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冲进来的小吏只是说“又死了一个”,但在这种时候,急匆匆地报到大理寺卿跟前的,必定是同一桩案子。
说实话,就连祁温良也没有猜到这会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而且两起案子的相隔时间会这么短。
昨天上午杀了第一个人,今天上午又找到了第二具尸体。
只能说着凶手艺高人胆大。
“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杀的吗?”祁温良赶紧问。
到了这个时候,他比谁反应都快。
“可以确定!尸体缺了头,断口整齐,想必是用锋利的刀一刀砍断的。和……和……”
“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祁子安接着说道。
那名小吏喘过气来,点点头接着说道:“昨日出事之后没能抓到凶手,我们便以那个园子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没想到凶手没抓到,却在护城河边找到了一具无头尸!”
“身份确定了吗?”祁温良又问。
“都这个时候了,身份还重要吗?八成是个杀人魔头,逮着谁就杀谁!”大理寺卿崩溃了。
小吏却说:“怎么不重要啊?大人!这次的尸体十分好辨认,是钟将军的小儿子,出了名的神童啊!”
钟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最宠他的小儿子,这个孩子出了事,对整个祁朝来说都算是件大事。
大理寺卿:“……”
打脸不仅不会缺席,而且从不迟到。
祁温良没管他,接着追问:“仵作验过了吗?死亡时机确定了吗?还有,派人去联系将军府了吗?”
小吏一一回答:“验过了,昨天半夜死的。已经派人去通知将军府了,而且得知昨天傍晚将军府的小公子丢了,身份也能确定了。”
祁温良捂住额头,摁了摁太阳穴,颇有些头痛。
其实这个案子,他本就不太愿意接。
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世上有冤案的菩萨。
昨日墨柏没追到凶手,折返回到屋子,他就决定尽量不和这案子有牵扯。
所以他才特意提前走了。
就怕因为在凶案现场出现而被留下查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次的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他可不希望查案子被凶手盯上。
今日让祁子安不要跟来,也是不希望祁子安有危险。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现在不仅要查,还得认真查!
将军幼子出事,整个皇城的局势都会乱起来了。
偏偏钟将军性格鲁莽,皇帝的话也不一定听。
儿子死了,他很可能撂担子不干,直接回来了。
这样一来,边关也可能随之动荡。
他缓了缓,转身盯着老王爷,问:“这个时候,你还不说真话吗?”
老王爷听见他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很难形容那是一算怎么样的眼睛。
明明没有一点狠厉,老王爷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的祖宗,这种时候就别追究这个了!”大理寺卿也听见了声音,赶紧对祁温良说,“现在最要紧的都不是查这案子,是想办法安抚钟将军啊!”
他情绪激动,说这话时唾沫都差点喷到祁温良身上。
祁子安赶紧将他拉开,然后反驳他:“现在最好的安抚办法,就是找到凶手,给小公子报仇!”
祁子安的凶就是那种很显眼的凶,大理寺卿被唬得一愣,委屈巴巴地说:“可现在揪着书生的事不放也没用啊!凶手和书生八成没什么关系。”
“我……我本来也以为没有关系,才一直没说的。”老王爷这时小声开口,“可……”
可了半天没可出来。
大理寺卿今天脸都被打肿了,再也没有耐心,加入了逼问的队伍。
“你到底看上了那个书生什么你倒是说啊!”
老王爷被一圈人瞪着,结结巴巴讲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
这其实是一个有些可笑的故事。
前两天,他逛花鸟市场的时候,看中了一只红嘴鹦鹉。
巧了,钟家的小公子也就是那个神童,刚好也看中了这一只鹦鹉。
老王爷老了,脑子不太灵光,那个小孩子又聪明,最后不仅骗走了鹦鹉,还被耍了一通。
老王爷气不过啊!
可再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最后他想,我自己不行,还可以找帮手啊!
所以他去了诗会,打算找个脑子活络的人帮他整一整这个小孩子,让小孩也吃点亏。
读书人各个都心气高,谁愿意帮他办这事?
只有那个书生,又穷又不出彩,只胜在脑子活络。
他知道自己那点小聪明在考场上占不了优势,所以真的帮老王爷想了个计划。
“大概就是傍晚的时候将那小孩骗出来,吓唬吓唬他,再送回去。”老王爷简直要哭了,“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心,哪想到会这样啊!”
“那天书生死了,我只当他运气不好呢!”
他的神情动作非常自然,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这个说法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留一个不表明身份的信物,以及为什么想要偷偷拿回来。
毕竟,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仅跟小孩子计较,还请帮手,实在不光彩。
可照他的说法,事情根本不合理。
如果那个凶手一开的目标就是小孩子,那他也没必要杀掉书生引起注意。
突然之间,祁温良产生了一种非常非常荒谬且可怕的想法:
如果,凶手拿到书生的人头,就能想他所想知他所知,那他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或许凶手只是在寻找一颗聪明的人头。
那……他们正在追捕的,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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