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律

    第4章:大晋律

    薛蟠是真害怕啊,别看他干过打死人这种事,但事实上,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

    因为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独生子,无论是其亡父还是薛姨妈都下意识的护着他这根独苗苗,薛蟠这辈子几乎没碰过半点糟心事,这辈子唯一不顺心的事儿就是买个小丫环,结果闹出打死人的事情。

    不过虽然死了人,但最后还是顺顺利利的了结这事,那知道这事其实没完,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呢。

    薛蟠吓的抱着薛姨妈的大腿直哭,他哭归哭,倒没误了告状,在哭哭啼啼中,还是将他从贾赦那边听来的事一五一十说的清清楚楚。

    原本薛姨妈觉得薛蟠想太多了,她姐姐虽然有一点子心机,不过那有那么厉害呢,可越听,脸色越发凝重。

    当初她只求将蟠哥儿的事给了结了,也没管官府是怎么了结的,如今回想,明明蟠儿的官司都了结了,其他薛家几房人反倒越发纠缠,三不五时打府里打秋风,还话里话外要她将薛家的产业交出来。

    凭啥啊

    明明她的蟠哥儿才是薛家长房唯一的子嗣,薛家的产业自然是由蟠哥儿继承,那些人凭什么分一杯羹

    可眼见那些人来的越来越频繁,行为举止也越发无所顾忌,她也担心再出事,顾不得薛家的生意全都在金陵,只能上京投靠兄姐。

    如今想来,那几房人怕是知道了些什么,认定蟠哥儿完了,这才起了抢夺薛家家产的心思。

    薛姨妈想着自己好好的儿子从此成了死人,悲从中来,抱着薛蟠直哭,一边哭一边骂着王夫人。

    薛宝钗也脸色难看,但仍劝道“妈妈,会不会是咱们误会了其实姨妈并无此意”

    薛姨妈怒斥道“你知道什么,你姨妈就是这种性子,当年要不是她的算计,抢了我的嫁妆,我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在薛家抬不起头来,要不是有了你哥哥,为娘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挨多久呢,她要是个好人,这世上便再也没坏人了”

    别看薛姨妈和王夫人好似姐妹情深,薛姨妈一上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找王夫人这个姐姐,但其实在闺中的时候,俩姐妹感情普普,只是王夫人嘴甜,比她更讨长辈的欢喜,甚至两位兄长都偏着她几分。

    这也罢了,真正让她们俩姐妹闹的不愉快的事是嫁妆。当年她被说给薛家这么一个商户,本就极为委屈了,没想到爹娘竟然还想拿薛家的聘礼补贴王夫人的嫁妆,这种事情谁能忍得下,俩姐妹便曾经狠吵过了一架。

    她们吵的虽然厉害,但还是拗不过爹娘的偏心,最后只带了薛家聘礼的三分之一嫁入薛家,聘金与嫁妆差距如此之大,叫薛家人怎么瞧得起她这个新妇,薛姨娘被薛父冷落了好几年,直到生了薛蟠之后,这日子才好了些。

    只不过薛姨妈虽然记仇,但她明白自己拿她这个姐姐没法子,况且薛家不过是区区皇商,身份地位远比不上荣国府,甚至就连她跟她二哥都得仰仗荣国府,是以只能忍着,好似将前事尽数忘了,亲亲热热的和王夫人相处着。

    况且和王家二嫂相比,王夫人还算是好相处点些的,再加上王子腾这些年来外放为官,压根就不在京里,在和王二嫂大眼对小眼,还是跟王夫人大眼对小眼之间,薛姨妈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还是选择投靠自家姐姐而非自家嫂子,没想这一投靠,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薛姨妈悲从中来,直抱着薛蟠直哭,恨不得以身替代,眼见俩人只知痛哭,薛宝钗连忙提醒道“妈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让人处理的哥哥的事情才是真的。”

    “还能怎么处理”薛姨妈泪眼婆娑,“你哥哥都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薛宝钗沉声道“这死不死的全是大老爷的一家之言,事情究竟如何,还是得让人查查才是,况且咱们家还有二舅舅呢,妈妈不如去信给二舅舅,向他讨点法子,大不了咱们多费点银钱。”

    薛姨妈这时早就慌了手脚,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当下便连忙让人磨墨,去信问一问王子腾该怎么办

    另外一方面,薛蟠也着实怕了王夫人,一个劲的说要搬离荣国府,说什么都不敢再和王夫人这个毒妇住在一起。

    要是薛蟠早些时候说这话,薛姨妈必定会把他给打的下不了床,但如今知道王夫人做的好事之后,就连薛姨妈自个都有些怕了。

    她沉吟一下,跟薛宝钗商量道“我们明儿就去拜会你二舅母,你二舅舅虽然在外地,有所不便,但总归是亲戚一场,想来也不过是多添点银钱的事。”

    薛姨妈心下暗暗有几分不安,王夫人贪婪,难道二嫂又能好到那去吗说到底,还是她们家里没有一个能支撑门户的男人,这才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期待的目光望向薛蟠,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蟠哥儿快点长大,重振他们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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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薛家吓的匆匆搬离荣国府,让红楼从此拐了一个大弯,另外一方面,王熙凤和贾琏也被贾赦所言给吓的六神无主,一个劲的问着该怎么办

    对此,贾赦只想翻白眼了,他怎么知道怎么办啊,既使他有贾赦的记忆,又知道红楼的走向,但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啊

    虽然他的个性是有那么一点唯恐天下不乱,什么都不爱最爱八卦,但说到底,做为现代人的他还是挺守法的,没干过作奸犯科之事,他那知道该怎么把这种人命官司给压下来,即使能压,他也做不到啊。

    但想着眼下只是红楼开篇,离荣国府最后抄家灭族的时间还早呢,想来严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既然知道这事的最后结果,再加上王夫人都递了帖子去应天府了,贾赦想阻止都来不及,便没再放心思在严家事上,一心一意的教起贾琏夫妇。

    他也不求贾琏突然改了性子,刻苦用功,给他抱个状元回来,只求他们俩个别再做些犯法的事情,把荣国府给玩没了,即使要玩没,好歹等他寿终正寝再说,他可不想临老还遭到流放之苦。

    他沉吟道“你们俩个,明天起先跟着我读书在把大晋律背下之前,不许你们离开东院”

    王熙凤和贾琏的性子已成,改是改不了的,只能让他们懂法,别什么事儿都做,另外还得让他们认清现实,荣国府已经没落了,在这京里连二流世家都不如,如果还当自个是一流世家,什么事儿都敢犯的话,那就等着被抄家吧。

    贾琏和王熙凤自然是不愿意搬回来,特别是王熙凤现在手握荣国府的管家大权,正是正风光的时候,那愿意搬到东院和邢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虽然她瞧不上邢夫人,但在名份上邢夫人始终是贾赦的正妻,是她的正经婆婆,以往她们夫妇俩住在荣国府的时候,她可以推说要伺候贾母免了给邢夫人的晨昏定省,但搬回东院之后,她可就没名目不给邢夫人晨昏定省了。

    王熙凤刚想开口推脱过去,贾赦冷冷的瞧了王熙凤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不想继续做我贾家的媳妇,尽管说去。”

    他顿了顿又道“别想着找你叔叔,王子腾是个明白人,不会为了一个侄女坏了贾王两家的交情;至于老太太吗呵呵,你可以试试。”

    别看有七出,但事实上休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特别越是高门大户,婚姻为两姓之好,更是不易,但王熙凤自个先做出放印子钱,又闹出了人命官司,夫家容不得她也是理所当然。

    再则,王熙凤虽然贵为王家嫡女,但说穿了,其实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王子腾又远在辽阳府,再加上男女不同席的规矩,虽然是亲叔父,但和王熙凤也没见过几面,对这个侄女能有多大的亲情

    至于贾母吗虽然贾母对他这个亲子无情,但他明白贾母的性子,私底下骂几句是绝对免不了的,但也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孙媳妇和他杠上。

    几条后路都被贾赦给断了,王熙凤也怕贾赦当真起了休媳的念头,那敢再说话,于是乎,夫妇俩只能委委屈屈的搬回了东院。

    贾赦难得的下了死命令,贾母虽有所不满,但也不好不让贾琏与王熙凤搬回东院,别看她平时在荣庆堂里似乎不管事,但荣国府里发生的大小事她都清楚的很,自然也知道了严家事。

    她倒是不在乎小小的一个严家,但王熙凤办事也太过粗酷,贾赦铁了心要给王熙凤一个教训,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贾赦去了。

    于是乎,随着贾琏夫妇搬回东院,贾赦便开启了他的教学生涯。

    做为历史学家,而且还是知名大学的教授,对他而言,教书可说是件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了,虽然贾琏是出了名的学渣,但他也不求贾琏考个状元出来,只要夫妇俩背会大晋律就成。

    但他没想到才刚开始教书,他倒是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那就是王熙凤她不识字啊

    连字都不识,还说什么背书,看着连自个名字都写的歪七扭八的王熙凤,贾赦一整个无言了,虽然知道王家女是出了名的不识字,但他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贾赦忍不住叹道“怪不得你胆子大的很,无知故无惧”

    王熙凤羞的脸都红了,她原先是有几分瞧不起贾赦的,毕竟在四大家族里,略微知道一些贾赦过往的人那个瞧得上他了,只是没想到这位公公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任何书籍的典故信手拈来,她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却觉得公公的学识似乎比二老爷还要强些。

    王熙凤这个不懂行的都查觉出一二了,更别提肚子里多少有一点墨水的贾琏了,就连他也着实吓了一跳,他自幼养在贾母处,自小耳边听的都是贾赦如何无能,二叔的学识如何厉害的,可如今瞧来,自家父亲明明比二叔要厉害的多啊。

    贾琏好奇之下,忍不住私下问了问。

    贾赦没好气的骂道“你在府里这么多年,难不成还没瞧清老太太的性子”

    贾母的偏心可是做的明明白白的,他可不相信贾琏完全不知道。

    贾琏不好直说贾母偏心,只能尴尬一笑,疑惑道“儿子只是讶异老爷的学问竟然这么好”他忍不住再添了句,“比二叔要好”

    这点就着实让他不能理解了,按着老太太所言,大老爷哪哪都不如二老爷,学问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全然不能和读书种子二老爷相比,怎么他今日瞧着,似乎是反了过来啊

    贾赦微叹,“我当年可是跟着太上皇的十一皇子在上书房读书,启蒙的都是当朝大学士,岂是你二叔那及的。”

    他虽然是历史学家,但学的是历史,可不是国学,正经来说他的国学知识可能连林妹妹都不如,毕竟四书五经这玩意他只是读过,但可没背过。

    他之所以能有这般的学问,大半还是因为原身本身的学问就不错,继承原身记忆的他占了些便宜罢了。

    无论古今中外,师资都是很重要的,做为曾经的伴读,教他的全都是当朝大学士,这些可是这时代最有学问的人,岂是贾母当年那不知从何寻来的落地秀才能比的。

    贾琏吃了一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父亲当年竟然是太上皇的十一皇子的伴读,要知道,能做伴读的蒙童可都是宫里精挑细选的,不只是要挑家世,更是要挑品性与能力,略差一点都近不得皇子身。

    能做十一皇子的伴读,可见得父亲绝对是众世家子中最出众的一个,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以往在府里从来不曾听说过

    想到贾母的偏心,贾琏难得的为自家父亲抱起了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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