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学艺

    06年郭先生的几位高徒,进行摆知收徒大典,这也是第一次正式收徒。这种师徒间的传承郭先生很是愿意看见的,一如当时郭先生拜侯耀文先生一样,郭先生也是在摆知的时候,对几个徒弟进行敦敦教诲,一字一句都体现在一片慈爱之心。

    小鱼儿不懂为什么要进行摆知,郭先生对他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是看中门户,若是没有个师父、没有师承,是会被门内人看不起的,人家会当你是个野路子,是个海清儿,只有摆了知才是门内人。若是没有摆知,那就是没有入门,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别人也不会尊重的,就像郭先生没有拜师那几年一样,就是在被人看不起中渡过的。

    当看到郭先生十分郑重的将快板、醒木、折扇赠与哥哥们时,小孩儿第一次感到了这一种师徒间传承的震撼,也第一次对相声这个行业有了别样的尊敬。摆知算是这一年最大的喜事了,但是这一年也有着别的糟心的事。

    按郭先生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同行是冤家。相声这块饼就这么大,你多吃的一口,就等于抢了别人的饭。在德云社一天一天壮大的时候,也许被有些人感到这是挡了他们的道了,郭先生被迫签下了“反三俗”的文件,且祸不单行,在“主流”压力下势必影响到了社内,有些人退出了,一时间郭先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深陷于“师徒反目”、“汪洋起诉”等话题的泥潭中。

    这些事郭先生不会和小孩儿说的,但是小孩儿却敏锐地察觉到社内现在很不同了。也许是对事情的敏感直觉,也许是对摆知感到的震撼,小孩儿去找了他的小哥哥周航。

    周航虽然在胡子义老先生那里主攻三弦儿,但是京评梆曲也是可以拿出手的,且少年学艺基本扎实,还有那嗓儿也是一绝,高音和磊磊不相上下。

    “小哥哥你就教我吧!求求你了”小鱼儿在周航旁边缠着他。

    周航冷淡的看着他,坐着弹着三弦儿,不说一言,被缠烦了,就转个身儿,还能保证手中的三弦儿一个音也不乱。

    见小哥哥转过身去,小鱼儿就连忙跑到他转的那一面,然后周航又转身了,来回几次,周航没有面露烦色,小鱼儿倒是灰心地趴在了石桌上。

    看着小鱼儿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小嘴嘟着,眼睛也不似平常那么亮了。周航还是心软了就问小鱼儿,“你怎么突然想学太平歌词了。”

    小鱼儿抬头看着小哥哥,然后对小哥哥说:“我……我就是突然想学了。”

    周航看小鱼儿这样回答就立刻回道:“哼,假话。”

    小鱼儿看着哥哥这样,就将头埋在手臂里趴在桌子上。嘟哝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姐夫这段时间很忧愁,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每次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让人感到…感到孤单,对很孤单…… 还有我们家有哥哥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帮姐夫…… 我前段时间看见大林站着椅子上,在台上说了一段相声,虽然下面没有观众,但是谦哥说他说得很好。我想不是所以的哥哥们都愿意一直待在我们家的,他们可能会离开的,但是大林不会,我也不会,小辫儿也不会的…… 所以我想学艺,我不用像姐夫说得那么好,甚至不用像哥哥们那么好,我只想永远不离开这个家,永远在姐夫姐姐他们身边……但是我不能和姐夫说的,他不会让我学的,连大林他都不想让他学,更何况我。有时大林不听话姐夫还说过他,可是从小到大,姐夫甚至连个重话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不能和三哥他们说,姐夫那么聪明,要是哥哥知道,姐夫也会知道的,我现在只能和你说了,也只剩下了你了小哥哥……”

    小孩子“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其实这番话有些震到周航了。周航原以为小孩儿是一个蜜罐里长出来的孩子,这孩子应该是天真无知无忧无虑的活着的。但是他的一番话却让周航十分感触,甚至为小鱼儿感到心疼,小小的孩子不到十岁,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儿,这般的聪慧,却又如此的多思敏感,聪慧的让人心疼。

    小孩子还是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不想姐夫姐姐那么忧愁……但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好,我教你。”周航突然说道。

    “我心里很担心他们……嗯?小哥哥你说什么?”小鱼儿听到周航的话之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说好,我教你。”周航面无表情的重复一遍。小孩子的一番话让周航很有感触,尤其那一句“只剩下你了”,让周航心里十分舒服。

    小孩子被巨大的惊喜震到了,下一秒高兴的抱着小哥哥的脑袋,狠狠地朝着小哥哥的脑门亲了过去。

    这下把周航吓得手里的弦儿都停了,脸瞬间变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连忙把小鱼儿给推开,用袖子擦了擦被亲过的地方,嫌弃的说“脏死了”。

    小鱼儿看见平时清冷的小哥哥,如今有这般好玩的举动,玩心大起的就抱着小哥哥,作势还要亲过去,周航全力反抗,最后以教学为要挟,止住了“要亲亲”的小鱼儿。

    周航在胡先生那里学艺多年,胡先生又是德云社御用的弦师,这太平歌词早就了然于胸了。而且周航教学时和胡先生教学认真的态度也如出一辙。所以词唱错了重唱,调儿不对重来,音不对,一句一句的矫正。胡先生重来没有体罚过周航,只是让他一遍一遍的练习。周航对小孩子也是这般,一遍一遍的来,一遍一遍的练,一遍一遍的磨,磨到小鱼儿嗓子哑了,让小孩子形成了肌肉才算作罢。周航是个称职的老师,教小鱼儿的过程中没有藏私,还会和他分享自己的蜂蜜水。其实周航对小孩子很惊奇,小孩儿可能在这方面有天赋,音很准,调儿转的也有味儿,且记忆力不错,学起来比别人事半功倍。但是周航重来没有和小鱼儿说过,每次评价的时候,只说还行。

    但是只是“还行”就让小鱼儿很满足了。小鱼儿只想明年考核的时候,自己可以和姐夫证明自己是有基本功,自己也是可以说相声的。在他们家如果姐夫不同意,他是没办法的改变现状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姐夫看到自己的努力,稍稍放手一下,他也不知道最终到底会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唱这一块有人教了,说这一块小孩子只能请教自己的谦儿哥了。于先生是聪慧之人,几句话就将小鱼儿的盘算全都套了出来。不同于周航的纠结考虑,于先生听完之后只是将小鱼儿搂在怀里,心疼的顺着小孩儿的背,感慨道:“郭德纲遇到你们王家人是他的幸运啊!”

    小鱼儿趴在谦儿哥怀里说道:“不是的,我遇到姐夫才是我的幸运。”

    于先生听到之后笑着感慨:“呵呵呵,你们两都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小鱼儿会在放学后,以玩的名义去周航那里学太平歌词;在放假的时候,以吃的名义去谦儿哥那里学快板。小孩儿的学艺之路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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