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曜荒灵脉”萳莙惊叫出声。
正坐在莲池上吊龙鳞鱼的白岐闻声眸中微闪, 抽杆而起摘下上钩的鱼,重新挂上鱼饵,语气淡然不以为意的问, “有危险”
白岐不到万岁,阅历上自是比不得姤忱和萳莙二人, 曜荒灵脉可以修补一事也是从姤忱口中得知的,他不知其法只当是个除了材料有点难寻外并无凶险的办法, 故而也未向姤忱刨根问底。
“不。”
萳莙蹲下用鱼饵逗弄白岐钓上来的龙鳞鱼,神情平静仿佛刚才的惊诧只是一个错觉。
“修补一界灵脉可是一个大工程,以我的修为自是办不到, 放眼上下两界能以一己之力完成的估计只有姤忱尊上了。”
“难怪。”白岐将挂上鱼饵的鱼钩重新甩入池内, 了然一笑。
“当日我问他时他只告诉我他来做, 并没细说,原是我太自大了,本以为有了材料后凭我一人便可完成。”
萳莙默了片刻, 抬头目光复杂的盯向白岐。
“小白, 姤忱尊上待你的确是一片真心了, 你日后别再犯浑, 莫负他。”
白岐勾唇莞尔一笑,斜眼瞥了下桶内金灿灿的鱼岔开了话题,“叫上长殃几个,今晚吃鱼。”
“”萳莙噎了一下, “自己喊去”
见萳莙气走, 白岐敛了笑目光转向鱼竿眼底一片诡谲幽深, 陷入沉思的他连鱼上钩的抖动都忽略了。
萳莙回了房间后回想着白岐的话禁不住坐立不安,焦躁的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踱步。
良久。
心中藏着事的萳莙按捺不住出了门,直奔姤忱的住处。
“你打算帮小白修补曜荒的灵脉”一看见人萳莙立刻问出了口。
正在绘着白岐画像的姤忱淡淡的扫了萳莙一眼并未回答,但看在萳莙的眼中却是默认了。
“你真是疯了”
“一界灵力的压力何其强悍纵使你有几万年修行也是十分凶险的,灵脉是活物,何况它有缺口致使灵气消散它会自主吞噬靠近的一切灵气源。”
“一旦你将众神魂体当成材料填入其中,瞬间暴增的灵力即使不将你撕碎也会把你当作材料一同吞并的。”
“瞒下他。”姤忱开口了。
“瞒的住吗一旦你死了小白呢”萳莙质问。
“你替我杀了他,生不同衾死得同穴。”姤忱回道。
“你”萳莙惊悚。
姤忱停笔,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画中的人许久,低笑出声,“我死了,南荒一域都归他掌管,南荒诸神会奉他为珺白神府的新神尊,护他余生周全不是问题。”
“我欠他的,现如今的一切都合该是我受的。”
“你倒痴情。”萳莙冷笑,“小白的性格你我都清楚,你不怕他另结新欢”
“珺白府有规定,不接受两个主人。”
“什么时候的规定”
“我刚定的。”姤忱的回答理所当然。
“”萳莙哽住。
白岐已有几日不见姤忱了,一次主动找上门却也被拒之门外,得到的回答是姤忱在为修补灵脉做准备。
碰了一鼻子灰的白上神火气也上来了,二话不说的走了,往后几天四处浪,但不管他多放肆姤忱依旧没再出现制止过,这让渣白的兴致一日不如一日。
妖界。
商君衾正在跟白麒光几人兴趣盎然的搓麻将,白岐找来冲他勾勾手指叫走了他。
二人来到一个无人的凉亭下,白岐翻身坐上围栏倚着圆柱盯着商君衾问,“那只臭凤凰最近同你走的很近”
臭凤凰萳莙。
商君衾想了想回答,“遇上了便聊上几句而已。”
“帮我一个忙。”白岐将一坛添了料的酒和一丸丹药扔给商君衾。
“寻个机会灌醉那只凤凰,帮我从他口中问一些东西来,丹药你在喝酒前服下。”
拿到酒的商君衾愣了一瞬,有点不解,“套话这种事始祖应该比我更方便吧。”
“那只臭凤凰在防着我。”白上神很不爽,萳莙的软硬不吃让他真的很想屈打成招。
白岐跟商君衾正谋划着坏事时,消失快一月的姤忱出现了,目标很明确的走向白上神。
渣白漠不关心的瞥了姤忱一眼翻身跃下围栏,豪气的拍了下商君衾的肩,“靠你了。”
说罢便要离开。
姤忱堵上前抓住了他,白岐目光一厉当即一掌劈去却被姤忱轻易化解。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商君衾很识趣的后退,留下一句二位请便后便果断撤了。
白岐不善的盯着姤忱,想收手后退却在姤忱的钳制下反抗不得,“滚开”
姤忱望着发脾气的白岐眼中划过笑意,“我想你了。”
一句苏到炸的情话顿叫渣白晃了神,等反应回来时人已回了屋被姤忱压在了床上,白上神顿时原地爆炸了。
没兴致了便晾着自己,来了兴致上来便睡,当自己是充气的吗
姤忱不松手不反抗,任由生气的白上神胖揍了一顿。
“全是我的错,别气了。”含笑的声音让白岐翻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脏话。
消失一段日子又回来的姤忱似乎有点怪,但不容白岐分神去想就又被他激烈的动作拽了回来。
这一次的姤忱很粗鲁几次都弄疼了白岐,可不管白岐是打是骂他都不见停,甚至冲撞的更加大力,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似的,这样陌生的姤忱让白岐有点不安。
商君衾虽不知白岐的目的,但一个是陌生的萳莙上神一个是自家无鸠始祖,无论是恶作剧亦或伤天害理的事商君衾肯定站队白上神。
详细做了计划的商君衾派属下请来了萳莙,准备速战速决。
“十味酿”打开酒封闻见酒味的萳莙两眼骤然一亮,叫出了声。
“味道甘醇,香气浓郁,两万年是有的,哪来的”
“始祖所赐。”商君衾回答。
“十味酿的味道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小白曾在一秘境内偶然得到几坛我是知道的,我要了上百回都未得手如今竟给了你。”萳莙有点酸了。
听到酒的来处商君衾额角不由抽了一下,但戏都开场了中途可不能停。
“今日不是邀你同饮了吗”
美酒面前萳莙虽兴奋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他盯着商君衾狐疑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吧,你的目的。”
“没别的,就是想听你讲一讲上界的事。”
商君衾将酒斟满两杯诱惑着某个酒疯子,扯起慌来安然若素,眼神都不带变一下。
萳莙两眼死死盯着商君衾,看着他镇定自若的饮下一杯酒,酒虫一点点被勾上来了。
直到商君衾饮下两杯,萳莙彻底溃败,飞快冲上前抢下他端起的第三杯,“万年十味酿可不是下界寻常的酒,你也不怕虚不受补爆体而亡”
见萳莙护食的护住了一坛酒,商君衾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笑意。
“上神请用。”
两万年的十味酿的酒劲即使是像萳莙这样级别的上神也hod不住,在上界时半坛下去少说也得睡上百年。
商君衾盯着他一杯杯的饮下,见他一点点红了脸,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抱着酒杯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瘫在座椅上。
一个时辰后。
商君衾止住了和萳莙天南地北的瞎扯,将早已空了的茶杯搁下,凑上前试探的碰了碰萳莙的脸。
“上神”
“唔”萳莙晕乎乎的应了一声。
“上界哪哪都好,就是冷清点,不比下界热闹”
醉了
商君衾狐疑,但为防万一他又斟了两杯喂给了萳莙,然后才谨慎的问出口,“上神,曜荒的灵脉可以修复吗”
“可以啊。”萳莙哼唧着回答。
“会有危险吗”商君衾又问。
萳莙沉默,随后转过脸目光幽深的盯向他,商君衾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暴露了,哪知片刻后萳莙捂住了他的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莫告诉小白。”
“岂止危险是会死人的。”
“”商君衾。
将白岐吩咐的问题全套出来后商君衾悄悄遁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原本歪在座椅上醉醺醺的萳莙睁开了眼,上挑的桃花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嘴角上扬一瞬,萳莙径自斟杯酒饮下再次阖上眼懒洋洋的躺下,嘴里念叨着“醉喽醉喽,酒后胡话做不得数。”
光线幽暗的房间中。
熟睡的白岐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费力的睁开眼时看见了正焦急的推搡自己的白麒光。
白岐只觉脑中一片混乱,身体虚软无力,全身的骨头像是化了一样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闭上眼调息灵力,待稍微恢复了点清明白岐才回忆起之前的事。
他记得他在姤忱粗暴的对待下昏了过去,意识朦胧中姤忱似是喂了什么东西给他,然后
能给你的我全都给你了。
姤忱的叹息像一把匕首一样扎在了白岐的心口上,他的脸瞬间苍白,“我睡了多久”
“五日。”白麒光回答。
“姤忱呢”
“一直没见他。”白麒光一脸怨念。
“把商君衾叫来我要见他”
商君衾从萳莙那儿套回话来回禀白岐时正遇上姤忱,姤忱说白岐歇下了不许他打扰,白岐和姤忱间的事并未刻意藏着掖着因此商君衾自是知道的,所以便信了。
白岐一睡便是五日,还是白麒光先感到有古怪请了巫长殃四人合力破开了结界闯入屋内。
从商君衾口中问出话来的白岐心急如焚,气的恨不得将姤忱萳莙二人切片涮了。
白上神冒着内伤的危险不管不顾的用灵力冲开药力,将仍醉着的萳莙打了一顿问出姤忱的去处,随后撑着尚有点酸软无力的身体一路向西而去。
曜荒往西两万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千里荒域黄沙满天酷暑难耐,看不见一处生命的存在。
此地也曾是一片有花有林,有山有水的肥沃之地,但当年无鸠老祖在此地渡劫飞升同天道一战将此地夷平,自那以后形成千里荒漠再无人敢出入。
姤忱出现在沙漠中,望着遮天蔽日的黄沙一向漠然的脸上有了些许情绪起伏。
当年云白渡劫飞升时他已回了上界,未能目的当时的惨烈,但从此地的荒芜中可以想象到当初云白孤军奋战时的无力。
姤忱用了两日设下了大阵。
真身在下界受天地规则压制用不上全力,再加上姤忱本身魂体上的伤未能全愈,此行注定凶多吉少。
设下大阵后,姤忱找到一个沙丘静静坐了许久,想念着白岐的容颜和他的一颦一笑,待他醒来后若知道自个又被算计了只怕又会闹的天翻地覆吧
入了夜,清冷的月色笼罩整片沙漠,为满目的金色镀上一曾光辉。
姤忱起身步入了阵中心,长吁一口气后,敛了心神开始施法。
灵力在脚下形成,逐渐在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暴。沙漠上的沙砾在颤抖着簌簌往凹陷处滑落,碧色的灵脉分支在金色的荒漠下若隐若现。
风暴不断增大,灵力开始变的狂暴难以控制,错综复杂的灵脉在地下逐渐清晰,但几处分支颜色都已深浅不一,代表着灵气的强度。
风暴卷起千百丈高,姤忱身处其中虽看似渺小但气势上却不弱下风。
姤忱打开了封印神魂的神器,众神魂体一涌而出四处逃散但全部被灵脉形成的巨大漩涡吞噬,随着吞噬神魂灵脉的力量愈发强大,连姤忱控制起来都开始有点吃力。
“姤忱”
昼夜不休拼命赶路的白岐赶到了,风尘仆仆的显的甚是狼狈。
望着在漩涡中心若隐若现的姤忱,一直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白上神怕了,慌了,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冷静。
在白岐的认知里姤忱很强,他占有着他的所有宠爱胡作非为,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作,怎么任性和不可理喻,姤忱都会一直在,即使有朝一日二人反目成仇。
他从未设想过姤忱会死,会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生命中,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白岐以往的淡然,潇洒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只剩下惊慌失措和害怕。
白岐取出七卢破钧枪疯了般一下下击打着结界,撞击着灵力层,全然不顾自己因此而伤痕累累。
“姤忱你回来”
“你不许死,你若敢死我便开上后宫日日与美人缠绵,你知道我是一个疯子,疯子犯了病什么都做的出来”
“姤忱”
姤忱发现了白岐,他眼中闪过诧异和慌色,但很快又变的坦然和释怀。
他温柔的凝望着白岐,包容着他的一切,似乎想通过双眼将他融于血液刻入骨中,二人永不分离。
姤忱冲发疯的白岐露出最眷恋最温暖的微笑,直至被灵力风暴吞没。
云白,我知道你很累。
我想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最后给了你的却只有痛苦,绝望。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天真,你无忧无虑的世界,将世界最丑陋,最黑暗的一面在你面前打开。
云白,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第一次爱一个人,却伤你最深。
云白,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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