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五天, 行程上就已经是整个旅程中的收尾阶段了。
按照祁心的计划, 今天要中规中矩在海边游泳晒太阳,不再进行其他项目游玩。
或许是昨天晕船加晕车的后劲还在,早上起来后杨葵便颇有些无精打采的, 祁心得关心照顾她, 便没那么多心思去盯着卫真灼和奚幼琳看了。
上午九点,一行人来到海滩。
“六年级是四百七十六套,送到陵大附小教务处就行。记得车上放张通行证……最近马上就是开学时间,学校都开始查车了。”卫真灼出酒店的一路上都在和店里送货司机通话,此刻几百年已经坐在了沙滩遮阳伞下,也仍旧没挂断:“对, 单送六年级的就够了,今年他们只有六年级订了这套书。还得麻烦你一件事,走之前记得去她们附中教务处和王主任打声招呼,顺便当面问问她这学期还要不要续订那套J大出版社的新品练习册……”
奚幼琳坐在她旁边,就这样听她聊了二十分钟的公事, 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墨镜的遮挡下直翻白眼。
三十分后, 卫真灼终于挂断了电话。
“有这么忙吗?”奚幼琳正靠在沙滩椅上看杂志, 见她挂断电话, 便闲闲地问道:“出来玩儿还抓工作抓那么紧呢?”
卫真灼假装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只拿起一旁的饮料抿了一口, 说道:“没办法的事么,马上要开学了,又是营业高峰期。”
“聘个经理能给你省大半的事, 何必凡事都亲力亲为。”奚幼琳将手中杂志翻了一页,不咸不淡说道:“等明年开了分店,难不成你要两头都一手抓?”
“当然不会。”这种问题卫真灼早就想过:“抓重要的一头就行。经理我聘了的,音姐……杨葵的妈妈,就是经理。”
“聘了也不见你用。”奚幼琳平静的语调里暗含了些嫌弃——她哪里不知道杨葵的妈妈是经理?可她妈妈除了是卫真灼书店的经理之外,还是街对面那家银行的固定员工,经理的工作完全可以说只是兼职,虽然颇有能力,却到底因为时间安排不足而显得半点都不靠谱。
“开分店了就聘,一定聘。”卫真灼拿她没办法,又不想惹她为了这种事生气,便妥协道:“聘个三年经验以上的、厉害的,专门替我做店长。”
“哼。”奚幼琳撇嘴的动作近乎微不可查,轻哼一声后就说道:“关我什么事,谁管你呢。”
“……”卫真灼听她这样说话倒也没了从前那种不爽的感觉,却又不知道回什么好,便最终只是抿抿唇错开视线,看向沙滩边的人群。
眼下正是上午,海滩上的阳光温度还算柔和,将一片白沙照射得闪耀夺目。杨葵正坐在一个大救生圈上,祁心在一旁推着她和她说话,两人在一片光波粼粼的浅海上飘来飘去,笑容也似乎被光映衬得闪闪发亮。
“你不去玩吗?”卫真灼注意到奚幼琳的长外套里穿的似乎是泳装,便问道:“现在还不算热,去游泳应该正好。”
奚幼琳看都不看她,仍旧半躺着翻杂志:“你不也不去吗?”
“我……”卫真灼自己的确是也换了泳装,但这其实只是为了应个景,并不是真的为了下水。
于是她如实回答:“我没打算下水。”
“怎么,”奚幼琳来了点兴趣,放下杂志看她,“不会?”
“……会。”只是很久没试过了。卫真灼镇定答道:“会的。”
“唔。”奚幼琳压低墨镜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随后又扶好墨镜,颇有几分闲适地说道:“那你今天就只晒太阳?”
“是吧。”卫真灼也不太确定今天自己会干什么,其实她只是想躺在这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那我也晒太阳。”
奚幼琳说完后就兀自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没过多久又颇有些兴致地坐直了起来,将杂志放在一旁。
“借我你的防晒。”她伸手朝卫真灼问道:“行吗?”
“嗯。”卫真灼从口袋里摸出随身带着的小软瓶,刚打算递到奚幼琳手上就看见对方手忽然往回一收,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帮我涂,后背。”奚幼琳的语气单纯无害,然而她眼底的笑看起来却总是似乎别有深意。
卫真灼抿了抿唇,有些进退为难地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叹一口气,镇定地朝她招手:“那你过来。”
奚幼琳闻言便立刻脱下了轻软的长外套,坐在了卫真灼的躺椅边缘上。
卫真灼看着她背对自己,一时垂眸定了定心后,才伸手轻轻挑起她落在背后的柔软卷发,整理一番放在了她肩头。
夏季的海滨闪耀明亮,四周的嬉闹与浪潮声嘈杂又纷繁。卫真灼努力放平了呼吸,看着奚幼琳将比基尼的后系带解开,又一点点滑下双肩肩带,随后双手将泳衣捂在胸前。
光滑温热,细腻又单薄,一切都在遮阳伞的阴影下显得漂亮得不可思议。连蝴蝶骨上那几粒浅浅的细碎小痣都漂亮得让人想要伸手揉捏。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面对的是背影,而不是奚幼琳过于惑乱人心的脸,卫真灼便忽然再次明白了自己或许是真的喜欢她。
这样的心意爆发得很突然,也格外汹涌难平。
夏日海滨的光和热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放大,冲击着全身的每一寸感官。卫真灼将撑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拳,随后又舒展开,一直等到不再颤抖时才打开了防晒霜的瓶盖,挤出一团在指尖化开。
奚幼琳也垂着眼睫,这时便感到身后卫真灼带了点力度的指尖一点点按压了下来,最初是后颈,随后是一侧的肩。略作停顿后又是蝴蝶骨、肋骨,最后下滑到腰窝处。
没有了视线的交汇,这样的触感却仍旧显得暧昧又迷离。虽说后背并不是能让奚幼琳感到快.感的敏感部位,此刻她也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按在胸口的手,视线无意义地开始游移徘徊。
卫真灼收回了手,补充了一次防晒霜后,又将方才的动作原样重复了一遍。
温度、响声、光线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那一点时轻时重、游离不定的触感,掀起一阵阵程度可怖的心律不齐。
或许是因为此刻看不到卫真灼的脸,奚幼琳便更加感觉到了这股近在咫尺的、既真实又空虚的向往。
——她向往卫真灼对她的回应,她也渴求来自卫真灼的关注,就像现在,她希望卫真灼能够更多地看见她一些、更多地重视她一点。
她希望卫真灼喜欢自己。如果这喜欢已经有了,那么她希望能再多一些。
……
随着一声合盖带来的“咔哒”轻响,卫真灼平静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好了。”
奚幼琳闻言便反手系好了比基尼极细的后带,转了个身看向卫真灼。
“真的不下水吗?”
奚幼琳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但卫真灼能看清她眼底的一点粼粼笑意,泛着微光似的格外攫人神魂。
她这句话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个带着请求意味的邀请。
卫真灼从前只听她对祁心用过这种语气——这音调似乎专属于奚幼琳所信任的人,可时到如今卫真灼仔细回想,却发现最近以来,奚幼琳也这样和她说了不少话。
猜想和回忆带来的甜味令人神智昏聩,卫真灼瞬间就忘记了自己不打算下水的决定,站了起来:
“其实下水也没事,走吧。”
她说着就脱下了外套,提着个祁心没用上的救生圈,开始和奚幼琳并排往浪潮起伏的界限走去。
由于下水前是赤足,卫真灼便能感受到此刻的沙滩有些微热。奚幼琳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一时大体虽然看不出来,但细看却能发现她似乎走得有些别扭。
卫真灼注意了她一会儿,最终没忍住眼睫微弯,悄悄靠近她一点,问道:“走着不舒服?”
奚幼琳听她语气有点揶揄人的意思,便根本不理她,只将视线转到另一边,继续往前走。
“还有几步路呢。”卫真灼这次旅行以来已经被她捉弄了好几回,这会儿眼看着总算能扳回一局,哪里会轻易放过。于是她便继续说道:“……我抱你过去?”
她说着就伸手揽过奚幼琳的肩,两人贴近了一些。
“抱什么抱。”然而刚刚拉近的距离就被奚幼琳毫不留情地拉开:“你抱得动吗?”
卫真灼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已经被她朝着病弱又丝柳扶风的方向无限放大了,以至于她居然给出了这种质疑。
卫真灼这样想着,便轻飘飘扫了奚幼琳一眼,带了点笑地反问道:“……我抱不动吗?真的抱不动吗?”
或许是她问问题时的神色太过暗含风情,又或许是她话语里的尾音过于柔软勾人,奚幼琳便在电光火石间飞速想起了一些光天化日下不好多想的事。
“走开啊。”奚幼琳气得伸手猛拍了卫真灼一下,将她拍得险些身子一摇栽进海里。
卫真灼却也不生气,只是捂着被拍红的胳臂,掩饰住自己心里也跟着涌出的羞赧,一时只弯着眉眼笑。
不远处,推着杨葵的祁心也终于注意了过来,看清了两个长辈的细小互动。
杨葵戴着深色游泳眼镜,在一片亮得晃眼的光线里也看得真切。
“有时候真弄不懂她们两个……”祁心扶着游泳圈,纳闷地轻声说道:“一会儿看起来水火不容,一会儿又看起来真的很好……总是这样,让人根本猜不透。”
“可能……这就是大人吧?”杨葵也不好下定论,只狐疑地这样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你就宠她吧,你就宠她吧!(哭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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