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身衣服，下楼吃饭吧。”
她这么说着，自己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反而倒了杯温开水带到唇边一口一口的抿着。
倒是真的没有接着喝酒的打算了，同样的，好像也没打算下楼吃饭。
倪欢见她不动，愣住了。
唇动了动，喉咙紧巴巴地发不出声儿。
“……”
祁慕心念一动，侧眸看过去。
小姑娘腰脊挺直，受惊的爪爪正蜷缩着垂在身侧，眼眸水光潋滟的，睁得圆润，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模样乖巧，还蠢，好像越来越好欺负了。
比昨天晚上还要好欺负得多。
祁慕轻咬了下舌尖，眸光半掩半露着看她，下巴微抬，嗓音浅淡微哑：
“先去换衣服，换好了再过来找我。”
倪欢弯了弯眼睛，乖乖点头，“好。”
转身时，唇角倏地翘起。
祁慕余光注意着她，从果盘里拈了个草莓不紧不慢地吃掉。
就当是解酒了。
小姑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祁慕随手将手环上的屏蔽给取消掉。下一秒，王小二就弹了出来。
他木着脸，扫了一眼吧台，目光最后落到了祁慕手里的温开水上。
王小二幽幽看着她，“不是喝酒么？”
哪有坐在吧台喝白开水的。
王小二由此断定，刚才绝对有人来过，百分之二百是小姑娘无疑。
他在祁慕别墅里的时候，不会刻意去检测周围的环境，因为别墅里的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人工智能。
“我渴了。”祁小姐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小二眼角一抽，“你确定你只是渴了？”
不是禽兽了？？
后半句王小二没敢说出来。
祁慕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勾了勾唇，“不确定。”
“你……”王小二呼吸一滞。
转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王小二：“算了，我相信你的自制力。”
通过以往的任务经验，王小二知道，在不摸清对手底细的情况下，祁小姐从来不会轻易迎上去。
此时此刻，王小二选择相信祁小姐的职业操守。
祁慕抿了口温开水，喉咙滑动，慢慢咽下。
她目光随意地落在杯沿上，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杯子，眉眼闲散，语气也是轻描淡写。
“看我心情吧。”顿了顿，祁慕又笑了声，“你做好信错人的准备。”
王小二：“……”
他信了个邪的职业操守。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祁小姐倏然起身。
王小二眼皮一跳，“你去哪？”
祁慕淡淡道：“吃饭。”
王小二闭上嘴不吭声了。
印象里，很早之前祁小姐就戒掉了晚饭这个东西。
___
二楼的餐厅里。
梁管家静立在一旁，笑容格外的和蔼可亲。
餐桌对面的小姑娘礼貌性地向梁管家笑了一下。
顿时，梁管家看着倪欢的眼神也更加亲切了。
祁小姐胃不太好。
倪欢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无意间看到了卧室垃圾桶里的空药盒，床头柜里还有几盒应急胃药。
这件事对梁管家来说，他不好多言去劝。何况依照祁小姐的性子，劝了也不会有用，于是就在叫醒倪欢后嘱托了几句。
果然有用。
梁管家欣慰地笑了。
祁慕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的。
心下已经了然。
……
晚饭后，祁慕又坐回了吧台。
她开始调酒，依次在波士顿摇壶中放材料。
Boston Sharker 相较于其他摇壶，容量较大，可以一次性做2-3杯。波士顿摇壶本身就是为了专业调酒师而生产的。
她神情恣意散漫，单手拿着摇壶，动作却毫不含糊，纤白细致的手腕在空中不断翻动，手法娴熟利落。
王小二沉默地看一会儿，“我以为你会追究的。”
“……”
一分钟后。
祁慕将摇好的酒液倒出，切了片柠檬放到杯子里做装饰。
她问道：“追究什么？”纯粹疑问的语气。
王小二说：“那个管家。”
“不用追究，梁管家有分寸。”
祁慕坐到椅凳上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哑笑，“何况他做的很合我心意。”
“……”
默了几秒。
王小二看着她杯子里的酒，有些迟疑地提醒：
“你忘记放老冰了。”
摇酒时要在摇壶里加的方冰也没加。
这是两杯没有冰的长岛冰茶。
祁慕唇角似扬非扬，颔首，“确实是忘了。”
王小二啧了声。
祁慕颈项微垂，放下了酒杯。趁着王小二不注意，按下了屏蔽按钮。
“……”
反应过来的王小二在内心克制不住地骂了句脏话，顿了顿，紧接着又开始骂第二句。
祁慕摘下手环，把摇壶扔到了身后的水槽里。
“过来吧。”她朝着拐角处轻轻喊了声。
拐角处立马站出了一个人影，小姑娘眨着眼，乖乖地向她走过去。
祁慕说：“刚刚都看到了吧。”
她食指点了点放在吧台上的手环，唇畔衔着抹笑，似乎对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意。
因为她心里有答案。
倪欢坐到了先前的椅凳上，看了眼吧台上的手环。
她眉眼乖顺，实话实说道：
“看到了。”
祁慕唔了声，唇角弯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祁慕问：“想起自己是谁了吗？”像是临时想起来，随口一问的语气。
倪欢摇摇头，“没有。”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祁慕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的目光在吧台上两杯调好的酒上徘徊观察了一圈。
倪欢放下心来，都是常温的。
祁慕将其中一杯长岛冰茶推到了倪欢的跟前。
“尝尝看。”
她长睫微掀，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半露的眸光里是不加掩饰的玩味，唇边懒洋洋地笑也染了些戏谑的成分。
倪欢适时地露出了迟疑地神色，而后低下头乖乖地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了几下。
口感细腻，酸酸甜甜的味道具有不小的欺诈性。
小半杯入腹，倪欢浓长的眼睫轻颤了颤，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热了起来。
酒精度数肯定不低。
祁慕红唇轻扬，低笑声逸出唇畔。
小姑娘不解的抬起脸，湿润的眼睛里闪了闪，疑惑地看着她，“姐姐？”
祁慕向前微微倾身，靠近她。
“就这么放心的喝了啊……”
女人的嗓音低沉沙哑，气息微烫，婉转的语调旖旎又暧昧。
“不怕我给你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吗？”
倪欢眸光闪烁一下，咽了咽口水，心跳开始加快。
捧着玻璃杯的手沁出些许汗意。
她听到自己冷静地问：“加了什么？”
祁慕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当然是欺负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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