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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很少会有松懈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只常年生活在危险草原的黑豹,哪怕是打盹都必须要睁着半只眼睛。
只不过,即使是最警惕的黑豹,也不会日夜防备自己巢穴当中,脆弱的幼崽。
是的,禅院甚尔并没有真正意识到,是禅院惠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截了他沉寂很久的工作号码,并且删掉了记录。
最简单的手段,往往最有效,也最难以被察觉。
毕竟知道他工作号码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不多”的人,能够认得出他的声音,如果有其他人接起他的电话,禅院甚尔会更快以其他的方式得到消息。
当然,即使抛开这些异常不言,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幼崽的失踪。
他有时难以面对亡妻的幼子,但这并不意味着谁都能把手伸进自己的巢穴里去。
没错,禅院甚尔认为,是有人进入了他的领地,带走了他的幼崽。
而且鉴于禅院惠现在所处的年纪术式觉醒的年龄线边缘以及禅院家的调性,似乎顺理成章。
禅院甚尔胸口几乎是马上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肚子里的咒灵仿佛隔着他天与咒缚的身体开始发散咒力一样,在胃里沉得可怕。
他越是愤怒、越是阴沉,脑子反而越是冷静。
根据禅院惠的手机定位,他很快锁定了他的位置。
京都
他一点都不意外。
禅院甚尔越发觉得,这件事和那个狗屎家族逃不开关系。
尤其是当那个定位停留的位置和禅院本家的距离并不远的时候。
他尝试入侵定位点附近的摄像头,但显然,几乎所有他能够找到的系统都被关闭了。作为一个独行侠,禅院甚尔当然对各种技术都有涉猎,在很多方面甚至称得上精通这其中还包括了他讨厌的咒力体系。
所以,禅院甚尔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系统切入口。
这可是现代科学的成果,禅院家的那群老古董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与时俱进的能力
他不得不马上启程,去定位最后出现的地方。
这个地点距离他暂住的地方并不远。
否则禅院惠也不能以一个小孩的身份单枪匹马的跑来。
当甚尔到达禅院惠手机最后一个定位点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咖啡厅外侧的黄线、隔着人群都能看到的满室狼藉,以及那些散落在地的粉色瓷片。
禅院甚尔认得出这些瓷片,那是禅院惠的上一个生日礼物他送出去的。
当然,不是什么认真的礼物,只是从打钢珠的游戏厅里走出来时,前台送的“安慰奖”显然,他在游戏厅的单次消费非常高、收益却低得离谱,换而言之,他输了很多钱。
更准确的说,是输掉了所有的筹码。
大概是输得委实太夸张,前台就在礼物架上随便拿了个挂着彩带的安慰奖一个粉色的猪猪存钱罐。
这东西实在是不符合禅院甚尔的猛男调性。
他没有直接扔掉,完全是因为一些赌徒里不成明文的玄学,“赢”来的第一件东西,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好运”,不能轻易丢弃。而且,存钱罐这种用来“收集金钱”的东西,对赌徒来说充满了隐喻。
事实上,禅院甚尔原本也没有打算把他当做礼物送给禅院惠,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是禅院惠的生日。
他把带着彩带的猪猪存钱罐放在桌子上,从幼稚园独自返回的禅院惠自己看到了它,并且将甚尔的突然返回和彩带当成了对他生日的庆祝。他欣喜若狂,这种昂扬的愉悦让哪怕甚尔这样的人,都无法说出实话来打击他的心情。
至少不应该是在那一天。
虽然对禅院惠并不算上心,但他的眼力绝对是超一流的。
那个破碎的存钱罐,绝对是禅院惠的所有物。还有地面上的几个硬币,禅院甚尔打赌他还能在上面闻到一些甜味,它们曾经掉到过可乐里面。
禅院甚尔或许对这个并不出于他本意的礼物毫不在意,但他知道,惠非常珍惜它。如果不是出现某种无可避免的紧急意外,即使是碎裂,他也会将碎片带走。
有什么不可抗的事情发生了。
而这种“不可抗力”通常意味着危险。
禅院甚尔胸口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焦虑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但能够拨通禅院惠的电话倒是一个意外他没想到绑架了惠的人,连存钱罐这种可以藏匿物品的东西都摔碎了了事,谁能想到还会有手机留在惠的身边。
不过,即使如此,禅院甚尔也并没有觉得,会是惠本人接到这个电话所以,惠的声音确实吓了他一跳。
紧随其后的动静更是如此。
他当然没有挂掉电话,那种混乱的声音和禅院惠隐隐的闷哼,以及最后在骂声中挂断的通讯,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禅院甚尔闭上了眼睛惠的手机定位早就没了效果他得用点更加特别的手段。他深吸了一口气,“气味”从四面八方而来,在他的鼻腔内跳跃,有香、有臭,还有每个人身上特有的不同味道。感知力流淌在他皮肤表面的每一根寒毛上。
天与咒缚是身体的极限,而从来没有人知道,“极限”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只要距离不算特别远,只要气味还没有离开太久,他就能感知到。
从城市中数以百万计的人里,他沿着禅院惠的味道找了过去。
直到气息越来越浓烈,最终停在一个独栋小楼之前。
藏在一个居民区里,这看上去,更像是野路子。
所有的独栋都仿佛是统一制造的,但禅院甚尔确定,这里不一样。
墙、门、锁,全部都是特制的,非常坚固至少对于一般人来说,可以称得上“非常坚固”。
更重要的是惠一定在这里。
禅院甚尔活动了一下手脚,从嘴里吐出一个黑球。伴随着黑球离开他的身体,咒力顺着黑球延伸、缠绕在甚尔的身体外侧,就像一个丑丑的毛毛虫。
他的手伸入咒灵的口中,掏出一根半人高的长棍。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需要进去,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的生命体作为杀手,禅院甚尔对人身体的温度,再清楚不过了。
目标只有一个,并且停留在一个对禅院甚尔而言毫无防备的独栋里。
那,这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活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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