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有一位弹三弦的好友—胡子义先生。凭着一手三弦儿的技艺,名满京师,在技艺这方面是让同行都竖起大拇指称好的人。老先生虽名声在外,但是仅仅只收两位徒弟。大徒弟是能在郭先生前上台压场的张云雷,小徒弟是祖籍山东的老少年周航。
张小辫儿时常会去胡老爷子家学三弦儿,平时小鱼儿是没有机会和磊磊去见老先生的,正好到了暑假时节,他和大林两人就被打包送到了郭先生这儿了,就和张小辫儿整天呆在一块,这才有机会见到老先生。
大林虽是郭先生的大公子,但郭先生知道他们这个行当的辛苦,不想让儿子继续吃他曾经的苦,所以没有刻意让孩子学艺。但在这种环境中,郭奇林不免耳濡目染,也能哼上几句曲儿,说上几句段子,只是从未登台。孩子虽小却也有自己的主意,没事就会在侧幕那里,看着先生们作艺,小鱼儿看着竹马这样,也就不会打扰他,可着磊磊一个缠着。
张小辫儿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是去学三弦儿的时候,也会带着小孩。
胡先生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人,在学艺这方面更是半点马虎不得,所以到先生家之后,小孩儿乖乖地和老先生见了礼,叫了周航一声哥哥之后就自觉得跑到院子里玩了,不打扰哥哥和胡先生。
胡先生面上虽不苟言笑,但却是个细嗅蔷薇之人。虽然在屋里教大徒弟曲子,但也会嘱咐小徒弟周航去院子里练曲,顺便看着小孩儿。小孩儿是个闲不住的“乐人”,不是小孩儿吹,给他个球儿,他都会玩一个上午。但是小孩儿也是个话痨,这个属性,没过多久就暴露出来了,不一会就和周航搭起话了。
“航航哥,你看这里有个蚂蚁窝。”
“嗯。”
“航航哥这里蚂蚁个头好大啊!”
“哦”
“呀!这个最大。”
“嗯。”
“航航哥,我抓住最大的了。”
“好。”
周航年纪虽小,但性子却异常稳重。毕竟,学的就是一个需要慢慢磨的活儿。这也使得,小孩儿小小年纪,却有着“老气横秋”之感。周航嘴上应付着小鱼儿,但是手上的弦儿一个音也没有错。又弹了一曲之后,突然感觉有些奇怪,这“话痨”的小孩儿怎么这会儿没声儿了。伸了下脖子望向小孩儿,但是只看见小鱼儿,缩成一团蹲在树下,半晌没个动静。周航还是有些担心,就将三弦儿妥善地放在桌上,向小孩儿走去。待到到小孩儿身边之后,凑近一看,就发现小孩儿揉着右手食指,细看就会发现有些肿,再看旁边的蚂蚁堆,周航就明白了,小孩儿八成是被蚂蚁咬了。
周航蹲下询问小孩:“疼吗?”
小孩抬头看着小哥哥,原本眼里只是有一些水雾的,被哥哥关心了之后,不知怎么了瞬间就委屈的哭了。
“疼,好疼啊!”边说边眼泪就下来了。
“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我也被咬过,真的没事的。”看着小孩儿眼泪下来了,周航有些紧张的哄着。但是半天娇气宝宝也没有止住眼泪。
“小鱼儿你吃桃儿吗”周航想转移一下小孩儿的注意力。
“嗯?甜吗”小孩儿揉着眼睛问道,果然对于吃货来说,吃的就是良药啊!
“甜,我给你摘去。”周航看着这法子有用,连忙回答。
胡先生家里有一颗约七八年的桃树,就在立在院角。周航带着小孩儿来到树下,捋了袖子,脱了鞋子,赤脚爬上去了。挑了一个大的,扔给树下的小孩儿,还怕砸到小孩儿,专门挑了离小孩儿远的地方扔的。小孩儿很高兴,还指着高处让哥哥再摘一些大的,捡到桃儿之后,举着桃儿朝着哥哥挥手,周航看见小孩变得开心了,心里也很高兴,不由得笑了起来。
“周航你给我下来。”一声训斥响起,吓到周航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幸好及时抓住了树干。
看到小徒弟差点摔下来,胡老先生吓得也是心头一颤。
“赶快下来……小心一点。”又催促了一遍,因为担心徒弟,语气还是稍缓一些,又嘱咐了一句。
等到周航安全落地之后,老先生开始了训话。
“周航让你在院子里练三弦儿,怎么不好好练?还带着弟弟玩,还爬到树上了。这弦儿你不好好练,基础不扎实,到哪一天你才能行?去,到院子里,把白蛇传再练100遍”
“师父徒儿知错,徒儿这就去”周航背手听训,老实认错领罚。
听到小哥哥要被罚了,小鱼儿着急了。连忙和胡先生解释。
“胡先生请您,不要罚小哥哥,是我被蚂蚁咬了,好疼,小哥哥为了哄我,才带我来摘桃子的,求先生不要罚小哥哥了。”随后小鱼儿还像献宝一样,把最大的桃子双手奉给胡先生。
“先生,你尝尝这桃子,小哥哥说这桃儿很甜的。” 小孩儿希望胡先生不要生气了,吃了桃儿就不要再罚小哥哥了。
胡先生听到小孩儿的解释,感念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小徒弟原本可以辩解的,却没有将错推给他人,倒是个心善负责的孩子。又思及小鱼儿,小小年纪,勇于承担,还知道“贿赂”,倒是个灵巧的孩子。又忆起小孩儿说起,自己手被蚂蚁咬了,于是就吩咐张小辫儿,“小辫儿,你带着小鱼儿到浴室去抹一些牙膏,那东西可以镇痛。周航你在院子里,把今天的功课做完,没做完不许吃饭。”
听到老先生只是说做功课,没有说加罚的事,小鱼儿很是机灵的向老先生弯腰致谢。
“谢谢先生不罚小哥哥了。”
小鱼儿这话儿说完之后,在一边心疼孩子的张小辫儿,连忙抓着他的手,快速带他去浴室。老先生看着离去的两兄弟,感慨这两兄弟倒是相像的很,都挺机灵的。转身又对着小徒弟说:“听到了吗?去练吧!”
周航点头称:“是,师父。”只不过低头的时候嘴角笑了一下。
在这之后,小鱼儿就称周航“小哥哥”了,这样亲哥哥的张小辫儿有些眼馋,但是在小孩儿细数过这些年张小辫儿“欺负”过他的事儿之后,就愤愤作罢了。
其实周航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小孩儿有次不小心把周航心爱的“三哥”碰倒在地上了。虽然当时小鱼儿赶紧道歉,周航嘴上也没事了。但是小孩临走的时候,周航却说想看看小鱼儿宝贝的蛐蛐。那是谦儿哥挑了好久,专门送给小鱼儿的,小鱼儿十分珍视的。但是,因伤了“三哥”怀着愧疚的小孩儿,听到之后连忙送上自己的宝贝。周航接过之后,说想打开看看,小鱼儿不疑有他连忙点头称好。然后,周航就打开了笼子,里面的蛐蛐就从小孩儿面前蹦出去了,瞬间,蛐蛐就没有影了。
看着空空的笼子,周航面无表情的对小孩儿说对不起。小孩儿愣住了,张着嘴,瞪着眼,没说一句话。小鱼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越想越气,最后小孩儿脸气得通红。临走的时候兄弟俩人和胡先生道别了,小孩儿连招呼都没有和小哥哥打,直接拉着磊磊走了。
周航看着小孩儿远去的身影,笑了起来。胡先生看着小徒弟笑了,虽然不知道两个小孩儿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眼前正笑的小徒弟,胡先生感觉对平时清冷的小徒弟来说,该会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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