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厉鬼,顾名思义就是着红衣死去的凡人化成了厉鬼,着红而死,非冤即怨,一般来讲,红衣厉鬼落地而生便有堪比筑基期修士的战力。
至于为什么是凡人而不包括修士,乃是因为修士死后身死道消,会直接落入轮回,当然了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修士兵解、夺舍重生之类,但这是修仙界明令禁止的恶行,一旦发现,就地诛杀,连神魂也不会被留下。
“你疯啦那可是红衣厉鬼啊”堪比筑基修士啊,他们三个加起来,不过是给鬼送菜呢。
陈最却说“我在来雍璐山脉的路上,遇到过一只红衣厉鬼,它虽不是我诛杀的,但红衣厉鬼每杀一人,则修为高一层,它若杀够百人,修为则堪比元婴期,我得去阻止它杀人,若不然你们根本跑不了”
卞春舟
“你行不行啊”
“放心,死不了。”
闻叙则默默将那个风宝葫芦递了过去“我试过了,这个葫芦的攻击性虽然不高,但它的材质非常坚硬,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
陈最也爽快地伸手准备接过“谢谢你,闻叙。”
说着,便要接过葫芦提刀往山下赶,然后正是此时,闻叙居然反手拿出了折扇,对着陈最就是一扇子,直接就把人扇远了数十米。
“闻叙,你在做什么”卞春舟顿时疾言厉色起来。
闻叙扭头就给一旁的卞春舟也来了一扇子“你们是谁伪装成我的朋友,接近我意欲何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闻叙,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闻叙心想,这两个人装得也实在太敷衍了一些“第一,卞春舟不会直呼我的名字,他更喜欢以叠词来称呼朋友,第二,陈最不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围观影壁的诸位大佬倒也没必要这么了解自己的朋友。
“再者,雍璐山的外门弟子若真想求救,符箓、法器,多的是快捷的办法通知山门,为什么还要我们亲自去上山求救”
闻叙面色淡淡,心里却有几分着急,方才遇到雍璐山外门弟子,他可以非常确定,待在他身边的就是队友卞春舟和陈最,可一打眼的功夫,两人却都不见了,这是何等神鬼莫测的手段,面对这样的敌手,闻叙自问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既是如此,不如直接挑破,还能博一个出路。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雍璐山,山下村民质朴安居,受雍璐山庇佑,怎么会好端端地诞生红衣厉鬼”
“卞春舟”和“陈最”听到这里,桀桀一笑,随后幻化在风中,连同地上的外门弟子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空旷山野,寂静无声,唯独只余闻叙一人。
这是闻叙来到修仙界后,第一次独处,他略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却并没有摘下眼睛上的布条。
卞春舟说过,山考和第三关问心是连着考的,或许就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他已经进入了问心关卡。
所以,该怎么通过这个关卡呢
闻叙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说到底还是他对于修仙界的认知太少,此刻他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科举考试,读书虽然不如修仙有趣,但考试的内容万变不离其宗,根本不像现在这般,身在考场,却无从下手。
闻叙定了定心,非常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居然没那么集中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此紧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会分心去想什么科举。
这很不应该,也并不怎么像他。
闻叙决定下山看看,于是他一路下了山,很快就到了那个他曾经跟人借过斗篷的村子。村子很安宁祥和,一如四日前的模样。
很快,他就遇上了一个砍柴回家的老者,也是巧了,这名老者就是借斗篷给他的村民。
“仙长,今日又要借斗篷吗”
闻叙摇了摇头“今日不借。”
“为何不借仙长是看不起我等凡人吗”
老者忽然目露凶相,声音都变得狰狞起来,他丢下肩上的柴火,竟直接扑杀过来“仙长,把你的仙骨送给我,好不好我已经老得快要入土了,可我不想死啊,我也想修仙啊,我每天看着门前御风而过的仙长,心里就充满了嫉妒仙长,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家伙吧,把你的仙骨送给我,好不好”
这当然是不好的,老者不过就是个普通凡人,哪能
闻叙扭头一躲,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的修为不见了,丹田里的气海不见了,就连拿在手里的折扇和葫芦也都不见了,他两手空空,甚至
好痛。
闻叙捂住了身上的伤口,然后垂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向外翻折,鲜血滴落在干燥的泥土里,瞬间滚成了一颗颗血色的土珠。
山崖上的风很凉,一瞬间就将他的心神都拉了回来。
闻叙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面前三个追杀他的杀手,身体的疼痛几乎叫他无法思考,他一瞬间就想,难道修仙界的一切,都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不成
疼痛的感觉几乎将他所有的神智湮灭,闻叙心中充满了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悲惨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事与愿违
他出生就是乞儿,为了生活他努力沿街乞讨,可每一个冬日对他而言,依旧是那么地残酷寒冷。
为了活下去,他真的努力了,可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为什么他记不住别人的脸,为什么他努力读书、上京赶考,却莫名其妙被追杀至此为什么在他最高兴的时候,要夺走养父的性命
为什么给他生的希望,却又残忍地夺走
闻叙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这一生仿佛都在与命运做斗争,却永远都是输家,永远被命运玩弄。
看着面前湛湛光芒的刀锋,闻叙心想,去他妈的命运
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三个人手上我就算是跳崖自尽,也不可能白白顺了别人的意我
闻叙在一瞬间,理智回笼。
哪怕此刻灭顶的疼痛依旧笼罩在他脑子里,他也清醒得不得了,因为
就在刚才他抬头的瞬间,他竟然“看”清楚了这三个人的脸,更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三张不一样的面孔。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人的视角,但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而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修仙界的事情,都是真的,他还活着,也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闻叙从前很少去分辨这些,因为于他而言,当下就是真,活着才是真,至于其他,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但这一刻,他忽然有所感悟,甚至也没那么讨厌自己的脸盲了。
至少这一刻,这双眼睛告诉他,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当他明白这一点时,闻叙周身的疼痛瞬间抽离,身上的伤口也转瞬不见,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发现折扇和葫芦都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
“啊啊啊,闻叙叙你终于醒了”卞春舟高兴得跳起来,“王师兄,我们三个都醒了,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第一个抵达的小队”
被叫王师兄的雍璐山弟子笑着点头“是的,三位先进里面休息,待问心境结束后,便是测灵根、拜师入门了。”
卞春舟高兴地拍着两个好朋友的肩膀“闻叙叙,陈最最,我们成功了”
陈最微微抿了抿唇,非常冷酷地嗯了一声,而闻叙他似乎还在某些情绪之中,等进到大殿内等候时,他才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所有的思绪沉淀下来。
卞春舟却敏锐地感觉到“闻叙叙,你还好吧”
闻叙惯来不会跟人剖白自己,这一次当然也一样“没事,只是方才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有些担心害怕而已。”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卞春舟浑身一瑟缩,想起了自己在问心境里的经历,大四狗被论文卡得,好不容易毕业进了大厂还天天加班改方案,钱没拿到多少、病例单倒是收了一堆,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修仙真好资本家都该挂路灯
卞春舟是被吓醒的,而陈最有时候一根筋在修仙界,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他是三人之中,最快醒过来的,而他醒过来的方式也很粗暴,因为他看到了阿娘,而阿娘肯定不会出现在雍璐山,于是他瞬间就醒了过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俩的胆子可真小。”
卞春舟捏紧拳头,但又很快放下“算了,今天高兴,就不打你了”
陈最是个老实人“你也打不过我,你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啊啊啊,闻叙叙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洗他”
闻叙“我没拦你。”
正是三人悄悄说话之时,殿外终于又来人了,并且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其中便有阆苑城城主的侄女夏瑛。
而一直等到殿外的沙漏全部漏尽,李子申都没有出现在大殿里,显而易见这位李家才俊是与雍璐山彻底无缘了。
“铛”
一声悠长的钟鸣之声,殿外的山门忽然应声关闭。
而就在关闭的瞬间,一个杳渺宽厚的声音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欢迎诸位,来到雍璐山。”
闻叙此时此刻,方有些真实感,他是真的踏上修仙路了,此后命运更迭,都将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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