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活还是要活的。
那些活下来的碎片记忆中,印象较为深刻的一个是葛青峰提前返回,恰好赶到救下只剩下一个的她。
后来的画面有些凌乱,大概能记得的便是她想要学武报仇,但却没能成功。
她是有那个资质的。
照葛青峰听到她能不能学武时所表现的样子,她的资质大概是比兄长的更好些,身体上的年龄也还勉强来得及,若没有之前的那一掌的话。
是的,她那原本还算够的习武资质,全被那一掌给毁了个干净,五脏皆伤,经脉俱毁,连活下去都成困难,需要靠稀罕灵药延续,更何况是习武。
在那之后,记忆便不完整了。
而另外两个活下来的画面,则更为混乱了。好像她能看清的只有当时未来那三日间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如同零星的碎片一会儿闪一会儿无,无法深入其中,无法窥探,并且常常会与其他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
想到脑海中那一幕幕令人绝望的画面,花黎便抿了抿唇,有些躁乱心烦的闭上了眼睛。
而今天,也是第三日了。
三天前,当还躺在床上的花黎知道这一切后,就立刻请求见了那位被花母不许再随便踏入花家的兄长花阳。
她察觉到,这次这位兄长似乎还没有什么动作,一时半刻还没有走的打算,或者说顾及妹妹的状态,还没有决定立刻离开。
便旁敲侧击的问起了那些人,让这位兄长想起那些人的可怕之处,加快速度促成了此次的离开。
花黎从中插手,选了一条那位葛青峰回来时的必经之路,以期许关键时刻能够什么作用,中间也根据记忆中的一些画面避掉了一些危险。
那些记忆全部以悲惨的结局结尾,但在此时,尽人力做了能做的之后,也总有一点作用。
结果奔波两日后,正当情况好像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有什么在阻碍着原本的命运发展,在花母和兄长花阳一次不知为何而生争吵之后,她再一次吐血昏迷。
而当她再次醒来,便是此刻的情形了。
睁开眼睛便独自身处在牛车上。
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半点不知,只知道她现在的母亲兄长小弟都不见了,牛车外就只有一个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丫鬟阿杏,和家中唯一的老奴,也是平时杂物管事的仲伯。
仲伯说,这一日的车行一路都很顺利,无甚大事,没有什么波折,女郎且安心。
可花黎听罢,笑了笑,眼底慢慢没有了情绪。
好半响,花黎伸出手掀起眼前灰扑扑的车帘,往窗外轻呼了一声“仲伯。”
“女郎”
她抬眼望着天边不知何时聚集起来,快要把整片天空压下的黑云。脑海深处突兀的便浮现出了几幅斑驳杂乱的记忆,那些记忆渐渐和此刻的画面重叠,于是,她再次静默了,良久后才低下目光,对上那双有些疲惫的老眼,开口“那个地方是关帝庙吗”
老者愣了一瞬。
“和阿兄约好的地方。”
老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花黎扯了扯嘴角,竟是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好看,反衬得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越加苍白,只有眼底的眸光越加漆黑,仿佛倒映着不久后的雷鸣闪电,狂风大作,以及连续的恐怖暴雨下,倾泻而下的山洪。
可能是看到眼前的小女郎脸色太差,老者便觉得或许是见郎君和夫人都不在身边,有些惊慌害怕,还笑着安慰了一句“女郎别怕,仲伯年轻时候也是练过两手拳脚功夫的,会保护好小女郎的”
可是,普通的拳脚功夫没有用啊。
关帝庙也是一条最坏的路。
牛车继续前行。
花黎平静的撩下了车帘,没有阻止仲伯继续前进去往前方的庙宇。
因为阻止也没用了,前后只有这一条路,尤其此刻,尤其在这条路,若返回行走,和在阎罗王殿前报道也差不多了。
关帝庙关帝庙。
前后之路皆断绝,没有比这更绝的。
天边黑云压城,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下起一场雨,一场连续多日的暴雨。
届时,关帝庙一带山洪爆发。
一条泥石流顺流而下直冲关帝庙,虽有一条前人所弄出的沟渠,导致泥石流稍微偏航,慢慢滑向旁边的沟谷,没有将偌大的关帝庙掩埋,让其仿佛真有上天庇佑一般屹然矗立,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却也封绝了前后路,进退无门。
可能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这场暴雨,不仅会困死她,也会困死走上这条路的其他大多数人。
包括随着痕迹追去关帝庙那批。
罢了,去了关帝庙,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此时掉头,恐怕会立刻死于后面那些人的刀下。
尽人事,听天命尽人事,尽人事且行且看吧。
牛车继续前行。
一个多时辰后,花黎一行人终于行至关帝庙。
此时早已大雨倾盆,狂风肆虐,万里黑云浓墨翻滚中时不时劈下数道刺破苍穹的闪电雷鸣。
与此同时,一行湿漉漉的正于已经泥泞的路上骑马狂奔,不知是不是天色阴暗,又下着暴雨的缘故。
这一行人气息总让人感觉有些阴冷,每一个人都无甚表情,以至于个个五官都仿佛有些僵硬,只除了领头的一个独眼大汉、一位书生打扮的青衫男子。
甚至奇异的是,虽然骑着马,那青衫书生还打着一把简简单单的油纸伞,让自个儿身上半点雨水未沾。
即便是在如此仿佛树都能刮倒的狂风、如此大的倾盆暴雨之下。
这一行人一路骑马前行,直到行至关帝庙前三里处,领头那独眼大汉才在狂风暴雨中略微勒住缰绳停了停。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顶着暴雨看了一眼头顶那仿佛能把天都给撕裂的吓人闪电,又看了一眼远处隐隐可见的庙宇,独眼大汉与身旁那青衫书生打扮之人低头私语了几句,便再次加快速度前行,很快也进入了那有些老旧的庙宇之中。
一进庙,便看见昏暗角落卷在厚厚毛毯里的女孩,对方的头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身上却裹得堪比寒冬腊月。一旁一个年岁相差无几身上也有些湿漉漉的小丫头正拿着帕子,焦急给那女孩不停的擦汗。
除此之外,俩小丫头面前还有一老者,已经架起了一个火堆,正吹着火折子着急的点火。
见此,那独眼大汉完整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锋利的寒芒,随即平淡的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这虽然有些老旧,但保存还算完好的关帝庙。
对方的视线划过几根高大的柱子、头顶的横梁与瓦片、角落的蜘蛛网,最后落到了正前方那三米高的关帝像前,朝那供台前不算新鲜的贡品注目了两秒,随后视线一滑,滑向了另一个角落,那里还有着一个人。
穿着黑衣,头上戴着斗笠,对方跟前火堆一明一暗的照耀下,依稀能看到那半张白如玉的一张脸。
庙外一阵轰雷震震和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关帝庙。
独眼大汉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裹着厚厚毛毯一脸病容的女孩恰在此时晕晕乎乎的醒来,却不妨与那青衫书生正正对视了。
那书生抱着双臂,眉眼散漫,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感到颇为不耐烦。
对上女孩的目光时,先是与她定定的看了两眼,忽然一笑,随既像逗弄小孩子一般,翻着白眼儿挤弄着五官作出了个吓人的鬼脸。
女孩仿佛被吓到了一般顿时垂下了目光,毛毯底下的手捏成了拳头紧了紧,感觉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僵硬的身体顿时抖得更凶了。
是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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