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

    烛光微暖,帐篷里是淡淡的青草香,还有齐怀墨身上的酒气。

    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傻笑道:“陛下……我给您画……画个小乌龟吧。”

    萧北玄看着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轻轻点头。

    齐怀墨于是认认真真画了一个可爱的小乌龟,画完又画了小猫咪,小兔子,小熊猫。

    在他画到一半的时候,元吉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齐怀墨在起居注上画了一堆小玩意,元吉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夺他手上的笔。

    “在起居注上乱涂乱画可是要杀头的!”

    齐怀墨十分抗拒,马上将笔藏到了怀里。

    元吉想要继续抢,却听到萧北玄敲了敲桌子。

    他瞬间僵住,立马跪地求饶。

    “老奴糊涂,请陛下恕罪。”

    萧北玄没看他,而是看着齐怀墨,温声道:“你接着画。”

    *

    隔天齐怀墨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

    他头痛欲裂,精神不振。

    含玉为他端来饭食,他随便吃了几口,又问起:“陛下呢?”

    含玉告诉他:“陛下龙体康复,和众人狩猎去了。让你自由活动,不必跟随。”

    “哦。”齐怀墨也不想跟着他。

    在帐中躺了数个时辰后,下午齐怀墨被曲水学府的同学叫出去登高望远,吟诗作对。

    都是群可爱的年轻人,齐怀墨和他们毫不生分,玩得很开心。

    傍晚,他估摸着萧北玄快回来了,于是辞别同学们,先行回到营地,准备开始工作。

    这时他才发现起居注被人撕了一页,他连忙向含玉问起。

    含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坏了。”齐怀墨面如死灰。

    平常他用这些册子记录皇帝言行,季终要送到史馆,由专门的经筵讲官修订编撰后才成为正式的《起居注》。

    起居注对撰修国史有重大用途,这册子每页都有页码,而今被撕了一页,缺失了相关内容,到时候经筵讲官必定会追究。

    齐怀墨在帐中走来走去,他心中慌乱,不知自己该将此事禀明明大人,还是该求助于元吉。

    按照他少有的社会经验,他觉得他毕竟是鸾台的人,工作出现问题自然该先报告给自己的顶头上司。

    但,转念一想,他并不是明大人提拔上来的,而是皇帝钦点。明大人恐怕既帮不了他,也治不了他的罪。

    而且这样说来,他的上司该是萧北玄。

    其实他也不愿让元吉知道此事,但单凭他自己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随意搜寻他人帐篷,因此他只能选择坦白从宽。

    向元吉禀明事由后,齐怀墨急道:“烦请公公尽快派人查探。”

    “你莫着急,也先别声张。”元吉慢条斯理道,“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这哪还需要等陛下回来?”齐怀墨很是疑惑,“您直接吩咐人找不就得了?”

    元吉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而后他憋出一句:“齐左使,你听老奴的就是了,老奴不会害你的。”

    “那我自己去向陛下请罪吧。”齐怀墨转身就走。

    他骑上快马去找萧北玄。

    穿过葱郁的树林,越过斑驳的木桥,齐怀墨在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他沿途打听萧北玄的去向,却死活追不上他。

    后来他跑累了,便栓了马,打算到湖心的亭中等他。

    路边生着一种很高的草,齐怀墨需要穿过那茂密的草丛才能到达湖边。他刚走进草丛中就看到湖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是萧北玄和贺瑾川。

    又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萧北玄还是那副冷漠的臭样子。

    齐怀墨赶紧蹲下。

    他想不明白,这是又闹别扭了?前天不还是你为我抓熊,我为你上药么?

    看甜文最烦这么折腾。

    一直甜甜甜不好吗?

    贺瑾川哀伤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本以为,我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情谊,陛下定会满足我。没想到……”

    萧北玄冷哼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去了。你要朕满足你,可你何曾想过朕?朕若答应你,到时候朝中定是异议蜂起,你又将朕置于何地?”

    妈呀,这糟糕的台词!

    齐怀墨揪着一棵草,心想你们能不能再用“满足”这个词了?

    听这对话,他怎么感觉贺瑾川像是在向萧北玄要名分?难道他想让他立自己为后?

    若真是牵扯到立后,那还真不好办。朝中肯定会炸,兴许还会发生什么流血伤亡事件。

    “那陛下就放臣离开吧。”贺瑾川抹了一把泪,朗声道,“臣请解甲归田,望陛下恩准。”

    萧北玄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陛下!”

    顾不上那么多,齐怀墨赶紧冲了出去。

    “陛下!陛下!”他急匆匆跑到两人身边,喘着气道,“贺将军乃是陛下的股肱耳目,请陛下三思。”

    萧北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齐怀墨咽了口唾沫,“臣,臣有事启奏。”

    萧北玄:“何事?”

    齐怀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贺瑾川,低声道:“只能单独说与陛下。”

    萧北玄松开贺瑾川,抬腿往路边走去,齐怀墨赶紧跟上。

    到了黄土路上,萧北玄左右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朕的马呢?”

    敢情这两人吵了太久,连马跑了都不知道……

    齐怀墨马上指向百米外的大树:“臣有马。”

    等到了马儿跟前,齐怀墨才意识到,只有一匹马,这可怎么办?难道自己要走回去?

    不等他多想,萧北玄已经翻身上马,朝他伸出了手。

    齐怀墨后退一步:“臣……”

    “上来。”萧北玄压低身子,把手伸得离他更近了些。

    君要臣上,臣不敢不上。

    齐怀墨颤抖着把手放到他手中,然后被拉上了马,坐在了皇帝陛下身后。

    他想,如果他是个姑娘家,满朝文武要是看到他与陛下同骑该乐疯了吧?

    萧北玄信马由缰,带着他慢悠悠地走。

    齐怀墨与他保持着距离,根本不敢贴近他。

    看着对方宽阔的背,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之前所见的□□。

    那白花花的,白花花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他赶紧甩了甩头,而后试探性地问:“陛下和将军可是闹矛盾了?”

    萧北玄沉默。

    齐怀墨接着道:“凡事……都有得商量。将军为人温厚,对您忠心耿耿,想来方才是糊涂了,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微臣斗胆请陛下宽恕将军。将军……将军他人很好……很好。”

    萧北玄握着缰绳的手逐渐收紧,眉宇间有不悦之色。

    齐怀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他身上的肃寒之气,他心中忐忑。

    但身为干爹,他不得不帮儿媳说话:“贺将军是一代良将,是臣心中非常非常敬仰的人,臣……”

    他话还没说完萧北玄却突然掉转马头,策马狂奔。

    齐怀墨差点被颠下去,赶紧抱住了他的腰。

    “陛下!”他惊恐地喊着,“陛下您慢点……”

    萧北玄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一口气回到了先前的凉亭。

    贺瑾川仍然跪在那里。

    萧北玄踏着杀尽天下的步伐走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没好气道:“你的婚,朕赐了。十日之内给朕把婚事办完!”

    齐怀墨颓然后退。

    不是,就算不能立将军为后也不能强行赐婚让他和别人在一起啊。

    狗皇帝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他正暗中唾骂,贺瑾川却欣喜若狂,大吼一声:“谢陛下恩典!”

    齐怀墨瞪大双眼:“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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