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开一家店是件很复杂的事, 双方的利益关系会不可避免地牵扯在一起。如果真的做出了这种决定, 卫真灼知道她以后和奚幼琳工作上见面的机会便会比如今多出三倍不止。
虽说对于如今而言,常见面已经变成了一件没那么为难的事情,可卫真灼还是不得不去担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和奚幼琳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同时更不确定她们这样的关系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在这种不稳定的情况下, 若是贸然进入异常过于亲密的合作,情况就太容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先不说眼下具体如何——万一她们以后闹掰了怎么办?万一两人又吵架吵到了无法合作的地步该怎么办?万一奚幼琳撂挑子走了怎么办?
……
仔细想想,两人要谈进一步合作,首先要考虑的因素未免也太多。
卫真灼自顾自想了一会儿,到了头只凭空多出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半是不信任自己,半是担忧奚幼琳的情绪, 一时便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奚幼琳安静地等了她片刻,却左等右等怎么样都不见回音,终于也开始渐渐不高兴了起来,眼神一分分失落。
此刻晚餐还没有上桌,薄暮时分的餐厅里客流量却渐渐大了起来, 推杯换盏、拉桌换椅的声音不绝于耳, 乒乓响动里夹杂着哄嗡的谈笑声, 衬得她们这桌更显寂寥。
一路安安静静到了末, 奚幼琳便指尖抚摸着桌上的水杯,很平淡地垂眸说道:“怎么, 不过一个建议而已,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卫真灼原本正在兀自苦思,此刻却很敏感地从奚幼琳语气里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不由得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就开口回答道:“——没有。”
她心里有所担忧,也知道憋着不说必定不行,否认过后便干脆定了定心神,如实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现在,可以做到这种事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和合作模式,你的提议或许……并不算一件很容易的事。”
奚幼琳就猜到了她是对两人间的关系有所怀疑,正准备开始生气,却又理智地将情绪压抑了回去。
说到底,她心里也明白卫真灼的怀疑并不是全然无理:她们的关系的确很缥缈不定,这一点不可否认。
况且卫真灼的这个反应其实已经非常给人面子了——如果说今天这个提议是卫真灼所提出,恐怕奚幼琳会想都不想就当场果断拒绝。
道理是这样,但想到眼下被婉拒的是自己,奚幼琳就不可抑制地感到有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于是她佯装出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朝卫真灼反问道:“我才说我们行,你就问我这种问题,卫真灼,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
奚幼琳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难以揣测,加之她平时性子就素来阴晴不定,这情况便让卫真灼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然而就在她试探性地向奚幼琳投去一瞥时,她却看见对方正颇有几分闲适地摸着自己的指甲,双腿也斜斜地并放着,并没有交叠起来。
卫真灼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别的不行,却最能分辨奚幼琳什么时候是生气了、什么时候是还没有——此刻她就显然不像是真正要生气的样子。
因此短暂的犹豫过后卫真灼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开始在边缘反复试探,不动声色地向奚幼琳回答道:“怎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面子了?”
果不其然,奚幼琳闻言登时就看了过来,有些气闷地回道:“你……”
她刚打算噎卫真灼几句,就忽然间又反应过来了什么: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卫真灼方才这话倒确实是实话——卫真灼不给她面子,是四五年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的事。
可如果说是放在如今么……
想到这里奚幼琳就忽然又笑了。
她一改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语气忽地幽幽一转,颇有几分昏昧不清地说道:“怎么这么说呢?这几个月,你不是一直都挺给我面子的吗?”
“我说什么你都回,我要什么你也都给——怎么,我在你家那几天你给了我多少面子,你这就忘了吗?”
她语气婉转,媚态横生,一看就是有意在撩拨人。
卫真灼被她反将一军,握着杯子半晌没说出来话,到了末只忍着笑意着叹了口气,实在也拿奚幼琳没办法。
好在到了这会儿菜上来了,服务生已经推着餐车走到桌旁,开始沉默有序地摆放碗碟。
卫真灼看见台阶便立刻往下走,伸手给奚幼琳盛了一小碗饭推过去,非常诚恳地温声说道:“先吃饭吧,事情吃完再说。”
她这模样简直就是临阵脱逃,奚幼琳接过她递来的碗,没忍住笑了一声。
……
一餐晚饭下来两人没怎么聊天,虽说是面对面坐在同一个桌边,却各自都怀了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这样的氛围下,晚饭时间便很快结束。
时间不到八点,卫真灼开车送奚幼琳回家。
城市夜色光幻迷离,车辆在路面飞驶。奚幼琳心情暂时还不错,正垂眸看着手机。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延续多久,卫真灼思忖了会儿,终于在此刻开了口:“其实想这么久,也不是因为别的。”
从晚餐前吞吞吐吐到现在,她终于率先将话题绕回了正事:“我只是在想,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做到足够稳定,那么进一步合作这种事……再怎么说都有点天方夜谭。”
奚幼琳听她说到这里倒也丝毫不意外,一时只是很平淡地应了声:“哦,说到底你是在怀疑这个。”
卫真灼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语气不对,便立刻赶在奚幼琳质问自己之前,将问题又给抛了回去:“嗯。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奚幼琳才不会轻易上她的当,闻言冷哼一声后想都不想就反问:“你觉得呢?”
卫真灼哪里不知道奚幼琳这是在和自己打太极?可她才不吃这一套,要打就打,两人都推了四五年了,到如今谁还不是个太极好手?
于是她就趁着红灯的空隙扫了奚幼琳一眼,相当无所畏惧地回答:“——我觉得?我觉得我们是不怎么样的关系。”
“……”这话音刚落,奚幼琳就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卫真灼见状禁不住抿着唇便笑了,看样子显然是在逗趣。
奚幼琳见她还在开车,便暂时懒得和她计较,也不再看手机了,只是错开视线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真灼见她这样便也不再逗她,一路安安静静把车开到了奚幼琳家房外。
或许是因为想心事想得太过忘我,卫真灼将车停下熄火后,居然足足有十几秒都没见奚幼琳有所反应。
“奚幼琳。”卫真灼出声提醒她:“到了。”
“我知道。”奚幼琳被她打断了思路,便有些不耐烦地嗔了一句:“怎么,再坐一下就不可以了?”
这不耐烦的语调相当熟悉,从前卫真灼或许还会受其影响,可如今却已经越来越习惯了。
于是卫真灼的情绪毫无波动,只是很平和地应了一声:“可以,当然可以。”
奚幼琳见她态度温柔,便多少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你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奚幼琳沉默半晌最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看起来是要下车的样子,却并没有去触碰身旁的车门。
卫真灼听她这样说,又看着她起身的动作,忽然间便没来由有了点危机感,一时便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果不其然,下一秒奚幼琳就将手撑上了她身侧,在狭小空间里逼近了过来。
“我要听你说。”奚幼琳凑得很近,挡住了车内并不明亮的灯光,温热的鼻息就轻轻拂洒在卫真灼脸上:“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卫真灼觉得她这个姿势可能不是很稳,便下意识伸手扶了扶她的腰,等反应过来后才察觉这个动作两两人的姿势更显暧昧。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却又不能说是不喜欢,兀自心理挣扎了会儿后,就轻轻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奚幼琳不高兴:“你说话啊。”
卫真灼觉得她这纯粹是在靠威压逼供,一时有些无奈地轻声劝道:“你……你先坐好。”
“我坐得挺好。”奚幼琳闻言便干脆顺势坐在了卫真灼腿上,挥开对方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别说别的,回答我的问题。”
“……”看样子今天奚幼琳不得到答案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卫真灼思忖了片刻,翕了翕唇打算说实话。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被奚幼琳撑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双腕,随后是坐在她腿上那个柔软又带着熟悉气息的身子覆了上来,压住了她。
柔软的触感印上唇间,带了点微甜的槐花味,是奚幼琳的味道。
卫真灼心里既感到不可思议,却又到底对此早有准备。
于是迷离之中气息互渡,卫真灼后背紧紧贴着座椅,伸手轻轻攀上了奚幼琳双肩。
昏暗之中她轻轻眨了眨眼睫,鼻间逸出一点比呼吸还轻的叹息,渐渐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恋爱?
这种事情,我的正文大纲里,是没有的哦(狗头)
这种暧昧,就已经是顶破天的最高规格了哦(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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