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 石门骤然移开。
魏纨珠屏息, 只见一道绯红衣角从石门后隐隐露出, 瞬时将手中高举着的烛台用力地砸了下去。
拜玲耶刚进门一时不察,被突如其来的烛台砸到了额角,瞬时额头钝痛, 脑中一懵,恍然靠在了一侧的石墙上。
“你、你怎么解开的?!”拜玲耶美目半瞠,望着本应该被绑在软塌上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怒从心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魏纨珠砸破了皮的额角, 玉白的指尖上沾着点点血迹,顿时惊怒参半。
“你、你竟然敢砸我!”拜玲耶说罢便要扶着墙壁起身, 不过身体还未动半步, 便被魏纨珠大力猛然一推, 顿时又是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下。
拜玲耶未想到魏纨珠竟然力气这般大,只是轻轻一推,她便跌倒在了地上, 再加上额角处还生生作着痛, 拜玲耶竟一时不能起身。
魏纨珠见状, 连忙趁此机会跑出密室,身后还传来拜玲耶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你给我回来!”拜玲耶扶着石墙起身,随即便迈步追上魏纨珠。
魏纨珠拼命地逃着,跑出密室后,才发现四周都是黑洞洞一片,不见丝毫亮光。
耳边隐隐传来水滴声, 身后还有拜玲耶急促的喘息声。
魏纨珠愈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拼命地往前跑着,直到一处亮光照进,魏纨珠顿时杏眸微亮。
出口就在前面了!
拜玲耶显然也看到那抹亮光,顿时美目之中闪过一丝狠厉。
绝不能让魏纨珠逃出去!拜玲耶顿时拇指和食指合并吹了一个口哨。
魏纨珠一惊,忽觉耳边一阵疾重的脚步之声,本就潮湿的空气之中突然多出了几分沉重的腥膻之味。
“巴图尔,快抓住她!”突然拜玲耶一声急呼。
魏纨珠只觉身后的脚步愈发逼近,鼻尖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重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状似猛兽的低沉喘息,魏纨珠闻声,愈发拼命跑了起来,可身后的脚步渐渐逼近,魏纨珠面色煞白,猛然想起了自己怀中还揣着鸣笛,急忙从怀里掏出了鸣笛,凑至唇边急急吹了一声。
鸣笛之声顿时响彻整个暗廊。终于,前方的白光愈来愈大,魏纨珠眼中浮现一丝希冀,刚要跃入白光之处,只觉肩上猛然一沉,一只血红的大掌重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魏纨珠一颤,乌润的杏眼顿时瞪大,小脸煞白一片。
“巴图尔,抓住她!!”拜玲耶此时也追了上来,连忙急声大呼。
魏纨珠听罢又将鸣笛凑至唇边欲吹想,却被身后的那只血掌给重重拍开。
只听清脆一声,鸣笛滚落在了黑暗之中。
魏纨珠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只血掌猛然一推,背上霎时一痛,魏纨珠顿时踉跄得向前一扑,跌入了一滩血泊中。
“巴图尔,快杀了她!”耳边忽然传来拜玲耶的呼声。
魏纨珠听罢,撑掌就想起身,浸在血泊中的指尖微动,还未抬头半分,背上猛然被重重一踩,魏纨珠肩背一痛,顿时又跌了回去。
心口钝痛,魏纨珠猛烈咳嗽起来,脸颊被迫贴在地上,鼻息之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
“咳咳…咳咳!”魏纨珠纵然被踩压在地,可依旧拼命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眼中尽是怒火,“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四周一片黑暗,魏纨珠只能凭借背上的压力,以及几人的呼吸声判断出拜玲耶及她口中的“巴图尔”的方位,她愤愤转头瞪向身后,却只能见到两人在一片漆黑中的隐约轮廓。
拜玲耶闻言冷哼,随即红唇轻启,又是一记柔声。
“巴图尔,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地伤了我。”
那名为“巴图尔”的男子听罢并未言语,只沉沉喘息了几句,喉咙之间发出阵阵怵人可怖的低吼之声,魏纨珠顿时觉得踩在自己背上的脚又重重加了不少力,心口骤然痛了起来。
“她就是最好的药引,只要巴图尔你杀了她,用了她的血,你的病就能好的。”拜玲耶又道,随即身子微蹲,轻轻靠近了魏纨珠,冰冷细长的指尖轻轻从魏纨珠的脸颊刮过,嗓音似柔似魅,“能做楼兰第一勇士的药引,九公主你真应当感到荣幸。”
魏纨珠听罢愤愤抬眸怒视,冷嗤道,“拜玲耶,之前那些人难道都被你做成了药引?!”
拜玲耶掩唇轻笑,“呵呵,她们那里比得上你呢,不过都是些残次品罢了。”随即拜玲耶的又轻轻掐住了魏纨珠的秀白的下巴,红唇翕动,“偌大的燕宫唯有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也只有你的血才是真正的纯阴之血,更重要的是,只有纯阴之血才能救得了我的巴图尔!”
“你…的巴图尔?”魏纨珠沉声,随即冷声,“他是你的情人?”
“呵,情人?”拜玲耶嗤笑,随即定定看向魏纨珠,嗓音似癫似痴,“你懂什么?!巴图尔他可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魏纨珠闻言微惊,顿时头痛欲裂,她不知道这位巴图尔到底得了什么病以至于要用人血当药引,也不明白拜玲耶为什么有了自己最爱的人还要嫁与燕底为妃。
“拜玲耶,若是他真的得了什么病,需要的是郎中而不是人血,燕宫有最好的太医,你大可让太医去救治他,何必滥杀无辜呢!”
“太医?”拜玲耶冷笑,“我们楼兰最好的巫医都治不好他,你们中原的太医又有何用!”
“只有你的血才能救他!”拜玲耶骤然怒声,显然状态已经近乎疯魔。
“你先冷静下来,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太医就救治不了呢,什么事情都得去尝试一下不是吗?若是太医治好了你的巴图尔,又不用伤及无辜,何乐而不为呢?”
拜玲耶闻言默声,面色似乎隐隐有些动摇。
魏纨珠见状,顿时又添了一把火,“你可千万别不信,我们中原可是有很多名医的,就算你不相信太医院那些人,这燕京城里还有很多的江湖名医啊,你只要把那些名医请来,死人都能给你救活的!”
“真…的?”拜玲耶嗓音略有迟疑。
“那是自然。”魏纨珠连连点头,希望就此将魏纨珠说动,“我就认识不少名医,只要你放我出去,我立刻给你把那些名医请来!”魏纨珠说罢,杏眸微睁,细细观察着拜玲耶的神色,心口开始惴惴狂跳起来。
只见其缓缓起身,刚想示意巴图尔抬脚放人的时候,忽闻那人极速喘息起来,随即便开始怒声嘶吼,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痛,顿时双手紧紧捂着脑袋,一脚将魏纨珠猛然踹了开来。
拜玲耶见状大惊,知是巴图尔的病又开始发作起来,“巴图尔,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血来!”
随即拜玲耶看向魏纨珠,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美目又开始出现了几分癫狂之色,“巴图尔他等不及了,现下唯有你的心头血才能治好他!”
“等我挖出你的心脏,再去请名医也不迟!”说罢拜玲耶便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魏纨珠腰侧骤然受了一记猛力,瞬时刺痛难忍,自己也顺着被巴图尔踹开的力道向远处滚了几米远,察觉到自己已不受控制,顿时撑起手掌想要逃出去,忽然掌心一凉,一个棍状物被按在了掌下。
是鸣笛!
魏纨珠顿喜,也不顾鸣笛上沾到的血腥,急忙凑至唇边连吹了几声。
清脆的鸣笛声顿时响彻整个暗廊。
拜玲耶闻声更是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就朝魏纨珠刺了过来。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即将落下,魏纨珠连忙抬手遮住了眼睛。
猛然一道白光乍起,只听“咣当”一声,拜玲耶连人带匕首都被狠狠踹翻在地。
霎时一众羽林卫涌入,瞬间将拜玲耶和巴图尔包围起来。
魏纨珠骤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珠珠!”
耳边传来谢斐熟悉清冷嗓音,魏纨珠猛然睁眼,见是熟悉的清隽面庞,已然泛红的眼眶瞬时酸涩起来。
“太傅大人你终于来了!”魏纨珠轻声哽咽,说罢抬起小手便紧紧搂住了谢斐的脖子,白嫩且沾着血迹的小圆脸委屈地埋在了谢斐的颈项胡乱蹭着,绵软的嗓音带着几丝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谢斐紧紧搂住了怀中的少女,狭眸触及魏纨珠一身的血迹斑斑时,眼底骤然一痛。
“你受伤了?!”谢斐连忙松开少女,双手握住少女的肩膀,顿时上下看着魏纨珠,急声道:“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魏纨珠闻言立刻摇头,“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谢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到了魏纨珠雪白腕上的红肿,顿时眉心微蹙,骨节分明的手掌立刻握住了少女软白的小手,轻声道:“手腕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弄伤你的!”
魏纨珠摇头,继而杏眸微润,“先不说这个了,太傅大人,还是先抓人要紧!”
谢斐闻言欲言又止,见小姑娘神色坚定,只能先轻轻扶起了魏纨珠,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羽林卫,冷声道。
“立刻将拜玲耶公主缉拿,鸿波殿即刻封锁。”
羽林卫闻言,立刻上前押住了拜玲耶和巴图尔。
依拉勒看向巴图尔,眼底皆是不敢置信,“巴图尔?!”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依拉勒指着巴图尔,看向拜玲耶的神色惊疑不定,“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拜玲耶闻言冷笑着看向依拉勒,眼中痴狂,“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巴图尔他就不会死!”
依拉勒听罢顿怒,“就算他没死,你也不能将这个疯子带到中原来!拜玲耶,你可是来燕朝和亲的!”
听完依拉勒的一席话,拜玲耶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王兄和父王只知道让我来和亲,你们就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难道在王兄和父王的眼里,我就只是个用来维护楼兰和大燕关系的和亲工具吗?!”拜玲耶声嘶力竭地喊道,秀美的娇颜之上全然泪迹斑斑。
依拉勒闻言面色微僵,继而眼底浮现一丝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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