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捉虫)

    第十章

    殷牧悠把幼豹送回了暖阁,原本打算去风自楼的时候,幼豹却不肯让他走了。

    明明刚才还那么排斥别人,现在就朝他撒娇了。

    比起高傲的猫科动物,更像只摇着尾巴的狗。

    眼看时间不多了,殷牧悠也头疼了起来。

    清石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喜欢可爱的东西。一看幼豹这么粘人,便眼巴巴的对殷牧悠说“大人,不如咱们带着它一起去风自楼吧。”

    殷牧悠淡淡朝他一瞥“带它去,谁照顾它”

    清石立即表态“属下可以”

    殷牧悠看了眼矫揉造作的苏衍,又看了眼因为这矫揉造作的撒娇而上当的清石,顿时头疼的扶额“罢了。”

    清石喜出望外,很快就出去准备马车了。

    殷牧悠很快就坐上了马车,他看着趴在一边的幼豹,似笑非笑的说“你可真是粘人精,我去哪儿都要跟着。”

    苏衍身体僵硬,他很想反驳,可仔细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

    “”反驳无力。

    殷牧悠翻阅着书卷,马车里发出沙沙的响动声。

    这声音让苏衍觉得安心,他莫名的泛起了困意,明明这些天苏衍都是辗转难眠,就连他受伤颇重的时候,苏衍也坚持了下来。

    正当苏衍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恍惚间,他又听殷牧悠说“我今日去风自楼,怕是有人要反感了。”

    苏衍睡得迷迷糊糊,心道你是太傅,大周的权臣,谁敢对你反感

    马车里的熏香是沉水香的味道,苏衍以前讨厌这股香味。不知是不是跟在殷牧悠身边的这几天,他习惯了这种香味,一日不闻,他就浑身不舒坦。

    这是太傅身上的味道。

    苏衍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风自楼门口。

    在看到马车上的玉兰花图案时,所有进出风自楼的人都呆愣在原地。

    “这不是太傅府的马车”

    “今日是慕家老爷子六十五岁寿辰,太傅府的人来做什么”

    “你忘了,那位可是慕家的嫡长孙,总得差人来送送礼啊。”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马车里走下一个人。那人生得威武不凡,有人立即认出了他是常年跟在殷牧悠身边的清石。

    清石朝四周瞧了瞧,确定安全后,跪在马车面前“恭迎太傅。”

    众人睁大了眼,不止是差人送礼,正主竟然都来了

    他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一双如玉做的手便撩开了车帘,从马车里走了下去。

    青年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受伤的幼豹,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个发光体,时刻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身如玉树,翩翩而立。虽然带着面具,也不折其风华清靡。

    “走吧。”

    等他走后,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嘶那就是太傅”

    “慕今歌早在十年前就和慕家恩断义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看慕老爷子吧”

    “哎哟,今日可有好戏看啰。”

    不同于身后那些戏谑之声,清石一直板着张脸,站在殷牧悠身旁,如黑面门神一般遮挡住别人恶意的眼光。

    苏衍已经醒了过来,当初苏衍也是那些恶意目光之一,从不觉得那有什么错。

    而今他被殷牧悠抱着,便也如同殷牧悠一样遭受了那些。

    他只觉心头泛起阵阵的烦躁,明明只要殷牧悠愿意,用手段小小威吓一番,这些人就根本不敢擅自议论。

    而殷牧悠却没有,反而放任这些。

    苏衍觉得他越发搞不懂眼前的男人了。

    殷牧悠带着他去到了二楼,里面笙歌燕舞,显得其乐融融。

    风自楼二楼并未有隔间,而是全部敞开,以往堆积的那些书画全都被收拾了出来,为慕老爷子的寿辰,祝月瑾在四周布置了许多红梅。

    慕老爷子的亡妻喜爱此物,风自楼当然要投其所好。

    从外面吹拂进来的冷风,中和了红梅所散发出来的浓腻幽香。

    殷牧悠带着清石走了上去,站在二楼处“听闻今日慕老爷子在此办寿,慕今歌特来恭贺。”

    慕今歌三个字,在慕家可是禁语。

    一时之间,所有的笙歌燕舞全都停了。

    在场的士族们全把目光放到了殷牧悠的身上。

    那是个极美的人,不用看脸就能明白。他一身白狐大氅,穿得虽是厚重,身姿却越发清瘦,有种时下偏爱的羸弱风流。

    那双眼瞳像是浸泡过高山的雪水,极清极冷,看人的时候仿佛会吸走别人的魂魄那般。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心里,眼里,都带着惊艳。

    慕家家主慕舒风下意识的站起身,脸色铁青“慕今歌,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来祝寿。”

    慕舒风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想把殷牧悠给赶出去,别丢了他们慕家的脸。

    他和先帝之间什么关系,年轻一辈不清楚,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来祝寿。”

    殷牧悠就站在那里,仿佛慕舒风的责骂声全都不入他的耳。

    谁也不敢说话,唯独慕舒风和殷牧悠两人的对视,就足以剑拔弩张。

    气氛仿佛快要凝固,殷牧悠也不肯离去,直到慕老爷子发了话,这才缓和了气氛“舒风,他既然想留,便让他留下来吧。”

    慕舒风的眼底露出惊愕“可是,祖父”

    慕老爷子掀起满是褶皱的眼皮“今歌,来老夫这里。”

    殷牧悠行了一礼,便朝慕老爷子走去。

    慕舒风的眼底满是不甘,他望向那边和慕老爷子谈话的男人,心里一阵别扭。

    人人都说,他这个家主之位,是慕今歌不要了才给的他。

    嫡长孙是慕今歌,他从小便惊才绝艳,若非发生了那些事,自己就要一辈子被这位兄长所压了。

    慕舒风捏紧了手,眼底闪过愤愤不平。

    他不甘心

    歌舞又重新再开,众人表面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然而众人都很明白,这些笑脸全都是他们装出来的,不笑也得笑。

    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一个醉酒的寒门学子忽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殷牧悠身边“太傅大人,你还认得在下吗”

    殷牧悠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你是”

    “太傅大人怕是不记得学生了吧,今年腊月初七,学生曾在娄山书院见过太傅一面,今日过来,是想给太傅敬酒。”

    腊月初七,也就是殷牧悠来这个世界的那天。

    而苏桓进献扶苍珠的日子,就定在元宵国宴。

    “你怎么会来这个寿宴”

    那位寒门学子眼中泛泪“太傅有所不知,那日你来了娄山书院后,老师就遭了别人的毒手。我们娄山书院也散了。我四处为老师伸冤,还差点冻死在街上,幸得慕家收留。”

    婢女为殷牧悠倒了一杯酒,殷牧悠捏住酒盏,颇为遗憾“这件事情我是后来才知晓。”

    “太傅不必自责”寒门学子难以启齿,“太傅想老师成为你的食客,可这种事情被有心人知道,怎还得了自然得杀了他。”

    苏衍抬起眸,也来了点儿兴趣。

    他也听过这件事,当初是舅舅讲给他听的。

    皇都四处疯传,都觉得娄山书院的先生遭了慕今歌的毒手,就连娄山书院那些学子也散了。

    此事在寒门之中引起轩然大波,纷纷怒骂慕今歌没有人性,要对一位老先生动手。

    自那之后,苏衍才下定了决心去对付殷牧悠。

    他惯性的觉得是殷牧悠去杀了人,而对方又不肯效忠他,殷牧悠这才杀人灭口。

    然而那位寒门学子却为殷牧悠伸冤般的大喊“老师早就身怀恶疾,四处求医。娄山书院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只得变卖田产,是太傅大人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想招我们入太傅府谋个差事”

    这一声大喊犹如重击,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这边。

    “我当日晕倒在街上,昏迷了许久。醒来以后,便发现四处流言蜚语,传是太傅屠杀了娄山书院众人。”

    “我拼命的想解释,却也于事无补。”

    “人人都觉得,我是害怕太傅手中权势,所以才不敢告知真相。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天下人都误会太傅大人,为何太傅大人不解释清楚”

    殷牧悠低垂着眸“解释和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傅大人”

    寒门学子眼露不忍,拿起手里的酒杯,一口喝下,“如今是学生太弱小,无论如何,等学生功成名就那日,必为太傅大人正名。”

    殷牧悠看向了他,到最后也喝了手中这杯酒。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哑口无声,瞪大了双眼。

    他们听到了什么

    原以为是去找茬的娄山书院学子,实际上却是感谢凶手去了

    不,看这情形恐怕太傅不是凶手,乃是娄山书院的恩人了

    一时之间,全场都安静了下去。

    那些之前辱骂过殷牧悠的人,羞愧得面红耳赤,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其中反应最大的,还是苏衍和慕舒风。

    苏衍窝在殷牧悠怀中,听闻此言后,心绪交织难平,心中对殷牧悠的愧疚越来越深。

    是他误会了殷牧悠。

    真是该死,他只凭舅舅三言两语,心里就对太傅断了罪,真是太不应该了。

    苏衍甚至在想,他以前是不是还有事情误会殷牧悠,也许许多事情不像是舅舅所说的那样,太傅和父皇或许根本就没什么

    他的心脏狠狠跳动了起来,越发觉得有可能。

    而慕舒风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他望向那位寒门弟子,想起是祖父前个月收留的,顿时联想到了什么。

    难怪祖父肯见慕今歌了,原来是这个寒门学子的原因。

    祖父对慕今歌的厌恶如此之深,便也只有祖父知道了什么,才会允许慕今歌进入此处吧。

    慕舒风的心里升起几分扭曲,凭什么

    他费尽心机讨好祖父,到头来祖父的眼里却还是只有慕今歌一人

    那位寒门学子很快就下去了,在席间还擦了擦眼泪,一副见到恩人的激动。

    今日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看样子也不像是演出来的,士族们心里纷纷打起了鼓,不明白慕家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慕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殷牧悠“今歌,你难得来为祖父祝寿,程江之事查得如何了”

    “未有进展,便先来为慕老祝寿了。”

    慕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微僵,他亲热的自称是祖父,然而对方却只肯叫他慕老。

    看来,他还是对当年的事有些介怀啊。

    “不知慕老今日故意带那人过来,是想做什么是想卖我一个人情”

    慕老爷子哼了一声“事实原本就是这样,老夫只是不想让你被人误会”

    “不需要。”

    慕老爷子方才还笑着的脸,瞬间低沉了下去。

    他这个嫡长孙,他哪里都满意,奈何走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今歌,都十年了,也该够了。”

    “慕老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守了陛下十年,难道还不够吗”

    这样的话,让苏衍瞬间睁大了眼,呼吸都紊乱了。

    什么守了他十年

    他急切的想知道真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