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了。”
傅亦衡看着骑着烈火马的几名少年张扬离去,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了视线。
曹饱饱愣了愣,不明所以,“回哪?”
小孩走向角落布袋的步子一顿,“……你,不跟我回去吗。”
说罢,他像是忽地想到什么,眸子暗了暗,把放在地上的种子布袋又重新抱了起来。
而后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是我想多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这两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更不要来找我——种地,”说到这里,傅亦衡微微一顿,而后才继续道,“种地的话,我会帮你种的,但不是现在。”他必须得为明天做些准备。哪怕可能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曹饱饱呆呆看他,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配着双乌溜的圆眼,透出一股无辜和茫然。
崽崽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好像听不太懂的样子。
曹饱饱皱起眉头,理解并进行思考。
而且……崽崽为什么不让她找他了?他们不是都已经签订了血契了吗。
血契,难道不是传承记忆里说的生死与共?崽崽想丢下她?
小孩垂下眼,不去与曹饱饱对视,“刚刚你也看到了,而事实上,除了刚才的那伙人,喜欢找我麻烦的并不少,你跟我在一起会很危险,那些人有很大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把你和我归为一类……一并拿你出气。等这两天风头过了,你……再来找我。”
但,明日就是傅家分家举办的武道大会,所有傅家弟子都会参与比武,以年龄为分段,共三个阶层,每个阶层皆有桂冠,可得相应奖赏。
自从他四岁时被检测出废灵根、废根骨,直接下放分家以来,根本没有系统学习武法或印术的机会。
这场武道大会,他若去了,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你之后找不到我了,就去找别人帮你种田吧。”傅亦衡抿唇。
虽然他觉得除了自己莫名犯蠢,大概是没有谁会愿意帮这小娃娃种什么田的。
“还有……”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眼见着眼前的小娃娃依旧没什么反应,傅亦衡放弃了继续解释,自嘲地笑了笑,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父母该担心了。”
曹饱饱:“你、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我又没有父母。”
“而且你既然打不过刚刚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答应去参加那什么武道大会?你这不是找打吗??”
曹饱饱说到这,不自觉捏起拳头,有些生气。
她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崽崽,可不是为了送出去给其他人类打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没有选择。”身着单薄的脏长衫,脸上还带着青紫的小孩平静道。
自从被本家放弃之后,他就已经很少有主动选择的机会了。
他能得到的,从来都是别人想要施加给他。
曹饱饱一怔,这才意识到人类崽崽的生活一直都是很艰难的……只是她一直跟萝卜精自由自在惯了,也就经常会忽略掉外界的因素。
“你、你……早说你打不过,我这不,”曹饱饱红着小脸结结巴巴,“我不是空间灵根么,我可以带你逃走的呀。”
不过这样的话……崽崽之前是想保护她的吧。
真是个好崽崽!
那、那她也应该对他更好点才行。
于是,曹饱饱在自己刚开了没一天的空间里上下仔细搜寻了一番——除了颗埋在土里睡得不能再香的白萝卜精,什么都没找到。
曹饱饱默默地收回自己探进空间的神识,伸出手,拍了拍小孩的肩,一本正经地许诺道,“等、等我以后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好。”
傅亦衡抱着种子袋,有些不自然地牵住曹饱饱伸出来的那只白白软软的小手,“走吧。”
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两人对比明显的手。他的粗糙且伤痕遍布,后者却白嫩细滑,此时正乖乖巧巧地缩在他的掌心。
傅亦衡在心下叹了口气。
养成这样还无父无母……未免也太不懂遮掩。
曹饱饱懵住,歪头望他,“去哪。”
“……你不是没有家吗。”
傅亦衡抿了抿唇,难得别扭道,“我也不好抛下你不管,只能你跟我回去了。”
虽然他那个地方很小……但,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可以呆在她的空间里。
更何况,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又这么一副好骗的模样,其实他也不是很放心。
“好。”曹饱饱倒是没什么压力地就应下了。
然后,肚子空空的曹饱饱又拉着傅亦衡回到了大街上,逛了好几家铺子,才找到一家愿意让他们拿稻米换松糕的店。
一起吃了甜滋滋且蓬松香软,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松糕,曹饱饱这才满足地跟人类崽崽回他的家。
当晚。
闲着没事干的曹饱饱眼巴巴地趴在小屋的破桌子边,脑袋随着傅亦衡来来回回的走动跟着转。
后者无奈,清咳一声,放下了手中一个小瓷瓶,“……你别这样看我。”
“你刚刚肚子叫了。”曹饱饱眨眨眼。
傅亦衡:“……嗯。”
“可是,我们前不久才吃过松糕。”曹饱饱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不是很能理解。
而且本来他们是一人一个的,她看人类崽崽似乎饿狠了的样子,还把自己的强行分了他半个呢!
虽然她也饿,但饿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但,人类崽崽都这么能吃的吗。
曹饱饱瞅着眼前十分瘦弱的人类崽崽,十分惊奇。
它们植物成精吃得多是因为能储存成灵气,那人类吃这么多……就崽崽这有跟没有似的练气一层,又不能转化为灵力,是吃着好玩的吗?
傅亦衡:“……我东西整理好了,不如乘早把水稻种子种下去。”
“好!”
……
傅亦衡天刚亮就醒了。
曹饱饱昨夜拒绝进空间睡觉,他这里又没有多余的棉被来打地铺。
于是傅亦衡在床上僵硬地躺了半夜,天刚亮,又被怀里这个到处乱蹭的脑袋给蹭醒。
他垂眸,看着怀里只露出个后脑勺的小脑袋,陌生,却又莫名的温暖。
不过今日是武道大会。
他把怀里的小娃娃轻手轻脚地推开,下了木床。
他身上不再是那套单薄且还沾了泥土和血迹的长衫,而是已经换了套并不多好看,却至少干净保暖的衣物——
是曹饱饱昨夜偷偷摸摸地在傅亦衡播种间隙,用手硬生生搓下稻壳化出的。
用的是她结的第一批种子。这批种子蕴含的灵力在所有种子里最多,这样就不用她再额外输出很多灵力影响化形了。
曹饱饱以为自己的动作十分之隐蔽。
却不料早已被傅亦衡全看在了眼里。
他说不上自己具体是什么心情。但,被人如此放在心上……的感觉,竟意外不错。
傅亦衡拿上唯一的瓷瓶,准备出门。
“唔……你要去哪。”曹饱饱抱着单薄的棉被,勉勉强强半睁开了眼。
嗓音也黏黏糊糊地带着股奶音,与浓浓的困倦。
“我出趟门。”
曹饱饱闻言歪头,略艰难地思考,而后猛地意识到什么,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你是不是要去那什么武……大会,打架?”
“我也要去!”
“不行。”傅亦衡想也没想地拒绝,“是我打架又不是你打架,你继续睡就是。”
“如果外边有什么动静记得赶紧躲进空间,别睡昏了过去。”
“我就要去!”曹饱饱不听,委屈地瘪嘴,“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不想要我!”
“……我没有。”
“那我就要去!我可以躲在空间里跟你一起去,他们看不到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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