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别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原本只有几十人的社,现在已经扩展到上百人,多了很多小鱼儿不认识的“哥哥”。那个给小孩儿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也留了下来,令人吃惊的是这人只学艺七天,郭先生竟然就让他上了台。并且也可能是基于这位是一位高材生的情况下,郭先生让他开始“插手”社内的管理。这一飞冲天地跃迁,当然也是引起了一些师兄的不满,只是没有当着郭先生的面明着说。

    虽然有些“哥哥”对这人有意见,但是小鱼儿却觉得这个名为栾博的哥哥,应该是个“好人”。曾记得郭先生评价过其夫人王慧,说她性子直,虽是个火爆脾气,但是这样火爆性子的人,内心没有什么城府,定是个心善之人。小孩儿相信,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敢和郭先生提钱的人,这般“耿直”肯定也是个心善之人。

    又是一次相声开演,还是按照旧例,张小辫儿到二儿,按郭先生的话说,也只有张云雷可以在这个位子上压得住场。

    张小辫儿这次唱的是游西湖。这曲子是郭先生专门给他写的唱词,一句一句的矫正的音,这也是他的拿手绝活。张小辫儿虽年纪才十三,却已有了大家之范,每一个音,每一句词、每个转调,拿捏的都非常的到位。这些内行的东西小鱼儿虽不懂,但是只觉得磊磊唱的很好比其他人都好。小孩在侧幕那搬了个板凳,手托着腮儿,在那里细细的听着,看着在台上的磊磊,小孩儿感觉好像看见了当年的姐姐,小孩儿不禁感慨,“果然磊磊才更像姐姐的亲弟弟”。

    小孩儿一边看着台上的磊磊,一边出神想着事情,又想着姐姐现在不能登台再唱了很是可惜,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头被一只大手盖住,小孩儿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姐夫。在这社里敢有胆拿手盖自己头的没有几个,再加上这手很宽厚,动作却十分温柔,能做出这样动作的也只有自己的姐夫郭先生了。

    小孩儿将盖在自己的手拿下,没有放下而是顺手牵在了手里。抬头就看见了郭先生和谦哥儿已来到了侧幕处。郭先生问小孩儿“小小年纪能有什么愁事,让你在这儿叹气?”小孩儿起身将板凳让给了郭先生,并对郭先生说:“我就是感觉磊磊唱的很好,很像姐姐,我怎么没有姐姐那样的天赋呢?”郭先生听闻道:“你这猴子,一会儿都坐不住,你看小辫儿哪一天不练习?等你哪一天能坐半天了,你的天赋就来了。”

    小孩儿听到郭先生这样说,有些撒娇般的晃晃郭先生的手说道:“咱家不是有两个唱的好的了吗?爸爸您和磊磊都唱的那么好,那就不需要我了啊!”

    郭先生听小孩儿略带拍马屁的“狡辩”,就给了小孩儿一个栗子吃。然后说道:“你这皮猴子,自己懒还给自己找借口。”

    小孩儿摸着被打的地方,嘿嘿的笑笑。这小可爱的样子逗乐了“老两口”。

    听谦儿哥笑了之后小孩儿才想起,自家“哥哥”还站着,就对谦儿哥说:“谦儿哥,你等会儿,我给你搬个凳子去。”说完不顾于先生的劝住,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后台。

    于先生刚想拦住小孩儿,自己快要上场了坐不了多久就不用搬了,还没来得及说,就看不见小孩儿的影了。

    老两口相视一笑,于先生对郭先生说:“我兄弟很懂事啊!”

    郭先生欣慰地笑着说:“小孩儿孝顺,心善是个好孩子。”

    于先生听后说道:“我兄弟心还很灵啊!。”

    郭先生回道:“但是心灵却又多思,怕是会伤到自己啊!。”

    于先生摆摆手说道:“小孩儿嘛!变化很大的说不定那一天就转了性了,再说不是还有我们替他掌着舵嘛!”

    郭先生又想起什么笑道:“小鱼儿孝顺心善,我不求他大富大贵,但求一个平平安安。”

    于先生回道:“是这个理了。”

    说完老两口就又将视线转向了台上的张云雷。正巧张云雷唱到了高音处,台下叫好,但是耳尖的郭先生听出了问题,瞬间就将眉头皱起。同时是高手的于先生也听出了问题,说了一句“坏了”。

    正好被搬凳子回来的小鱼儿听见,小孩儿平时嘴上嫌弃磊磊没有哥哥样,但是心里却是很关心去的。一边将凳子放在于先生身后,一边连忙说:“谦儿哥,磊磊怎么了?”

    于先生满意地坐下之后对小鱼儿说:“小辫儿到倒仓期了。”

    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倒仓期,家里的李云杰师哥原本是唱青衣的,但是倒仓期之后,嗓子没有之前亮了,不能再唱了,只好转行说了相声,倒仓期对于靠嗓子吃饭的男孩子来说真的是一个劫啊!小孩儿很担心,因为磊磊在唱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若是没有渡过变倒仓期这个劫,磊磊一定会很伤心的。而且磊磊的嗓儿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若是渡不过这个劫,他也很难会像云杰师哥一样转行的,知道磊磊性格的小鱼儿所以更加担心他。

    所以当磊磊下场的时候小孩儿连忙迎上去,关切的问道:“磊磊你感觉怎么样啊?”

    张云雷先向郭于两位先生问候之后,再回小鱼儿句:“没事儿,就是嗓子有些干。”

    就要上场了,郭先生连忙和张小辫儿说了句“没事儿的”就匆匆上台了。这句话让两个小孩儿稍稍定了神。

    过后的日子里,小孩儿很紧张磊磊,每天逼着他喝润嗓子的淡蜂蜜水,看着他的饮食,不让他过咸过辣的东西,郭先生也将张小辫儿的演出减了,让他好好休养。张小辫儿虽然面上不显着急,但是心里其实很担心,他也害怕自己过不了倒仓期,自己以后再也开不了嗓了。但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好处,因为小孩儿很担心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张小辫儿狠狠地行使了缺失了那么多年哥哥的权利,借着自己的“伤”让小孩儿干这个,干那个,小孩儿关心则乱,一点都没看出张小辫儿在使坏,十分听话,整天围着张小辫儿身边转着,那殷勤的劲,让小鱼儿的“小哥哥”周航都有些吃味了。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郭先生和慧姐想着现在有一些条件了,就想接小鱼儿、大林两兄弟到北京上学,王妈妈为这孩子着想就同意了,但是小孩儿不愿意去,慧姐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张小辫儿出马劝成功了。

    小鱼儿坐在葡萄架下的一个秋千上,双手抚摸着绳子,这秋千是小鱼儿的父亲王爸爸在世的时候,亲手给小孩儿做的,王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时常抱着小孩儿,让小孩儿搂着自己的脖子,一起荡秋千玩。这游戏很危险,但是两父子乐此不彼,每次被王妈妈发现之后,王爸爸就抱着小孩儿两个人一起围着院子躲着跑,一个小院了总会被欢声笑语充满。

    正在回想着以前的事,突然感到背被人推了一下,小鱼儿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绳子,抓稳之后,一扭头往后看,果不其然就是张小辫儿,小鱼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一个人在这儿发呆想什么呢?”张小辫儿一边轻轻推着小鱼儿晃着秋千,一边问他。

    “没想什么?”小孩儿回道。

    “少骗我了,话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姐夫那里上学?”张小辫儿问道。

    小孩儿脚放在了地上停住了摇晃的秋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张小辫儿说:“磊磊你知道吗?这秋千是爸爸还在的时候给我做的,我们两个总是在上面玩,每次妈妈看见都气得拿鸡毛掸子追着我们打,她一直说把这个拆掉,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拆掉,可是现在爸爸……爸爸在世的时候总是惹妈妈生气,但是妈妈永远很有精神。现在惹妈妈生气的爸爸不在了,妈妈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常发火了,但是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爱笑了。磊磊我害怕如果我也不在妈妈身边,妈妈会很寂寞的,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听到小鱼儿这样说之后,张小辫儿很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却又如此聪慧,在这种情况下却更多心细地担心母亲,“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从某方面来说真是占全了。

    张小辫儿心疼的将小孩儿抱在怀里,转身坐在了秋千上,随后问小孩儿:“你要是不去的话,你和大林在一起的时间可就少了,你舍得吗?姐夫和姐姐为了让你两到北京上学可是费了不少劲,你要是不去,他们俩会伤心的。还有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你还是会拗不过小姨的,要是小姨觉得是她逼你去的,她心里也会伤心的,你舍得吗?”

    磊磊的几个问题问的小孩儿脑袋发蒙,思索一阵后,将脑袋埋在磊磊的怀里。轻声地说:“磊磊我害怕留妈妈一个人在家,她会害怕的,她现在只有我陪着她了,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怎么就只有你了,我会陪着小姨的,我已经和姐夫说过了,我这变倒仓期,一时半会还好不了,我先回天津,等到好了再回去,再说还有钦宇哥他们,小姨很坚强的,你想想拿鸡毛掸子打你的劲,就知道小姨不是‘软弱’的人了。”张小辫儿回道还顺带调侃了一下小鱼儿。

    小鱼儿吃惊的看着磊磊还差点掉下去,幸好张小辫儿及时拉住了,小孩儿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磊磊不行,我不能让你为我这样做。”

    “行了,我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决定要回来休养了,来看小姨只是顺带的,你脸怎么那么大呢?为了你?显得你了。你还是乖乖去吧!反正你是拗不过小姨的。”张小辫儿欠欠地说道。

    小鱼儿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向妈妈妥协的,虽然磊磊这样欠欠的,但是自己明白他的心意。

    于是小鱼儿还是像以前一样,伸出小拇指对磊磊说:“那我们说好了,你过了变声期一定会回来的,不可以骗人的,骗人是小狗。”

    “幼稚。”张小辫儿嘴上说着嫌弃,手还是老实伸了出来。拉完钩之后,张小辫儿坏心的脚下一蹬,晃起来秋千,吓得小孩儿连忙抱住了磊磊的脖子,就像当年抱住爸爸的脖子一样。

    一时之间欢声笑语再次充满着小院,闻声儿出来的王妈妈看着院子里的俩兄弟,笑了起来,不一会儿视线又模糊了,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当年自己那憨憨的丈夫抱着儿子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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