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沈建丰开口就是一千五百万, 看他犹豫之下收回去的一根手指, 这还不是他最初想说的数字。
沈骁看着他那表情,不但不觉得生气, 反而还有点想笑。
他到底哪儿来的脸面, 在空手套了自己儿子八百万以后, 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更多的钱
就凭他生了自己、让保姆把自己带到三岁吗
沈骁定定望着沈建丰, 直看得他心里发虚,几乎要恼羞成怒的时候, 才淡淡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沈建丰一看有门儿,心中大喜, 立即反驳道:“你有的!你签的那些代言, 加起来都不止这个数, 我特地去打听过……”
沈世杰忍不住打断他, “爸!”
“我跟你哥说话, 你插什么嘴”沈建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跟自己的儿子要钱有什么不对,虎着脸呵斥他一句,继续朝沈骁说道:“你看,爸也不全要你的钱, 你自己在外工作, 留个几百万,日常开销应该也够了, 是不是”
敢情他还觉得自己没要沈骁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就是天大的慈爱了
沈世杰越听越觉得没脸见人,最后干脆回次卧把自己的钱夹拿出来, 塞给沈骁,“哥……沈骁,你别听爸的,那八百万我们会慢慢还给你,利息就按平常的算,成不成”
“你说什么呢!”沈建丰突然嚷嚷起来,“老子生了他,养他这么多年,拿他一点钱做生意怎么了再说我又不是白拿,这叫投资,投资你懂不懂马云的公司,当初扫地阿姨投一万,后来能拿到三百多个亿!”
说着,沈建丰瞥见他手里的钱夹,夺过来数了数,竟然有差不多三万块钱。
他当即怒道:“好啊,你跟你妈天天跟我哭穷,让你老子吃糠咽菜,结果自己还藏了这么多!”
接着不由分说把钱夹收到自己口袋里,转脸对着沈骁又是另外一副面孔,“骁骁啊,你说是不是爸对你还是不错的吧”
沈骁算命这些年看过无数丑恶的嘴脸,亲生父亲这一张不算是最让人恶心的,他也没跟这人相处过多长时间,感觉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心中毫无波动。
不过再怎么无动于衷,他也懒得跟这样的人掰扯太多,含糊地“嗯”了一声,说道:“这些钱还没到我手上,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取出来。”
沈建丰忙说道:“多长时间不是……爸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问问……我不急的,我可以等!”
沈骁还没答应把钱给他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把这些钱都看成是自己的了。
沈世杰看着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团,想到那是他和母亲省吃俭用攒了小半年的工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以前觉得愧对沈骁,只是出于自身受到的教育,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名为父亲的人抢走是什么感觉。
“把钱夹还我。”他的声音发颤,懂事后第一次直视自己父亲的双眼,“那是我和妈挣来的钱,不是你的!”
沈建丰火气上头,把钱夹护住,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人,骂道:“什么你的我的她的你妈是我老婆!你是我儿子!你们赚钱不就是要孝敬我的读那么多年书,教你的孝道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世杰竟然没被他吓住,听到他这些混账话,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声粗得跟牛似的,死死地盯住他,咬牙道:“把钱夹还给我!”
沈世杰好歹也是个成年小伙子,站直了比沈建丰还高上半个头,身形也魁梧,这么一发怒,还真吓了沈建丰一跳。
这个小儿子向来在自己跟前战战兢兢,突然硬气起来,沈建丰等反应过来,心头更多的是恼怒。
怎么的看沈骁对自己不尊重,这小儿子也想造反了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沈建丰随手拿了根扫帚就想上去揍人,被沈骁一把抓住了。
沈骁沉着脸色,不容拒绝地把扫帚从他手里抽出来,轻手轻脚放回原处,冷冷说道:“你们住在这里不方便。我要是拿到钱,可没时间大老远送过来。”
钱还没拿到手,沈建丰对沈骁的态度再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但还是不高兴道:“你不是还有个助理”
沈骁只是反问一句:“交给助理,你放心”
这些天陆壬被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沈建丰不关心他绿不绿,倒是更关注经纪人和他老婆转移财产的事情,闻言顿时犹豫起来。
沈世杰趁机把钱夹抽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护住,害怕的看着沈建丰。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忤逆父亲,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见沈建丰瞪着眼睛看过来,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回了房间。
他住的还是沈骁的屋子,沈骁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沈建丰老了抓不住这小子,气得骂了几句,随即想到沈骁手上还有一千多万可以给他,这才愤愤地作罢。
“那行吧,听你的。”沈建丰理所当然地伸手,“你住哪儿钥匙给我。”
沈骁当然不可能给他,只说了个酒店的名字,“我刚搬到宿舍,钥匙不在手上。你去那儿住着,房间我预定好了,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沈建丰大概也是打听到他要搬到宿舍的事情,没有多纠缠,记下酒店地址,就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临走前还对着次卧的大门臭骂了一顿沈世杰,并让他把那些钱送到酒店给他,不然他就告诉沈世杰母亲,让他母亲教训他。
沈世杰没有回应。
沈建丰骂骂咧咧地离开,他走后,沈骁缓缓吐出一口气,按照自己的记忆,把客厅恢复成五年前的样子,然后敲了敲次卧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沈世杰才出来开门,手上拎着整理好的行李,眼睛还是红的,看着像是哭过。
沈骁简直哭笑不得,跟那么一个老流氓,有什么好置气的还把自己给气哭了。
沈世杰不好意思地让开一点,说道:“我没睡你的床,这几个月都是打地铺,也没动你东西,书房的书我拿出来看了几本,也都放回原位了。妈……爷爷的床,床单被罩都换过……”
他说这么多,沈骁都没什么反应,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抠了抠行李箱的把手,最后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沈骁恼怒他们住进祖父家,见到他这个样子也生不出气,毕竟人家都主动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了,再说别的显得他咄咄逼人一样。
顺着空隙往里看了一眼,房间打扫得挺干净,床上被单什么都没有换过,积了几年的灰,变成暗沉沉的颜色,倒是不像有人睡过。
沈世杰又去主卧,把床单被罩都换了,收拾好母亲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跟他自己的东西加起来,也只塞满了一个行李箱。
临走前,他忍不住为自己和母亲辩解:“我们走的时候,爸……沈建丰说是带我们出去旅游,不是故意逃跑,我们才跟着他来这儿。不过我估计你也不相信……”
“我信。”沈骁打断他,“你和阿姨的面相都一样,耳门宽、鼻翼大、嘴唇厚,是忠厚老实的面相,只是容易受人蛊惑。”
沈世杰愣了一下,依旧是不相信他能看脸分辨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但听到这话到底是宽心了些,又说道:“那八百万我会努力还上,你……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沈建丰欠的钱,沈骁压根没想让他还,拒绝道:“这八百万是沈建丰的债,你不用替他还。”
沈世杰却摇摇头,“这债我也有份。”
沈建丰再渣,他对沈世杰母子这二十年的照顾是不能磨灭的,再者他们这些年的奢侈生活,都是沈骁为沈建丰担保换来的,现在出事了,再说他们完全没有干系,那他们跟沈建丰有什么区别
亲眼见到自己父亲无赖的模样,一直被母亲教导不能占别人便宜的沈世杰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沈骁闻言耸了耸肩,没有跟他争论。
这个继弟就是这么温温吞吞的性子,看面相还有些固执,说了他也不会听。再说有人愿意替沈建丰还钱,他没什么好拒绝的。
沈世杰看了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小半年,却丝毫不敢挪动任何物件的房子,感慨道:“爷爷肯定对你很好。”</p>
沈骁含糊地应了一声,沈世杰也觉得有些尴尬,在门口沉默一会儿,告辞离开。
他还得去母亲工作的地方接她,告诉她搬家的事情。
沈骁回头看看祖父的小房子,想到自己下午还以为是祖父回来了,满怀期待地等了一整个下午,不由得摇头,心想祖父到底去哪儿了呢,难道真是找到祖母就忘了他
叹了口气,沈骁摸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卷起袖子准备打扫屋子。
这些人真是太懒了,光打扫屋里,连窗户都不知道擦擦!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骁想起自己忘记关门,正准备去关,就看见郎临做贼似的用栏杆掩护自己,倒退着跑上楼,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沈骁:“……”
这人难道在他身上安装了追踪器!
沈骁忙检查自己身上,从口袋里摸出揣了很久却没有机会用的车钥匙,就准备找个螺丝刀把它撬开。
——螺丝刀当然是没有的,祖父不但不会养孩子,也不会动手修东西,整个家里,他除了会换白炽灯的灯泡,别的东西坏了都是直接换新的。
沈骁最后走进厨房,摸出了菜刀。
郎临熟门熟路地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挂钩上,一转身就看见沈骁拿着菜刀出来,整个人都惊住了,忙大喊道:“冷静!我是无辜的!”
沈骁:“……”
沈骁举着菜刀,一脸莫名其面,用拍黄瓜的手法往桌子上一砸,兰博基尼的车钥匙应声裂开,车标上的金牛甚至没能在菜刀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郎临:“……”
郎临懵了,“你干嘛”
沈骁砸开钥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追踪器长什么样子,翻了翻车钥匙的残骸,觉得没什么问题,闻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郎临沉默两秒,“助理说你不打算回宿舍,我又听说沈建丰在打听你的消息,觉得你们俩可能会遇上,就过来了。”
沈骁顿时痛心疾首,看着桌上那一堆残骸,问道:“这钥匙保修吗车标上面的牛是不是真金”
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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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临本来是在沈骁的宿舍等他,准备给他庆祝一下搬家的事情,结果听说沈骁可能会跟沈建丰遇上,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担心沈骁出什么事情,又怕他觉得自己干涉他的家务事,郎临在楼下车里等了半天,直到看见沈世杰出来,才忍不住上楼来看看。
还让沈骁拿菜刀吓唬了一回,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打扫房间。
沈建丰一家在这儿住了小半年,虽说没怎么碰东西,平时生活用品总是要买的,这倒是方便了沈骁他们打扫。
沈骁从杂物间找了两块抹布出来,和郎临一人一块,上半身伸到窗户外头,各自擦一边的玻璃。
打扫到书房的时候,沈骁打开窗户,把外头已经被太阳晒褪色的变形金刚拿进来。
这个变形金刚是郎临照着商场里的玩具,剪了自己的卡片,照着零件的模样一个个复制下来做的。
光是那一沓他拍红了手掌才从别的小伙伴那里赢来的小卡片,就足够让当时才七八岁的小郎临心疼了,后来他们还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做这个模型,记忆自然十分深刻。
看到它,郎临也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望着昏黄灯光下低头擦拭玩具的沈骁,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紧,仿佛回到了五年多前,他动身前往国外的那些夜晚。
沈骁小时候其实很皮,总是逮着机会就欺负他,但确定出国的那段时间,却乖得有些异常,什么都顺着他。
沈骁不爱吃饭,喜欢吃面食,平时只要连续吃三天白米饭,他就会闹着要出去下馆子了,而郎临则偏爱白米饭。
可那段时间,他连最爱吃的小吃也不吃了,跟着郎临一起每天吃白米饭,饭桌上总是盯着郎临看,被发现了就低下头。
沈骁还喜欢赖床,每天早上郎临如果不去掀他被子,他就能睡掉整个上午的课,有过那么一次之后,郎临就不得不每天跑到他家里,叫醒赖床的小懒猪,再给他穿衣服穿鞋子,拉着他的手一起上学。
沈爷爷出门的时候,他们都睡在郎临家里,倒是方便了,他每天起床都得先给沈骁穿好衣服才出门,弄得屠爸爸屠妈妈都笑他,说沈骁一来他就赖床。
但准备出国的那段时间里,郎临每天睁眼,都能看到沈骁躺在自己旁边,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起床也不用他帮着拿衣服了,自己很利索地跳下床,穿戴完毕出去吃早饭。
这样的改变还有很多很多,郎临被沈骁一句“我总要早点习惯”糊弄过去,竟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他每分每秒都在思念沈骁,怕回去以后沈骁觉得他陌生,每天记下自己的经历,到晚上掐准时间讲给他听,还把自己新交的朋友介绍给他。
他知道沈骁不善于交朋友,从小到大都只有他一个玩伴,给他说这些,也是想让他融入自己的圈子。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沈骁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他越是介绍,沈骁就越觉得他遥远。
直到沈骁提出分手的那天,他才醒悟过来。
郎临又想起自己刚出道的时候,有个电台节目邀请他,问他觉得异地恋最难的是什么,那时候他沉默了很久,告诉所有听众:
异地恋最难的不是距离,而是你不说,我也忘了问。
这句话戳中了一大片异地恋的内心,这个节目之后,郎临的粉丝仿佛疯了一样狂涨,被媒体称为“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靠声音走红的偶像”。
再后来,有人问他是不是谈过异地恋,辛东方越俎代庖回答记者没有,只是对角色的经历感同身受,还给他买了热搜说他“入戏太深”,又吸引了一波粉丝,却让郎临彻底厌恶这个经纪人。
其实哪儿有什么感同身受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重新遇到沈骁,郎临一度忘记了这些事情,那段时间的记忆对于他来说仿佛隔世,在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记起来,更让人难以遏制内心爆发的情感。
他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抱住沈骁,却在真正抱住他之前,被沈骁一把推开!
“抹布!你个混蛋!”沈骁愤怒地大喊,“弄脏我的模型你就死定了!”
郎临:“……”
好了,这下一点都不伤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郎临:抱住胖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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