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我（八）
by 重弦
CP：含ALL要素，最后谁赢我也不知道~
16.
倘若有人告诉你。
你的死亡会为世界带来和平，你会怎么想。
如果是我，我大概会认为这是中二病开的玩笑。
“主君，你的死亡，可以为世界带来和平。”
鹤丸一脸凝重。往日里最会开玩笑的人这时候一本正经的告诉我——我的死亡，会为世界带来和平。
鹤丸从来就不是我的鹤丸，他是百年后的时政传送过来的，带有着那段惨重记忆的鹤丸，是一个工具人。
他脸上失去了本该有的笑容，正经凝重的叫我非常不适。
无数次失败的暗杀，我经历过上百上千次的死亡，如今我带着那些惨死的记忆，一脸冷漠的看着鹤丸。
“你们是无法杀死我，所以想劝说我自杀试试看吗。”
鹤丸低眼，艰难的嗯出一声，声音晦涩，“我的诞生是为你而来，我会随着你一起去。”
我啧笑出声，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鹤丸抬头，目露不忍。
他们没人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属于“我”的全部记忆。
死亡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那些蚀骨的疼痛，侵入了骨血，侵入了身体每一处，深深刻在了记忆里。
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而活。
当其中有人的存在会威胁到整个全体的时候，大部分人会选择铲除掉她，保全自己。
杀掉小部分的人，保全大部分的人，是正确的理论。
可我为什么就非得死呢？！
因为我是全人类的敌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圣母，在听了这种话后，会选择自杀。
“百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生命，是长久的。”
我懂了。
17.
我和清光进行了约会。
本丸大家都说我变了，唯有清光还和以前一样，“主人一直都是主人啊。”
他拉起我的手，把冰淇淋塞我手里，“呐，之前养病一直在吃烛台切的营养餐，这个冰淇淋是奖励给你的。”
清光唇角扬笑，眼角眉梢间皆是悦意，他很高兴，眼眸中闪亮亮的凝着我，“主人，我真的很高兴，可以和你约会。”
我拉着清光的手，坐在长凳上，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喜欢上清光。”
现在的万屋街道，欢声笑语，日光明媚，天空蓝的透亮，即使作战再艰辛，每一位来万屋购物的审神者和付丧神，都是笑意满满。与八年后的死气沉沉完全不一样，想到此，我眼神不由黯淡，稍微垂眸，遮下眼里情绪。
清光一直没有问过我发生了什么，连那日为何会有箭矢的事情，都不曾向任何人询问过。他隐约是知道什么的，但却选择了不去询问，假装不知。
我捏了他的衣袖，他侧头看我，“怎么了吗。”
“我会一直喜欢清光的，所以你也不能忘记我。”我小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像是告白，又似乎很害羞。但鼻子发酸的我，此时此刻只想哭。
清光抱住了我，他的声音沉稳，令人安心，“我也会一直喜欢主人，嗯我最喜欢你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也要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低着头咬了口冰淇淋，强制自己把眼泪逼回去。
清光拍了拍我的肩，我抬起头来。
赤色的眼瞳温柔的凝视着我，我扬起唇角，不能在这样高兴的时候哭泣。我不想让难得的约会氛围降下来，我想永远记着这一刻。
在微风拂过面颊时，我扣住他的手，吻上他的唇，少年惊愕一瞬，旋即柔和的闭上了眼睛。
指尖挤开他的指缝，直至十指相扣。
我从没有那么喜欢过谁。
对面咖啡厅街角的阴影处，他站在那里，隐于黑暗，长身玉立。
执刀的少年欣慰笑着，又伤心的泛红了眼圈。
——曾经我梦寐以求的事物，你得到了呢。
18.
人活着是需要勇气的，而我比旁人活着更需要勇气些。
门扉被敲响，我不动声色的把正在擦拭着的匕首放进了拉柜里。
鹤丸端着茶点进来，见我如往日无差的翻阅公文，他的声音、神情也和往常一样。
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各自心里都藏着事。
“下一波暗杀在三天后，提前做好准备。”他低声交代，配着他轻松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在讲什么笑话。
我“哦”了一声，端起手边红茶抿了一口，一脸不上心的表情。
鹤丸见状，并没有多言，他搁下茶点，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理论上来讲，鹤丸是我敌人，但实际上，他帮过我很多次。就算现在，我们摊牌了，他也希望我可以躲过去这次。
但……
我拉开柜子，注目着放在里面的匕首。
19.
我收到了清光的邀请，他想和我一起去现世约会。
直觉告诉我，清光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拒绝了，病了这么久，堆积下来很多文件，还没有翻阅。
清光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小天使，蹭到我身边，让我答应工作结束就和他一起去玩。
我颔首，微笑着目送清光离开。
表情逐渐沉暗下来，哪里有什么堆积的文件，长谷部早就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借口而已，我知道，清光也知道。
我撒谎，他就顺着我来。
这个本丸，没有人比清光更懂我。
即使心碎绝望如齑粉，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一点动摇。论起本丸中最苦的人，怕也只有隐忍的清光了。
至于我……抬头看了眼即将融入夜色的霞光，静默不语。
夜空弦月高挂，银白清辉在我推开幛子门的瞬间，温柔又多情的倾落在身上。我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我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走出房间，站在缘廊边缘赏了片刻的月，转首间碰上了鹤丸的目光。
“你还是来了。”我笑。
鹤丸不紧不慢走过来，笑意轻松，“我和你毕竟有着千丝万缕分不开的联系，你想要逃过我的眼睛就这样走吗。”
他笑的轻松，声音轻松，但偏偏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挥之不去。
即便表现的多好，心底的苦痛也骗不了人。
我甚至感觉到了鹤丸的绝望。
“你真的，要这样决定吗。”鹤丸表情肃穆下来，低沉着嗓音，金色的瞳仁在月色下灼灼生辉，一身白的鹤丸，仿佛要幻化为羽飞走一样，融合在月色下，不可方物。
“鹤丸，你知道我被杀了多少次吗。”我勾唇微笑，抬头望向弦月。
他不吱声，我于是接着道；“从我的记忆里，大概万次之上。”
杀不死的恶魔，永远都不会停下抹杀的存在，我是全人类的公敌。
不属于历史修正主义者一方，也不属于时政。
八年后的世界生灵涂炭，连历史修正主义着听了我的名字都会神色大变，代表正义一方的时政，不只要防御敌人，也要想办法抹杀掉我。
我就是这种命运，该怎么办呢。
反抗有用吗？
强大如八年后的我，不也是因为三日月的死亡陷入了疯狂。
现在我不爱三日月，倘若三日月的劫到了清光身上，我又当如何？
我会疯吗，我还会成为八年后的我吗？
没人会尝试做这个测试。
八年后的的我，依旧在危机着全人类。
他们要从根本上抹杀我，刻不容缓。
我想破了脑袋，我不知道该如何翻盘。
我逃，能逃到哪里去？
死了又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未来的我赢得了胜利，就会永生，孤独着不可一世。我没有和未来的我见过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开心还是悲痛，我都不知道，但我不认为，赢得了胜利，没有爱人陪着的她，会开心。
就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暗自揣测未来的我。
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本质没什么区别。
算我自私，也算我胆小，我不想再受苦了。
月光下的匕首闪耀着刺眼的寒色戾光，映出鹤丸的脸，平静又悲痛，他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眼睫轻颤着睁开眼睛，对上匕首映出来的自嘲微笑，看着我将匕首翻转，对准自己的心口。
“鹤丸，如果这样也不行，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选择自杀，刀尖刺入肌肤，他眸中蕴了薄雾，欲言又止。
呼吸中，有血腥味涌入空气，他将移开的眼睛重新对上我，面含轻笑，比哭还难看，“我会见证到最后的。”
有风拂过，斑驳月影，清辉如水。我没有一丝畏惧，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而带着终于解脱的笑容，将匕首，用力刺入心脏。
死过太多次，我忘记疼痛是什么样子的了。
鹤丸接过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忍着的哭意逐渐泣不成声。
我在他怀里，能感觉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感觉到身体的凉意，他抱我抱的很紧，我却睁不开眼睛。
浓的化不开的夜，落下了蒙蒙细雨。
有水落在我脸上，很热很热。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摸上了鹤丸的脸，满手的湿润。
我想说，鹤丸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呀，为什么要哭。
植入在鹤丸右眼里的芯片发出冷漠的电子音——确认本次任务完成，即将进行18793号回收。
他的右眼留下了血泪，涣散的视线里，鹤丸拔出了放在廊上的本体刀剑。
“我是代号18793，我是鹤丸国永，我不是18793。”
“我们一起走吧，梵音。”
他这样说。
在最后消散的意识中，白色的鹤展开了羽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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