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把门打开一道细微得只能透进一束光的小缝, 门外的人早已蛰伏, 捕捉到时机, 丝毫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就已经整个身子都挤了进来。
须臾之间,门重新被锁上。
谢安这才重新感觉到紧张和不安,如溃败的逃兵一般往后退,才刚靠到床沿,男人的身子压下来,结结实实把他困在两臂间, 一点挣扎的空间都没给他。
“怎么, 刚给你表白完,一句话都不说就给我跑”
要不是谢安落下的手机正好来了吕淮的消息, 他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还抽空先去了趟超市, 不然哪里能给谢安这么久的迟疑时间。
吕尧的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 脸同他贴得连一拳的距离都不到, 如此姿势,他想转头也难。
“嗯说话。”
吕尧又凑近一分, 这回两人的鼻子抵住了。
谢安索性一闭眼, 一副你不论说什么我也不会开口的就义模样。
他好气又好笑, 看他这样子, 也不客气, 唇往下一压, 直接用动作表达了自己此刻压抑的愤意。
谢安因他的动作惊得睁开了眼, 吕尧没有闭眼, 看见他把眼睁开,意犹未尽地松开那片刚被他含进口中的唇瓣。
“不想说话的话,我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等到你开口。”
谢安终于放弃无声的反抗,他在吕尧面前,就是只毫无抵抗力的兔子。
“我没有打算”
吕尧眼眸一沉,脸上的笑一收,整个人的模样一时深沉得有些可怕。
谢安有些害怕,但还是咬咬牙,把剩下的话补完。
“我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再、说、一、遍。”
“我没”
身上的人一时间变得有些暴戾,像是只被松开捆绑着身子的铁链的野狼,张嘴恶狠狠直接朝着他的嘴唇便咬了下去。
唇瓣被咬破,流出的腥味液体,却成了激化对方兽性的最好良药。
他的动作粗暴而狂躁,血腥味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间与透明液体紧紧交融,谢安被他此刻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息压得丝毫不敢反抗,像只被咬断脖子无力挣扎的兔子般任他宰割。
双唇渐渐发麻,还伴着伤口处的一丝微痛,谢安突然开始挣扎,反抗的动作刺激了对方,原本压在他脑侧的右手,一把探进了单薄的短袖底下。
谢安身体一僵,吕尧的手却很安分地只是放着,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对方,就要抽出来。
一滴泪滑到他贴着对方的鼻端,谢安感觉到身体自发的反应,伸手想把那片不该存在的晶莹擦掉。
一片温热触上那点湿润,一点点吻去。
动作可以算得上温柔。
吕尧周身的暴乱气息在他流泪的第一秒就全数收了回去,但一双眼睛阴沉一片,透不出一点光。
他看着谢安“你觉得,我可能同意”
将头轻抬起一些,同他分开一小段距离,留出足够让他自在呼吸的空间。
右手附上他发烫的脸颊,轻轻摁下一道指印,他挽起自己一边的袖口,露出手上那道结过痂却还是留下了一道印记的咬痕。
“我没再让任何东西碰过这里,谢安,你咬住我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你将属于我的觉悟。所以,乖乖的,别让我把最坏的一面暴露了。现在,我也该在你身上留一点属于我的东西了。”
对方俯下脑袋将唇凑到自己锁骨上,身子因即将到来的疼痛产生预见性的颤抖,他顾不上满心的恐慌,在他张开嘴时,哑着嗓子央求他“别”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男人只是在那颗黑痣上吻了一下,就抬起了上半身。
他嘲弄一般问“你也怕疼的”
“那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疼”
谢安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不安与纠结全部发泄出来,他哭到最后声音完全哑了,却依然不肯停歇地继续小声呜咽。
他上一次如此,是章遇永远离开的时候。
那一次,谢安在吕尧手上咬下一道终生留疤的伤口,也在他心上烙下一道永不会忘的痕迹。
男人看着这样的他,眼中各种情绪交织,最终,全部化为一种名为屈服的东西。
他用手指温柔拭去对方脸上潮湿的水痕,呢喃着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接受这件事,这一个月我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但是,就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会变成我的。”
谢安呜咽着摇头,他说不出话,却固执地用自己最后的坚持对他的提议表示反抗。
“谢安,别惹我生气,不然我会做什么,你一定不会想知道。还有,这是你最后一次哭,再有下次,只能是被我弄哭,懂了吗”
谢安不懂,他现在不就是被吕尧弄哭的吗
但直觉他话间的意思不只这么简单,他也没有心思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费神思考,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打消男人的念头。
男人没想那么多,他不行,一旦被吕淮知道,他没法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了,应该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法接受的吧
谢安一向灵光的脑子彻底短路,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爸,谢安,晚饭准备好了,出来吃吧。”
“嗯。”
“那我先放点东西下去煮,你们快点来啊。”
吕淮的脚步声消失。
身上压着的人也起身,吕尧恢复一贯的模样,似乎刚才在他面前因受到刺激而变得狠戾、但又容易因他落泪而恢复温柔的变化只是错觉。
谢安身子全软了,他现在的样子明显也不适合去见吕淮。
“你在这里留会儿,等下吕淮吃完了我再来叫你。”
吕尧也意识到这点,比他更快地就给出了解决办法。
谢安没支声,眼皮一耷拉,默认了。
他的样子也已恢复如常,屋子里暧昧又诡异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男人走前在他被自己咬过的唇上安抚般地亲了一口“对不起。”
等人消失在屋里了,谢安才想起来对方是为什么而道歉,他不由抚上自己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一黑,随手抄起一旁的枕头就冲紧闭的门丢过去。
尼玛说好不碰我呢
现在的情况太过严峻,谢安的脑子无力退化成无知孩童的发育状态,但好在他还没忘掉自己身边有个类似军师一样的存在。
所以丝毫没犹豫,他给孙添打了电话。
“爸,怎么就你一个人,谢安呢”
吕尧从容不迫地拉开椅子坐下“还在闹别扭,没事,不用管他。”
吕淮失落地叹了口气“连你也没法让谢安进我们家户口,看来我和谢安还是只能做异姓兄弟了。”
他往白瓷碗里勺了半碗汤,好笑地问“难不成他进了我们家户口,就能改姓吕了”
“好像也没有,啊,反正我就是那意思,但是谢安不同意的话,也没办法。不过就算他没进我们家户口,也不影响我们和他的关系,爸你说对吧”
吕尧眼含深意“我应该有教过你,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能轻言放弃,尤其是碰上了非要不可的人的时候。”
吕淮迟疑“可是,让谢安进我们家户口不是非做不可的事啊。”
他没有正面回应,淡淡弯了弯唇角,往吕淮碗里捞了片刚烫好的肥牛“吃饭吧。”
“好,欸,爸你干嘛一次性拿这么多,这样上面的都沾不到汤,味道不会很好的。”
吕尧最后往碗里夹了颗鹌鹑蛋,站起身“你先吃,我给他送进去。”
“噢,好,爸你对谢安真好。”
“吃醋了”
吕淮认真地摇摇头“我也想对谢安很好很好,所以,爸,谢谢你对他这么好,这样子的话,我就不会因为我什么都没法为他做而感到惭愧了。”
吕尧一眼看见地上的枕头,顺手把东西捡起,又随手扔到床头边。
谢安歪躺在床上,脸朝着门这边,正有些无聊地滑着手机。
听见动静,他扫了一眼,然后坐起了身。
“你吃完了”
询问的态度有点冲,似乎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吕尧坐到他边上,把筷子和碗递给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把这些吃了,没吃饱我再去拿。”
他本来还不饿,食物一凑到面前,加上刚才打了数通电话都直接被人挂掉的气,全部化为了食欲。
也不顾自己刚和吕尧经历了难以启齿的各种事,一把从他手中拿过碗,先喝了口汤,才往嘴里夹了块年糕。
吕尧没有出门,保持原位安静盯着他看,眼里的目光并不具侵略性,谢安吃了好几口,肚子有点感觉了,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形炸弹在。
他咽下嘴里的肉,扭头赶他“你别在这里看着我吃。”
今天以前,他是不敢用这种态度跟所谓的长辈说话的。
这种改变,连他自己本人都没发觉,吕尧却清晰捕捉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脸上笑意加深。
“嗯,我现在出去。”
谢安收回视线,在碗里捞了捞,捞出一个甜不辣,刚把其中一端塞进嘴里,起身的人突然说了句。
“我还没吃。”
谢安下意识抬头,对方低下头来,一口咬上食物另一端,微薄的双唇也毫无缝隙地,碰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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