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了你的衣服?”
晏归舟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田伯光,先确定了此人的络腮胡也是假的。乍一看,除了身高有稍许差距,他们真的很相似。
所以被清野村的人当做采花贼,撇除仙娘的推波助澜不谈,村民们半点不觉有问题,那要怪谁?怪她乔装太完美,力求从脸到身材都求不露破绽吗?
田伯光被犹如穿透衣服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后退一步,狐疑地打量面前大胡子,他该不是遇上什么采草大盗了吧?
“兄弟,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看能看出什么花来,我又不是绝色美女。”
“看是看不出花来,但揍你能揍出花来。”
晏归舟的话音未落,手里的短刀已经招呼过去。
还是那把未出鞘就砸断一棵大树的短刀,它仍是没有出鞘,但是每行一招都挥袂生风。
田伯光猛然被打,懵得二丈摸不着头脑。若说寻仇,刀不出鞘何谈寻仇,偏生已经先刮掉了他故意伪装的假胡子。
以往引以为豪的轻功却不怎么管用。一逃一逐跑了数十丈远,半点距离没来开不谈,他眼瞅着头顶发冠就要遭殃。
“大兄弟,你倒是说为什么啊!”
田伯光不得不抽出刀去挡,眼下使出狂风刀法也不知苦了谁。对方似能预测未来的每一步,总能叫刀刀相撞所成的气流搅乱了他的头发。
“不能打得不明不白,我们把话挑明说了,是不是嫂夫人提过我的名字?我冤啊!出道至今,我敢对天发誓,从未强迫哪个女人。
色亦有道,若无对方心甘情愿,否则我绝不下手。是,我偏好人/妻,但都是你情我愿,也从不碰良家妇人。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我绝不能认啊!”
晏归舟听了一堆罗里吧嗦,给出的回应只有当头一削,且看田伯光头顶秃了一大块。
“想来这样,再也不会有人眼神不好使,觉得我们非常相似了。”
发髻散落一地。
田伯光一摸头顶,瞬间心头哇凉,最怕的中年谢顶竟是提前十几年发生了。“你!你怎能下此毒手!我们往日无……”
“打住。我们往日是无怨,今日却有仇。你与仙娘的好事被她供出来了,而我,一个无辜的局外人,居然走了一条田间小路,就被村民们当作采花贼围攻。”
晏归舟觉得自己的脾气足够好了,“只让你断发,不让你断头,你该感谢我有好生之德。”
什么?仙娘居然被抓包了。
田伯光不得不认了点太背,本以为仙娘能在几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哪想到搞出一场抓采花贼。
“原来殃及鱼池,是我对不住大兄弟了。这头秃得不冤枉。”
“我不冤枉谁。这事需得水落石出,哪也别想逃。”
晏归舟向清野村方向抬手一指,“走吧,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从头开始,说你怎么和仙娘勾搭上。既然不存在胁迫,她怎么会说自己吓傻了,将我当做了奸夫。”
田伯光讪讪一笑,身体侧倾就欲跑路。“看来大兄弟已经猜出一些事了。我与仙娘只是露水欢好,她确实另有相好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当面对质就算了吧,好歹也一夜夫妻百夜恩。”
“不对质?也行,你走,记住别回头。”
晏归舟貌似很好说话,独自离开了,完全没有勉强谁。
仅留一地落发,风起发动,胡乱乱地往田伯光的脸上拍。
田伯光却长舒一口气,算命的说他逢凶化吉,果然一点都没错。想必是他坦坦荡荡的胸怀,让萍水相逢的人也折服了。
一步,两步。
七步之后,田伯光顿觉下/腹一滞,后知后觉,从秃顶处钻入的凉风,悄无声息地沿着经脉下行。不好!他的采花工具失灵了。
“大兄弟,请留步啊——”
田伯光哪还肯走,飞也似地回头去追,他倒想自行运功解决困难。但内力向下而去,却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这回,田伯光竟是顷刻突破轻功上限,跑到晏归舟的面前。
“大兄弟,我错了。跟你走,有肉吃,我再也不乱跑了。今日之后,我必洗心革面,再也不与人妇勾搭,只找两厢情愿的寡妇欢好。”
晏归舟视而不见,只当田伯光是空气,绕开他就继续往前走。
田伯光知道被嫌弃诚意不到位,他端正神色,对自己下了狠手指天发誓。
“至于黄花大闺女,哪怕她长得是真仙下凡,我也绝对连想都不会想,绝不碰她一根手指。否则就罚我余生爱而不知,知而不得,只能做一个太监,留在心爱的人身边。”
“不论男女,与其信他们的誓言,不如我自己动手下一道保障比较好。”
晏归舟不想知道田伯光为何偏好人/妻。不论他有无隐情,那道遏制其欲望的真气,没个一年半载消除不去。
此种虚阴逆冲阳火的手段,是东方不败对平衡体内真气的设想。
阅信后,晏归舟觉得可以衍生出多种可能,强迫使人禁欲正是其中一种。别管有多少种可能,此种方法的安全性仍是未知。
田伯光撞上来争做一个合适的试验品,他怨不得谁。
当然,晏归舟不会直说,看着田伯光垮掉的脸色还诚心提议。
“年轻也不能纵欲,静心修养几年,是为你将来不肾虚着想。我比江湖上的卫道士宽容多了,都没有对你下杀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
田伯光不敢点头,他听出关键点是禁欲几年,而不是终生废了就好。可不能乱说话,免得真正引火烧身。
“大兄弟,你说得都对。我们先去清野村,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绝不让你承受不白之冤。”
此夜,清野村鸡犬不宁。
陆姓汉子岂肯承认是仙娘背叛了他,偏偏听田伯光列举了种种,全是仙娘背后的抱怨与咒骂。
仙娘自诩以其姿色过人,不该窝在清野村这种穷地方,而她的相公更不能只是清贫书生。
“问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你?是我瞎了眼,以为你能做大官。哪想考了十多年,到三十好几也还是秀才。”
最后,仙娘终是扛不住实话实说。“再说我们一年有同房十次吗?如果这世道允许我纳夫妾,我也不用偷摸着与人偷情。
原本想给你留些面子,待十天后,我悄无声息地与余少门主离开,是你偏偏追根就底问个清楚。闹出这一场大笑话来!”
清晨日出。
不知陆姓汉子怎么想的,竟是半分未伤田伯光,只让他务必提着被废的头号奸夫余人彦来见。
田伯光原本从不管吃干抹净的后续,但现在他哪敢不应。
独痛痛不如众痛痛,哪怕余人彦是青城派少门主,也是必须废他没商量。
晏归舟暗好一招借刀杀人,陆姓汉子不会武功,可不就是得让鹬蚌相争。至于他与仙娘的后续,作为外人,管不了那么宽。
前往溆浦县,监督田伯光废了余人彦,是她为穿衣失误意外画上的句号。
“在这等着。”
晏归舟却不愿继续穿着惹事的衣服,重回辰阳县直奔成衣店,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进去的是虬髯壮汉,出来的白衣公子。
田伯光见状目瞪口呆。眼前这位长身鹤立,美如冠玉,还是穿着和他相似衣服的人吗?
“大兄弟?你的易容术师承哪一位高人?和大名鼎鼎的司空摘星有关系吧?”
“别瞎打听,也别乱认兄弟,我们不熟。不过,你也不妨记住我的名字,晏回,既白兵器收购铺的老板。”
晏归舟温和一笑,“倘若你的小毛病途中生变,大可以来找我探讨情况。我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守得住誓言,也不会罚你一辈子。”
田伯光只觉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终有着落,他知道即刻恢复自如无望,但等来一句承诺就安心了。果然,美人说话就是好听,与其容貌十二万分的相符。“好好好,我听晏老板的。到时候,不见不散。”
“那就快去找余人彦。”
晏归舟没有多言,想好回头联系东方不败。知会其一声,空手套白狼,傻乎乎钻套里的试验品已经给安排上了。
当下,晏归舟不太放心地再看铜镜一眼,镜中照出的白衣翩翩。
这回为了摆脱采花贼的帽子,她也是拼了,穿了过去鲜少穿的白色。如此模样,总不会再闹出什么乌龙来。
田伯光很懂识人脸色,明白眼前掌控他余生□□的人在担忧什么。“晏老板放心,误会哪会天天上演。以你的风姿,哪会人人喊打,那必是……”
“安静是一种美德。你,值得拥有。”
晏归舟淡淡扫了田伯光一眼,没让他有祸从口出的机会。
田伯光即刻禁声,后半句‘人人投怀送抱’就被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两人沉默着骑了半天马,快到溆浦县郊,田伯光还是忍不住问,“晏老板,一起走路不说话,真不闷?听说最近西门吹雪来了西南,你们有交情?约好的,穿白衣人的都喜欢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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