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着宝香斋闹出来的事端,明月一直没有搭理秋生,连带着也恼了文才。

    若是别的事情还好,可那日之事确实是他们做得有些过了,为了让秋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明月几乎全程冷着一张脸。

    平时在义庄也只是和师父说话,任凭他们怎么赔礼道歉,都全当作耳旁风。

    一开始文才还在幸灾乐祸,直到他发现这把火也连带着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用来哄师妹开心,但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九叔,他巴不得这两个臭小子离明月远点,省得整天像花孔雀一样地围在师妹身边开屏,惹得人心烦,又哪里会帮忙。

    直到三日后,任老太爷起棺迁葬,明月也没松口。

    九叔穿上了自己做法时用的黄色道袍,带着三个徒弟一起过来,而任老爷和任婷婷那边,除了他请来帮忙的人以外,还有一位名叫阿威的捕快队长,据说是任婷婷的表哥。

    自从那次从宝香斋一别,明月和任婷婷就再没见过,这次遇上,趁着暂时还没动土起棺,两人便凑在一起说话。

    明月为两位师兄那日的无礼行为向任婷婷道歉,任婷婷却并未向她计较这个,反倒亲密地拉着明月的手。

    任婷婷说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做的事为什么要你来收拾残局呢”

    “可是”明月欲言又止。

    任婷婷哪里舍得好友为难,甜甜一笑,扯开话题,“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等明天你来任府找我啊,我有东西给你。”

    “嗯,好呀。”

    除了师父九叔,明月从未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过,而自从她长大之后,因着男女大防,纵使九叔身为长辈,也不便再与她那么亲近,反倒还教育明月,不要让男性过于靠近自己,若是遇到轻薄之徒便直接出手。

    这还是明月长大以后,第一次与人这么亲近。少女柔软的身体贴近她,明月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与朋友相处的欣喜,她抬眸对着任婷婷一笑,清冷的面庞因着这抹盈盈笑意,而融化成艳阳。

    任婷婷望见她的笑颜,惊艳一瞬,不由自主道“你笑起来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少女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夸赞难免令人有些不好意思,明月垂眸,面颊因为羞涩而染上一丝红晕,轻声说道“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任婷婷见状,促狭叫道“脸红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明月忍着羞涩,嗔怪地瞪她一眼,任婷婷便笑着抱了上去,求饶似的蹭了蹭。然后,两个少女亲密无间,聊了起来。

    这边气氛融洽,不远处的师兄弟二人却望着明月与任婷婷相处,心中泛酸。

    秋生嘀咕道“好歹师兄妹一场,青梅竹马多年,怎么不见对我笑得这么甜,啊,居然还脸红了”

    这如何不叫人眼热

    文才没有多想,下意识顶嘴道“切,那怎么能一样你是男的,师妹做什么要对你脸红,对你脸红才会出大问题好吧”

    “哎呀,你”秋生恨不得捋起袖子与他讲道理。

    而另一边,任家已经开始准备上香仪式,九叔叮嘱众人上香一定要诚心。

    任婷婷被父亲叫走,明月一人留在原处,暂时没动,见此,秋生文才二人连忙走了过去。

    明月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师父方向那边走。

    两位师兄跟在她身后,不住地赔礼道歉,秋生说道“小师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会气坏身子的啊。”

    明月充耳不闻。

    文才便也跟着说“是咯是咯,这样对身体不好的,而且这都是秋生的错,师妹你别生我气啊。”

    “我去”秋生见文才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敢挑拨离间,“我当你兄弟,你当我契弟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闭上。”

    文才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嘛,明明是你惹到任家小姐,师妹才会生气的,我是被连累的那条鱼啊”

    “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没文化”秋生纠正他。

    文才抓到把柄,“呐,你也承认了,是你连累我的。”

    “懒得搭理你。”秋生无视他,追上明月。

    “小师妹,你大人有大量,等下我就去和任小姐赔礼道歉,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嘛”说到最后,秋生的语气已变得委屈巴巴。

    明月终于分了点眼神给他,还没等秋生高兴起来,明月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认错的。”

    “不是诚心”秋生不解,又继续追上,“师妹,我很有诚意的”

    前方任老爷与九叔说着话,阿威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凑上前去听了。

    明月走到任婷婷身边时,正好听见任老爷望着这块墓穴,以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说道“当年风水先生说这块地很难找,是一个好穴。”

    纸钱纷纷扬扬,自墓地飞起,有一片从明月眼前飞过,她不禁将视线移开,亦望向了任老爷提到的风水宝地。

    九叔绕着墓穴走了一圈,点评道“不错,这个穴,叫蜻蜓点水穴。穴长三丈四实得四,阔长一长三实得个三。所以棺木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

    九叔穿着道袍,正气凛然,讲起风水时头头是道。

    旁边的任婷婷便和她说道“你师父懂得好多啊。”

    明月认可地点头,仿佛自己被夸了一般开心,“是呀,师父很厉害的,什么都知道”

    闻言,任老爷不由露出了钦佩的表情,“不错,九叔说的和当年风水先生说的一样。”

    这时秋生和文才也已经走了过来,文才听到那句“法葬”,便问道“师父,什么是法葬是不是法国式葬礼”

    九叔冷眉扫了一眼,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

    秋生忍不住笑,想起文才刚刚在小师妹面前还故意拖后腿,更是以“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向他,边看边摇头。

    这时,工人过来询问九叔是否可以动土,在得到允可后,便拿着铲子准备动土起棺。

    明月与婷婷站在一处,另一边便是师父与任老爷,而秋生文才来得较晚,则是站在婷婷那边。

    明月原本在看工人们动土,却看见不远处的阿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竟毫不客气地撞开秋生,自己却挤到了任婷婷旁边,动作粗鲁,以至于把秋生旁边的文才撞倒。

    “”明月秀眉一凝,见他挨得婷婷极近,还露出不怀好意实则只是面相问题的笑来,便十分自然地走出队伍,又往另一边去,“师父,所以什么是法葬啊”

    话音刚落,她就以同样的方式,强行将阿威挤走,去到了婷婷的左侧。

    被挤到边上的秋生,原本还因为莫名被撞走而有些郁闷,在看清队伍当中发生的一切时,早就顾不得生气,反倒美滋滋地想道师妹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阿威猝不及防被撞开,心中一气,正想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结果却对上了一双极为清冷的眼睛,似雪又像月,宛若天上月一般高不可攀。

    霎那间,他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更遑论是质问。

    九叔瞥见这边的动静,便也走了过来,直接隔开阿威与明月,再次把人挤走,他态度自然地转头对任老爷说道“所谓法葬,就是竖直葬,任老爷,我说得对吗”

    这时,站成一列的队伍只剩下任老爷、任婷婷、明月,以及刚走过来的九叔。

    明月听见他们提及风水理论,不由得更加专注起来。

    任老爷开口说道“不错,当年那个风水先生曾说过,先人竖直葬,后人一定棒。”

    “先人竖直葬,后人一定棒吗”明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禁看向那已经被挖开的墓穴。

    可如果真有这么好,那为什么二十年还要另作起棺

    也不知道是不是师徒心有灵犀,九叔此时也正好开口询问“那么灵不灵呢”

    任老爷苦涩一笑,向众人说起自二十年前下葬之后,任家生意便一落千丈,人丁也越来越单薄的事情。

    任老爷与九叔边说边走,是越走越远。

    两人一看便是要说一些不便让小辈知道的事情,于是剩下的小辈便也就没跟着一起。

    明月与任婷婷去另一边说话,秋生和文才跟了上来。

    一旁无所事事的阿威见此也挤进来了,并因此有了借题发挥的理由,“做什么做什么看你们两个面目可憎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想对两位小姑娘做什么”

    他端的是一派大义凛然。

    原本两个女生走到边上,是想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体己话,如今硬是挤进了三个男生,饶是两人再想叙旧,也不便再提些什么了。

    明月一脸无语,任婷婷也有些无奈地看向表哥阿威。

    秋生本来就看他不爽,“路这么宽,你总不能把整条路都霸占住了,不让我们过去吧”

    阿威挺起胸膛,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行你知道那两位姑娘是谁吗其中一位可是我表妹”

    文才与秋生互看一眼,便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走过去分别围住阿威。

    尽管阿威身型魁梧,但在两人的围堵下,也显得有些弱势起来,他不甘落于下风,直起背脊看向他们。

    秋生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硬是把人拍得矮下去一截,“那你知道另一位姑娘是谁吗那是我师妹。”

    文才力气没有他大,狐假虎威道“就是就是。”

    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是那么融洽,明月怕他们会在这里吵起来,扰了先人的清静,只好唤道“师兄”

    见师妹终于又搭理自己,秋生和文才立刻停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

    婷婷亦同时叫住阿威,让他不要再胡闹了。

    阿威对着文才、秋生时一脸刻薄,但转头看向任婷婷与明月两个女生时,倒是笑得那叫一个和蔼亲切,“是,表妹说的是。看在你们的份上我就不和那两个小子计较了。”说着,他又觑那两人一眼。

    秋生期待地看着明月,希望她能跟自己说说话,可少女却移开了视线,不愿看他,明显还在生闷气的模样。

    秋生的脸都垮了。

    他抓了抓头发,看向任婷婷,语气诚恳地说道“任小姐,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

    任婷婷性情和善,并不怎么记仇,这会儿秋生和自己道歉,她也就不再同他计较那日的事情,微微点头,算是收下了他的歉意。

    秋生松了口气,又走去明月身边,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衣袖,低声细语地唤道“师妹”

    文才本来还只是站在旁边旁观,见他居然还直接上手了,不等明月反应,就已经把秋生的手拍了下来,“你的手碰哪里呢”

    “喂你”还没等到师妹回应,就被人打断,秋生也有点气了。

    “喂”文才亦一脸不爽。

    任婷婷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突然吵起来了。

    阿威却是振振有词“我就说他们不怀好意吧”

    明月深吸一口气,拍上两位师兄的肩膀,微笑道“二位师兄,可以先安静一段时间吗”

    虽然是笑脸,但谁都能看出她的坏心情。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事的两人连忙噤声,边赔笑边用手在嘴巴处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于是,世界安静了。

    明月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很好。”

    她心累地叹气,走向任婷婷那边。而站在原地的两人捂着嘴巴面面相觑,互相挤眉弄眼了一番,又连忙跟上。

    这边安静下来之后,不远处九叔冷峻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有仇,他又怎么会让你们在蜻蜓点水穴上盖水泥”

    九叔走到墓穴边缘,望着附近的水泥,肃声解释“雪花盖顶,泥土浅浅铺上一层才叫蜻蜓点水,可现在棺材盖都碰不到水,又怎么算得上点水呢”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明月与任婷婷相视一眼,往墓穴那边走去。

    通过九叔和任老爷的一番对话,明月了解到了风水先生与任家的一段恩怨。

    原来任老太爷获得这个墓地的手段并不是那么光明,乃是靠着半强迫才得到的墓穴,便也因此招来风水先生记恨。风水先生使了些手段,毁了原本的风水宝地。

    她和婷婷走到墓穴时,九叔已纵观全局,“他还算是有良心,叫你二十年后起棺迁葬,害你半辈子不害你一辈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九叔的话音一落,听得现场众人面色剧变。

    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吗

    明月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下意识担心地看向任婷婷。

    师父这么说,那么这块墓穴绝对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好不容易交上了这么一个朋友,明月不希望看到她受伤害。

    任婷婷看到她的神色,心里暖暖的,反倒对她安抚似的笑了笑。

    虽然任婷婷看起来娇滴滴的,但绝对不是一个经不起风浪的柔弱性子。相反,她性格极为要强。绝不会轻易感到绝望。

    况且,事情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时,监工吆喝了一声“起棺了”

    工人们在棺材盖绑上绳索,齐齐用力,将棺材拉出墓地。

    九叔上前,从棺材上捻起一丝泥土,摩挲一番后又放下,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见天日,凡年龄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以及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律转身回避。”

    其余人转身回避。

    明月与婷婷、秋生文才等人均不在回避范围内,因此不需要特意转身。

    仪式结束后,九叔正色道“肃整衣冠,开棺”

    话音刚落,棺盖被轻轻推开。

    “呼”狂风乍起。

    明月忽觉身上一寒,耳畔传来乌鸦悲鸣。她愕然抬头,只见树林间飞过一群乌鸦,叫声凄然,阴风阵阵,实属不祥之兆。

    众人一起上前,待秋生看清棺内情况时,下意识挡在了明月面前。

    九叔原本严肃无比的神色,此刻更是肃穆起来。

    明月被挡住,没看见棺木情形,便轻拽了下秋生的衣角,让他让开些许,她则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棺材。

    任老太爷躺在棺材内,身着寿衣,面色青白,却很显年轻,平放在身前的手微微伸直,指甲看上去似乎比寻常人要长一些。

    明月还未来得及细看,任老爷脱口叫道“爹”然后便跪了下去。

    任婷婷亦跟着跪下,唤道“爷爷。”

    任老爷语带愧疚“惊动了您老人家,孩儿真是不孝。”

    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明月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抬起,微微收紧衣领避免寒风侵袭。可眼下还未到傍晚,气温怎么会下降得这么快呢

    九叔虽在观察棺材情况,但也分了部分注意在徒弟身上,见最小的徒弟脸色不适,便让两个徒弟替她挡一下风,又稍稍上前,仔细察看棺材里的人。

    任老爷起身问道“九叔,这个穴”

    九叔明白他的意思,但轻轻摇头,“蜻蜓点水,却不能一点再点,点在同一个位置上。这个穴已经废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九叔沉吟片刻,提议道“我建议就地火化。”

    时下最忌讳火葬,九叔的提议自然是得到了任老爷的强烈反对。更何况任老太爷生前最怕的就是火,他断不能接受先父被火化的建议。

    明月听着师父的几番劝说都被堵回去,最后只能折中,暂时将棺材寄存在义庄,待明天去寻到合适的墓穴再另作打算。

    她目光忧虑地望着那副棺材。

    既然师父提议火化,事情想必不寻常。

    她想起方才听到的乌鸦泣鸣,只感觉心头越发不安。

    文才不懂事情的严峻性,也不知道明月在担心什么,还以为她是害怕尸体,也顾不得先前明月说的让他安静的话了,开口宽慰道“师妹放心吧,等找到墓穴之后,就会把棺材转走了。”

    明月勉强露出微笑,她又哪里是担心这个呢,居住的地方原本就有一半分做义庄,要只是怕尸体,义庄的那么多具尸首,又哪里还怕得过来呢。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秋生白了文才一眼,走到明月身边,劝慰她道,“师妹放心,有师父在呢。”

    在几人心目中,师父就像座可靠的大山,有他在,就永远不需要担惊受怕。

    明月眉头轻蹙,却也点了点头。

    事情暂时得到了解决,任老爷便也就准备带着女儿离开。

    任婷婷坐在轿子上,让明月记得明天一早来任府找她,几番叮咛下,得到保证才放过了她,撑开伞。得到信号,轿夫很快抬着轿子远去。

    “师父”明月走到九叔身边。

    九叔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背,转头对着两个徒弟说道“你们两个在墓穴周围烧个梅花阵,烧成什么样,回来再告诉我。”

    秋生和文才听话地点头,齐声应道“是”

    “阿月,我们走吧。”九叔说道。

    明月不想就这么离开,她想亲自看看情况,便道“师父,我想和师兄他们一起。”

    “也好。”九叔想了片刻,终于点头,“你们两个照顾好师妹。”

    “放心吧师父,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师妹的”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九叔扫了他们一眼,没再接这句话,只是叮嘱道“每个坟头都要上香。”

    明月说“我记下了。”

    九叔离开后,文才便凑到明月跟前,不客气地对着秋生说道“我和师妹一边,你去那边。”

    秋生懒得搭理他,将香分成三份,给了一份明月,“师妹,你拿这个。”又随手将剩下的另一份塞给文才,“口水多过茶,拿着吧你”

    文才接过,便看见秋生与明月已经拿着香分工合作,各自去了另外的坟头。

    “分开走就分开走嘛”文才嘟囔道。

    明月按照师父的叮嘱,在每个坟头插上三柱香,但越靠近坟墓,那种寒冷的气息就越是明显。

    她心下越发不安,在上完手里最后的三柱香后,秋生走了过来。

    “师兄”明月望着他手里头的香,接过来看了眼,“怎么还剩了三柱”

    “点完那边还有剩余的。”秋生自然地解开外套,给明月披上,“来,天快黑了,等下肯定会冷。”

    尚有余温的衣物覆盖住她,带来一阵暖意,明月抿了抿唇,看向秋生,“但是”

    “哎呀师妹,你就别跟我客气,你师兄我是男人,火气重嘛,不怕冷你就先穿着吧。”秋生一脸镇定地说完,见明月没再反对,知道她已不再生自己的气,脸上喜意稍显,一阵眉飞色舞之色,几乎要抑制不住想要欢呼的心情,在明月视线将要看来之际,一秒正色,又恢复了那副正经的表情。

    然后他拿过明月手里的香,随手找了个墓碑插上。

    明月这才发现附近还有一座立了墓碑的坟地,她侧眸一看,却是微愣。

    董氏小玉之墓,享年十九。

    但让明月愣神的,却不是墓主人的过分年轻,而是

    她喃喃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看着好是亲切。”

    秋生没听清,问“师妹你说什么”

    但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也觉得你很是亲切。”

    秋生顿时炸毛“”

    晚风乍起,再次惊起一片寒鸦。

    明月被惊得回过了神。

    师兄妹对视一眼,心头均是一凛。

    秋生下意识便将明月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四周。

    此时吹来的寒风,更是吹得人周身一凉。

    “方才”明月看向眼前的墓碑,欲要说些什么,秋生却来不及多想,牵住她的手腕,拉着明月转身就跑。

    两人匆匆跑开,正好与往这边来的文才撞上。

    “阿月、秋生,你、你们看,这香怎么烧成这样了”文才声音都有些抖了,深觉不对劲的他,连秋生这会儿拉着明月的手都没注意到。

    听到这话,明月与秋生纷纷看向文才手上的三柱香。

    竟是烧成了两短一长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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