口大榕树下吹牛皮,怎么会突然到地里来呢?
而且从王二赖过来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可以听得出来,他分明是知道林夏禾单独在这里干活,他就是特意来找她的。
字里行间透露出是林夏禾耐不住独守空房的寂寞,故意引诱他来私会的意思。
到底是谁把她的行踪告诉了王二赖,而且还故意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这王二赖的家在村尾,全村最破的那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就是了。
林夏禾气势汹汹地走到那破烂院子前,身后跟了一堆瞧热闹的孩子。
王二赖正端着个豁了口的破碗,蹲在院门前“唏哩呼噜”地喝粥。
“咄!”林夏禾手里锃亮的菜刀剁在裂了好几道口子的院门上,院门晃动几下,扑簌扑簌地落下一地灰尘。
林夏禾似笑非笑:“吃饭呢!”
王二赖吓了一跳:“你,你想干嘛?”
林夏禾冲他扬起菜刀:“你还有脸吃饭!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你在别人面前怎么说我的?欺负女人你还有脸了是不?我今天非把你那老二剁下来喂猪不可!”
王二赖闹不明白这平时说句话都大声不起来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凶了,可那挥舞过来的菜刀可不是假的,吓得他把碗一扔,拔腿就跑:“救命啊,杀人啦!”
跟在林夏禾身后那些看热闹的小孩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跑着追了上去。
林夏禾大喊了一声:“谁帮我把他给抓住,我给他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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