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爸

    听着小鱼儿的威胁，张小辫儿心中也是一颤。虽然这太平歌词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可也不想被姐夫罚背啊！于是，连忙赶忙去阻止。但是还是迟了，东屋的灯已经亮了。

    进入房间后，小鱼儿连忙向姐夫控诉，张小辫儿做的坏事。例如，说鬼故事吓自己和大林、还不给他们水喝。

    难为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能把话说得如此利索，真难想象，介孩子上一秒，还说自己口渴呢。

    小鱼儿就着慧姐手里的水杯，大口喝着水连饮两杯。慧姐把另一个杯子递给郭先生，郭先生把水杯给大林，看到水之后，大林连忙拿着水杯就喝。

    郭先生顺了顺他的背告诉他：“儿子慢点喝，还有啊！”喝完水之后，郭先生擦了擦大林嘴角边的水渍，轻声地问大林：“儿子还要吗？”大林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儿子不抗拒自己的动作，郭先生心里也是很高兴。

    孩子们这一番动静，早把三哥他们惊醒了。三哥在屋外询问郭先生，可有什么事？郭先生只说几个小孩闹着玩儿无事。然后，就让三个小孩回去睡觉。

    但是，娇气宝宝小鱼儿可不愿意，还说磊磊是个坏人，回去之后还会吓他们的，自己不回去，还不让大林回去。

    拗不过小鱼儿，就让两个小孩留下了。郭先生还记着“罪魁祸首”张小辫儿，怕他一个人害怕，让三哥陪着他回去睡。

    两个小孩害怕，于是就睡在了郭先生和慧姐中间，小鱼儿眼疾手快，快速抱住了慧姐的胳膊，大林只能贴着郭先生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大林自动的滚到了郭先生的怀里了，郭先生先是惊醒了，后来发现是儿子之后，就将胳膊紧了紧。

    清晨，张小辫儿及一群徒弟喊嗓儿的声音，“惊醒”了生物钟响了的郭先生。下一秒就感觉手上有负重感，扭头一看，就看到自己儿子大林抱着自己的胳膊，睡的正香小脸红红的煞是可爱。郭先生爱怜地轻抚儿子的脸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脸上的酒窝。

    正出神，就被睡在大林旁边的小白猪，哼哼的声音给唤回了神儿。定睛看去，小鱼儿和大林一样，也是抱着胳膊睡的，只不过是抱着自己家夫人的。而且睡觉不老实还哼哼发声，小腿乱蹬，但是，可以看出了睡得很香甜。

    可不是嘛？都流口水了。抬眼与自己早已醒了的夫人相视一笑，此时岁月静好。

    也感谢张小辫儿的鬼故事，从那晚之后，大林和郭先生亲近不少。郭先生虽然面色不显，但心里很是高兴的。在分别之际，大林已经可以和小鱼儿一样，以抱抱和郭先生告别了。

    小鱼儿已是七岁了，已经开始上小学了。但在小孩子的眼里，上学就是去人多的地方玩。

    小小的孩子也没有什么烦恼，每天高兴被王妈妈送到学校玩，到下课的时候，乖乖地等妈妈来接。王爸爸平时忙于生意，很少有机会接送小鱼儿，但是，只要是有时间就一定会亲自接送小孩的 。

    赶巧，这一次王爸爸提前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去接小孩了。

    大冬天，听到放学的铃声之后，王爸爸就没有坐在车里了，站在车旁等着小鱼儿。若是冷了的话，就跺跺脚。而小孩不想和别人挤，害怕滑倒，就一直在等，到别的孩子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出门。

    王妈妈怕小孩冻着，就给他准备了三件套，小型大衣，围巾加手套。虽然小孩经常弄丢，但是毕竟家里有条件，丢了就再买呗！

    这一套装备下来，外加小孩小小的个子不高，老远看着，就像个企鹅一样。看到这有喜感的一幕，王爸爸大笑起来，大声喊着小孩儿。

    “儿子，儿子，爸爸来了。”王爸爸很高兴的朝着小孩大喊。

    “爸爸，爸爸，爸爸...”，小孩见到爸爸也很开心，像一阵风似的高兴地扑倒爸爸的怀里，拍拍爸爸的脸。感觉爸爸的脸有些凉之后，就揉一揉爸爸的脸，亲亲爸爸。

    王爸爸也会故意，用自己的冒着胡渣子的脸，去蹭一蹭小孩白嫩的脸，和小孩儿闹着玩。小孩儿感到扎人之后，就会用手去推开爸爸的脸，两个人就这样闹着进了暖和的车里。

    王老爷子是老天津人了，就好一口面茶。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着小鱼儿去当地的一家老店——殷记老面茶店，去吃上一口。

    面茶是由黍子面，或者小米面，煮成的糊状物，再撒上一层芝麻盐，再加上一层芝麻酱。这东西，喜欢的人能吃得香甜，不喜欢的人可能只觉得难以下咽。

    爱甜如命的小鱼儿，当然不喜欢这东西了，陪着王爸爸去了两次就，不愿意再去了。

    这天下午，王爸爸正在和小鱼儿“商量”陪他去吃面茶的事情，许诺了好多的玩意儿，但是小孩儿就是不愿意去。也是赶巧了，今天慧姐回家了，过来看看二老，随便带着小鱼儿去北京去看看磊磊。

    原本老爷子就不喜欢郭先生，觉得郭先生配不上自己女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家女儿就喜欢那个男人。

    再看看慧姐，现在，每次回家，戴的首饰越来越少了。自己给女儿买的夏利车也没有了，越想越气。但是，这受苦的是自己家的女儿啊！老爷子还是很心疼女儿的。因而，每次王妈妈给女儿偷偷拿钱的时候，老爷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次女儿回去还要带上小儿子一起走，老爷子便更不高兴了，一直哄着小儿子让他不要去，但是小儿子非是不听啊！

    小鱼儿想着，一方面可以去见磊磊了，去和一群对他很好哥哥玩了。另一方面，还可以不用陪爸爸去吃面茶了。于是，非常干脆的抛弃了爸爸，赶紧和姐姐走了。徒留下王爸爸有些落寞地站在门口，目送着儿女的离去。

    慧姐先去了郭老先生家里接了大林，老两口很喜欢小鱼儿，每次去的时候老两口都喜欢摸摸小孩儿的头，临走的时候会给小鱼儿吃的。

    一路上小鱼儿高兴的和大林分享着，这段时间的趣事。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大林也会和小孩儿说一下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慧姐看着两个小孩相处的融洽，心里很是高兴。

    到了小院之后，先去和郭先生打招呼，见郭先生正忙，慧姐就让两个小孩找哥哥们玩去了。先去找了磊磊，但是张小辫儿，正在练曲儿，两个小孩就没有上前去，转身就去找被郭先生散养的烧饼玩。

    烧饼带两个小孩，去离小院不远的大树上去掏鸟蛋玩，说这样可以加餐。两个小孩儿只是觉得好玩，力气小也上不去，只能在下面帮哥哥加油。到晚上的时候，哥儿四个睡在了一个房间。在床上也闹腾了一番，最后被屋外的郭先生说了一句才算作罢。

    半夜小孩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被慧姐抱了起来，小孩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姐姐怎么了，慧姐红着眼哽咽地回答：“没事儿，我们回家”。郭先生牵着小辫儿，慧姐抱着小鱼儿，四个人连夜回了天津。

    让小鱼儿奇怪的是，慧姐没有带他回家，而是去了小鱼儿不久前去打疫苗的医院。小鱼儿心里有些害怕，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的脖子。

    不久，就看张舅舅在一间房门外等待，细看起来就发现他已经湿了眼眶。慧姐连忙跑过去着急的问张舅舅。

    “舅舅，我爸现在怎么了？”

    “闺女你爸，你爸... 闺女你要坚强一点。”

    “爸，爸，爸......”

    小鱼儿被姐姐递给了郭先生，一扇门隔开了两边的人。听见姐姐嚎啕的哭声，小鱼儿很担心姐姐，要下去找姐姐。但是，郭先生不让，小鱼儿就在郭先生的怀里挣扎了起来，郭先生抱得更紧了。

    大人的种种反应，让小孩更不安了，就狠狠地咬了郭先生一口，郭先生一时不妨，松了手。小孩儿落地后，便连忙冲进去了。小孩儿速度太快，张舅舅想拦，却没有拦住。

    历经种种艰难，冲进去之后，小孩就看见姐姐趴在爸爸身上哭，爸爸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小孩就爬上了床，用小胖手去拍拍爸爸的脸，但是爸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的去用胡茬蹭小孩的脸，也没有一句回话。

    小孩儿又像往常一样“唠叨”了起来。

    “爸爸我回来了。”

    “爸爸你别睡了，你起来啊！”

    “爸爸我今天和烧饼去掏鸟蛋了。”

    “爸爸你不要生气了”

    “爸爸我下次会陪你去喝面茶的。”

    “爸爸，你起来啊！别睡了。”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絮叨地说着日常。但是在小鱼儿自己也没有察觉之际，脸早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慧姐看着“唠叨”的小鱼儿，忍不住扑倒在郭先生的怀里，已然是哭的发不了声了。

    但是，小鱼儿的“絮叨”被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打断了。

    看着那群人要把爸爸给推走，小鱼儿不愿意，死死地抱着爸爸的脖子。慧姐也是扑在床上不让人动。

    可所有的挽留都是徒劳的，最后，慧姐被郭先生拉开了，牢牢地锁在他的怀里，小鱼儿也被张舅舅抱开了。

    小鱼儿看见穿着白衣服的人，用白布正要盖住爸爸的脸，便急了，“爸爸，你们不要动我爸爸，你们走开，爸爸，爸爸……”但是，这悲伤的一幕，他却未看完。

    张舅舅怜惜自家孩子，不想让他见着这一幕，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小鱼儿的眼。那是小鱼儿对爸爸最后的印象。

    后来的事情小孩记不清了，因为，连夜赶路的小孩子本就着了凉，又遇着大悲的事情，导致小孩发烧了。

    在处理王爸爸后事的那几天，小孩儿一直在昏迷，在昏睡中也一直喊着：“爸爸、爸爸、爸爸......”小孩儿的呢喃，让王妈妈心疼不已。

    在小孩醒来的时候，正好是郭先生陪着他，郭先生连忙将小孩扶起来靠在怀里并询问小孩：“孩子饿了吗？渴了吗？”

    “姐夫，我想喝面茶，殷记老面茶店的。”小孩儿有气无力地对郭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